侯俊闻言有些糊涂,见小伙计往门外走去也不好再追问,只得边叮嘱手下赶快查找边让人打开右边的房门。
有人点了蜡烛,屋子笼罩在一片桔黄色的烛光中,比白天看起来更奢华。
侯俊拿起桌子上一只茶杯来,在手中转动着,道:“这是东家陈文老爷的屋子,平时只是在这里打个尖临时休息一下。”
奚小冬的目光从进门就瞟向那扇窗户。听侯俊这样说立马带着夸张的口吻道:“弄得这么好只是临时歇脚的地方,天哪!这得多有钱?”
边说着边像只误入了花花世界的蝴蝶一样飘向屋子里摆着的一只大瓷瓶前。
:“这东西老值钱了!”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样。
侯俊懒得搭理这个二货,一双眼睛只随着小伙计的身影移动。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白天来时走得匆忙,对这个房间并没有搜仔细了,只是大概的找了一遍,这次正好再借机好好看一遍。
侯俊只见小伙计在衣柜桌子床上看得极其仔细,时而伸手摸时而俯身看,就连床底下他都躬下身看了。
怎么陈老爷的房间看的比陈管事的还要仔细?这是何道理?
他有心问问又觉得什么都得问太掉面了,还是算了。反正这个小子也不像是个正常人,只要他能帮他把案子破了管他干嘛呢。
有风吹了进来。侯俊扭头,见是土财打开了窗户正趴在上面向外看,一副好奇的傻样。
侯俊移回目光,双眼依旧盯着那个灰色的身影。他的两个属下打着哈欠靠在墙上,一副睡意沉沉的样子。都这个时辰了,磨磨蹭蹭的还让不让睡觉了?
终于,小伙计转过身在侯俊殷切的目光中,道:“这间屋子里没有什么可疑的。”
主仆二人被侯俊安排到了二楼的包间里休息。
奚小冬关上门,站在门口听了一会确定无人才转身望向陈冰。
:“走吧,您还真的在这里帮他们破案?”
陈冰走到床上坐下。说是床实际上就是几张凳子对在一起在上面铺了被褥而已。
:“东西呢?”
奚小冬给脸上的胡须绷得难受,伸手在上面抓了两把,嬉皮笑脸地道:“东西倒是找到了一些,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大人您要找的?”
陈冰看着他,伸出手掌来只吐出两个字:“拿来。”
无趣。
奚小冬从胸口掏出一团小字条递给她。
陈冰接过来。团成一团的字条是那种窄长条,像是用来飞鸽传书用的。
陈冰示意奚小冬将桌子上的一盏油灯拿过来。
就着昏黄的灯光她展开了字条。字条是一种黄白色的宣纸,质地柔软有韧性不易润染不易破损,是现有的纸张中上等的宣纸。这种质地的纸进不了普通百姓家,只有宫里和少数的达官贵人府上才用得上。
字条一共有四张,上面分别用中规中矩的小楷写着:先生所需的东西已经运往,望查收。先生经商不易,望不可大意。此宗买卖颇大,望先生勘验清楚仔细入库。先生所需货物近日抵达,望留意。
奚小冬靠过来看了几眼,道:“这不就是一些生意上的往来吗?干嘛要藏在那么隐蔽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陈冰,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来的明城?”
陈冰收起字条,淡漠地道:“不该知道的少打听。”
奚小冬在心中哼了一声。你当谁稀罕打听你们那些狗屁事?你倒是利索弄完了好办我的事啊。他见陈冰在凳子上躺了下来,一副要入睡的样子。
怎么个意思,这是真要留在这里破案了?
只得再一次问道:“不走了?”
陈冰抬手,指尖发出一道蕴力,奚小冬手中的灯顿时灭了。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奚小冬傻子一般的立在那里,手中拿着那盏已经休息了的油灯。
:“你觉得凶手是个怎样的人?”
陈冰的声音在暗夜里听起来少了白日里的冷淡,多出一些女人味来。
奚小冬讪讪地将油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躺倒在那张临时搭就的窄床上。木凳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像是在发泄着他心中的不满。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那个没人看到的女人,也许是就是店里的伙计。这得大人您来解惑了。”
陈冰不理他语气中的怨气,像是自言自语地道:“陈平死时应该是清醒的,可他却没有反抗。凶手用一把钝刀杀死了没有反抗力量的陈平,却在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再回来用一把锋利的菜刀砍下他的手指。这世上还有这样古怪的杀人凶手?”
奚小冬讥讽地道:“不是凶手怪,是你们傻。”
陈冰一双眼睛望向他,黑暗中他的身体直挺挺的躺在凳子上,像是等待解剖的尸体。陈冰会用各种姿势睡觉却从来不会用这种,那样会使她想起那些等待被人开膛破肚的尸身。
:“你想到了什么?”
:“这不很明显吗?杀人的和砍手指的未必就是同一个人。干嘛硬要往一块扯?”
侯俊是猪你也是?
奚小冬在黑夜里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
:“凶手到底是谁不知道,但是剁手指的应该就是福鑫楼里的人。”
陈冰没有说话,黑夜里一双眼睛闪着冷清的光芒。
:“陈平是在辰时左右回到小楼休息的,到伙计发现他被杀中间有将近两个时辰。而他被杀是在巳时左右,也就是说砍去他手指的人是在午时。”
奚小冬停伸出两只手臂枕在脑袋下,翘起右腿,一双眼睛看向陈冰。
:“刚才去看陈平尸体时我看了一眼,后厨的窗户正好对着那个柴草堆。午时,福鑫楼最忙碌的时辰,后厨里那么伙计跑堂的,来来回回人来人往,从敞开的窗户中就可以看到那个柴草堆。要是说陈平因为半躺着在那里,衣服的颜色与柴草相似,可能没人注意到,可剁去他手指的大活人在那里走动会没有一个人看到?大人不觉得蹊跷?”
他最后这一句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
陈冰怎么会没有怀疑?她又不傻当然看得出来,只是没有想到这家伙的思维竟然这么敏捷,三言两语就理出了一个方向。
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她淡淡地道:“这么清晰的头脑,本大人还真有些拿不准世子案到底是不是你干的了。”
去你大爷的!我就不该多嘴!
陈冰看到小贼奚小冬猛然转了个身,在凳子一阵吱哇乱响中险些掉到地上。
她的嘴角不由的向上翘起。这样的脑袋难怪司法门逮不到他了。
小楼静静地立在夜色里,风吹动着窗外的翠竹发出阵阵沙沙声。
躺在几把椅子上陈武在黑夜里翻了个身,一半身体悬空将他从睡梦中吓醒。
他擦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天气怎么这么热?
他抬头看向依旧躺在摇椅中沉睡的大哥。那些加在茶水中的安神药还是管些用处的,要不然大哥还不被老四这事熬坏了?他一个败家子死了就死了,大哥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出点什么事了。
陈武收回目光重新躺好。这时一声短暂的沉闷的响声从楼上传来。
陈武睡意全无,睁大眼睛在黑夜里愣了一会。其实那个声音并不是很大,只是在寂静的夜里显的格外的刺耳。他慢慢地坐起身,伸长了脖子朝楼上看去。
窗外传来风吹竹子的声音,像是雨声一样沙沙作响。
陈武站起身走到楼梯那竖起耳朵。黑洞洞的楼梯尽头只有无尽的黑暗。
许是自己听错了?
就在他要转身时楼上又传来咚的一声。
难道是窗户没关进来猫了?大哥可是最讨厌这种东西了。
陈武提起衣摆抬起腿跨上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