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俊朝着花公鸡一样的土财兄走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个不知死活脑袋让驴给踢了的乡下暴发户。
大禹的捕头不同于别的朝代,他们虽然属于低级的小官员,但在所管辖区域内办案却有绝对的权威,一个地方的捕头拥有审讯处置疑犯的权利,甚至是他们的顶头上都不会轻易的干涉他们办案。
捕头毕竟是人,手中的权力大了起来就会滋生贪腐。后来因为时常发生一些冤假错案,捕头的地位权力逐步的得到抑制收缩。直到今日他们手中的权力缩小了很多,一些大案命案他们的上司要起到监督作用。但这些处在各地大小案件最前沿的人依旧拥有独立的办案权力。
大禹前中期是一个民风淳朴律法森严官场相对清廉的时期,子民对于捕快这个职业还是心存敬畏的。这也就滋生了像侯俊这样的捕头,带着一些自私自利骄纵蛮横自以为是。即便是这样人们还是对这个人有着最基本的尊敬和畏惧,可见那个时期捕头还是普遍受到百姓们的爱戴的。
侯俊原先只是一个衙门里的小小衙役。衙役不是官府正式成员,说白了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为了混口饭吃到衙门做的临时工。一个月就那么几吊钱,干的是最累最苦最危险的活计,经常有人因为追捕逃犯被打死打伤。侯俊原先就是这么一个临时工。
侯俊不但生的人高马大还胆大心狠,加上他从小习武身手不错,抓犯人从来不偷懒耍滑。逐渐的他得到了捕头的欣赏,从一个衙役成为官府的正式工捕快,再到队长,最后升为捕头。
原来提拔侯俊的那个捕头就是他现在的顶头上司,府衙的衙司。他的顶头老大对于他特别的信任,案件上的事几乎不管,全权交给他来处置。
一向受到旁人尊敬的鬼见愁怎能忍受一个乡下暴发户的嘲笑?一张脸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难看。
只见浑身乱颤的花公鸡看见凶神恶煞般的侯俊站在他面前,顿时止住了欢笑,带着惶恐的脸上堆出一个谄媚的笑来。
:“大人息怒。都是因为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伙计胡说八道的吹牛皮,小的没忍住才发笑的。”闪着那对大金牙又补充道,“真的不是笑大人您。”
他不说这句侯俊的火气还轻点。怎么,我很可笑吗?要你这样解释?
侯俊脸上的横肉颤了颤。
:“他说了什么那么好笑,讲出来给本捕头也乐乐。”
土财兄半躬着腰身,搓着两只手掌颇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大人还是不要听了,都是这小子吹牛皮的话。”
侯俊瞪他一眼。这位土财兄一哆嗦,忙道:“他讲,他讲——。”两只狭长的眼睛看向侯俊,轻声道,“他讲这些捕快们都没长脑子,尤其,尤其是,是那个——,是头无可救药的蠢猪。长得跟个夜叉似的,却,却是——。”
他咽了口吐沫,声音却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破布包烂糠——一只不要脸的草包。”
人群中发出几声扑哧的响声,有人捂住了嘴巴。
这是个什么奇葩的主人,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不是坑自己的仆人吗?
土财兄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的,期期艾艾哆哆嗦嗦的讲完了,一双眼睛慌忙垂下,遮住了眸子中的笑意。
怎么样大人,精彩吧?剩下的就看您的了。
大厅里鸦雀无声,一个个都来了精神了等着看好戏。侯俊脸上的横肉跳动起来,一双眼看向站在土财一旁的面如死人的丑陋伙计。
被人当众骂做猪,还是一头蠢猪,这还是他长这么大来第一次。心中的一团火涌起烧的他胸口发闷。要不是这里有这么多人他好赖也要顾及一下,当即就会一脚将他踹飞了。
:“大人千万别生气,这个小子还说这个案子在他看来不用三日就能破了。”土财抬眼以一种仰视的视觉看侯俊,”这不是胡说八道乱吹牛吗?“
小伙计始终半垂着眸子,对主人的话不可置否,一脸的木然的摸样。
跟在侯俊身侧的那个年轻的捕快骂道:“你个乡巴佬也不怕把天吹破了?还敢大言不惭辱骂我们头?他妈的想挨揍了!”
讲着向前一步伸手去抓小伙计。
:“大禹有不让人说话的律令了?”
伙计依旧垂着眸子,沙哑的声音响起。
:“请问大人,我讲得哪里不对了?大人们折腾了一天,打也打累了骂也骂累了,可有半点凶手的线索?最应该看到线索的地方视而不见却要硬来找食客们的麻烦,这难道是聪明人做的事情?”
那个捕快没有想到穿着粗鄙长相丑陋看着木呆的乡巴佬一开口就咄咄逼人,一时愣在了那。
:“大禹律,每个子民都有帮助朝廷破案的义务,提供自己所知的线索,提出有利于案件侦破的想法。”
他抬了抬眼皮。那个捕快发现他一双眸子清澈明亮不似他的脸皮那般使人生厌。
:“我能帮助大人在期限内找到凶手,何错之有?”
一连几声发问,句句都捅在了捕快们的痛处说在在场的百姓心上。
哎呀,想不到这个伙计倒是个有文化的,比他那个主子要强了不知多少!这样的伙计虽然长得丑了点可人家聪明有胆量啊。我也想要!多好,又能给出主意放在家里也放心,至少不会被家里的老婆姑娘看上,安全。
年轻的捕快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地道:“就你,就你还,还能提出有利于破案的想法?你,你一个乡巴佬懂个屁!”
:“对,您说的对!他懂个屁!”
土财见伙计惹怒了捕快,忙呵斥他道:“你快闭嘴吧!你以为这是那些走丢的猪啊羊啊的呢?这是凶案!“
又堆起笑脸朝着侯俊道:“这个小子小时候特别的聪明,后来家道中落卖给我做了仆人,受了点刺激头脑不清醒了经常语无伦次。大人千万别当真。”
侯俊冷笑一声。
:“我看他伶俐的很,一般人可说不出他这番话来。”
这位土财兄愣没听出来侯俊这番话的意思来,立马道:“大人怎么知道?这个小子平时一天也讲不了几句话,可就是遇到个案子什么的立马就头脑清醒口齿伶俐了。我们那有丢失猪羊什么的他都能给人找回来,说是凭借着自己的推断找到的,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给什么附体了。”
侯俊从鼻孔间发出一个轻蔑的哼字,忍着心中的怒气带着讽刺的口吻问道:“你这个下人竟然这么厉害,本捕头倒是想听听对陈管事的死他推断出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