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泽一只手摸着头，虽然不痛，但他感觉自个儿委屈极了。为什么秦知了这个始作俑者什么事儿都没有，他却挨了一顿削。宋泽雨对此很有怨念，他觉得自己是替秦知了顶锅了。
宋昊笑容灿烂，“老师，你打都打了是不是要证明一下啊。”
宋楷面色一沉，举起巴掌，沉声道，“你是不是也想要我这样给你证明一下啊。”
宋昊缩了缩脖子，连忙示意不用了。
宋楷扫视一圈，众人无不屈服于他的淫威。但是看到秦知了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宋楷又气不打一处来。他最想收拾的还是这小子，但是这小子居然懂得审时度势，现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刚才的问题放到一边，你们以后不准再问，也不要多想，听到没有？”
众人点头如捣蒜，只是那眼睛中的狡黠却瞒不过宋楷的眼睛。
一时间，宋楷只觉得心好累。这群捣蛋鬼还不知道以后再背后怎么编排自己。想到始作俑者，他就是一阵咬牙切齿。
宋楷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以后的时间还长的很，他决定以后再作计较，最起码得揍顿狠的。他轻咳两声道，“休息的够久了，该上课了。”
屋舍里又是一阵嘻嘻哈哈。
“你们先说说这几天在修行上遇到了什么问题？”
“不要急，一个个来，先从最左边的宋昊开始。”
宋昊站起身，苦着一张脸，就像吃了黄连。他道，“老师，最近几天晚上，我冥想的时候老是感觉不在状态。刚开始的冥想的时候还好，时间长了，脑袋里面就莫名其妙冒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像是纠结天上星星几颗啊或是幻想自己成了可以飞天遁地的仙人，伸手可摘星辰，覆手可遮日月之类的。等我回过神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
宋楷虚按，让他先坐下，然后一针见血指出，“你这是心猿意马。而你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你的意识不够，收束不了你的心神。冥想是将意识散于身体四肢百骸补益心神的法门，是最深层次的睡眠。而心神分为虚实两个部分，我们的日常活动行走坐卧思便是消耗这部分虚神。人之所以会感到疲倦，想要睡觉，便是虚神损耗太多，需要借助睡眠来补充。而意识是心神的核心，一般是不被消耗的，它的作用主要就是用来拘束虚神。意识就像是水杯，虚神就像杯中水，只有扩大水杯的容量才能装下更多的水。你现在就是每天补过了头，虚神太多，导致心境杂乱，念头横生。可以试着将观想和冥想交替进行。”
接着宋雨泽噌的起身，急急忙忙开口道：“老师，我也遇到了困难。昨天晚上我观想青莲相的时候总是会听到窗子外面虫子的叫声，声音也不大，就和蚊子扇翅膀的声音一样，嗡嗡的，烦死个人。停下来不观想的时候又听不见了。而且有的时候，我还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几天观想都断断续续的，很难受。”
“老师，我也是宋雨泽这般情况。就是这两天才出现的。”却是宋云朵突然开口。
秦知了闻言，神色一动。因为他的情况和宋雨泽、宋云朵差不多，不过他已经持续一年多了。他的情况比宋雨泽要厉害的多，每天晚上观想的时候，不止屋外虫鸟声听的一清二楚，而且他还能听到自己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心脏跳动好像是擂鼓一样隆隆而鸣。
他私下问过山叔，山叔让他不要担心，说是好事，这是修行有成即将识真的前兆。
果然，只见宋楷笑吟吟道，“人逢喜事而不自知，这说明你们的修行走上了正轨。”
宋雨泽和宋云朵闻言，顿时美滋滋。在这之前，他们还心情忐忑，害怕遇到了什么问题，修行走错了路子。现在他们喜滋滋的，精神面貌瞬间焕然一新。宋青石、宋青花、宋婉和宋昊都对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
“你们两个也不要开心的太早了，距离跨过启明境的第一道门槛，你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你们才刚摸到一点皮毛。而且小知了一年前就做到了，现在距离跨过第一道门槛也就是抬脚的距离，只要有一个契机就可以见真。”宋楷觉得适当的打击是必要的。
对于宋云朵他很放心，小姑娘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会再接再厉。至于宋雨泽嘛，宋楷还真怕他把尾巴翘到了天上去，对修行产生了懈怠。
对于宋楷道破他的底细秦知了没有丝毫意外，毕竟宋楷已经种道，看破他的意识强度轻而易举。
其它几个人看向秦知了的目光先是震惊再是惊喜。然后他们居然跑到秦知了旁边围成一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们小脸红彤彤的，脸上喜洋洋的，好像即将破关的人是他们一样。
“好了，好了，都给我回到自己位置上。现在还是上课，你们跑来跑去成何体统。”宋楷训斥道。
看到他们一个个不情不愿的回到位置上，宋楷才道，“你们不用羡慕小知了，只要你们按照自己的节奏，跨过修行的第一道门槛不是难事。”
“下一个是小婉吧，你有没有什么问题？”
宋婉的脸上还残留着一团红晕，显然刚才她也颇为兴奋。听到宋楷问她，她的神情变得有些沮丧，声音都低了几分，“老师，我觉得青莲相还有以前你教的其它的一些观想法对我的效果好像不好。我始终没办法模拟那份神韵。老师我是不是很笨啊，根本不适合修行啊。”小姑娘忧心忡忡，她有点担心，怕被平时的小伙伴甩下。
“不会的，没有这样的事。只要你找到适合你的方法，修行起来很快的。我用的也不是老师教的青莲相的方法，而是在山谷内自己寻找事物来观察感悟锤炼意识的。”秦知了安慰道。
“真的吗？”宋婉惊喜道，大眼亮晶晶的。
秦知了重重点头。他没有骗她。青莲相还有青竹相、水滴相、石头相等等方法他都试过，效果有，但并不明显。后来他在一本书里看到一句话，他觉得很有道理，“山无定式，法无定法，何处不修行”。然后试着这么做了，其结果喜人。
宋楷眼中闪过一丝讶色。秦知了心智早熟，平日里甚少和其它孩子玩，经常一个人在山谷里四处寻摸。他还是第一次听秦知了说起这件事。如此的话，秦知了就当真有修行的慧根，适合走道家这一脉。
看着宋婉重新变得神采奕奕，宋楷开口道，“这世间修行大致分为三个脉络，分别是书院、道家、佛门。佛门之法直指人心，洞察人性，探究七情六欲，讲究一切妄念皆作白骨观，是在苦海撑船，于人世间砥砺人心。道家修行效法自然，顺应天地，观摩世间众生相，以天地日月万千星辰锤炼意识，以光阴流水悟道沧桑，讲究与天地合道。书院之法解析天地，重在知行，博采众家，渐次登高，讲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书院教化万民，门人弟子最多，佛门普渡众生，指引人解脱之法，道家追求合道天地，随心所欲，最是逍遥。所以历来有山上道观，山腰寺庙，山下书院的说法。青莲相这一类观想法算是道家的手段，但是我们山谷并没有明确的修行脉络，只要适合自己修行，三脉都可以走得。小婉若是觉得青莲相这类观想法没有太大帮助，你可以试一试书院之法。我看你平日里颇喜欢看书，也许你比较适合走这条路。”
“老师，这三脉哪一脉更强？”秦知了很好奇。
宋楷摇了摇头，道：“书院修力，术法驳杂；道家修道，道术玄妙；佛门修心，禅法精深。三脉各有侧重各有优劣不好比较。”
“老师，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像小鸟和小婉那样，尝试不同的修行之法？”宋青石问道。他采用的观想之法是水滴相，一直以来都修行顺遂并没有遇到什么问题，但是他觉得成果不是很明显。他在想，要是换一种修行之法会不会更好一点。
宋青鸟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她和宋青石是一样的情况。
“我并不建议你们转修其它的观想法。”
宋楷随即解释道，“你们的观想很顺利，说明你们其实与你们目前的观想法很契合。这些观想法虽然比不上青莲相，无法让你们拥有更好的意识锤炼效果，但用来给你们夯实根基却是绰绰有余的。等到你们修行到了一定阶段，已经完全参悟了观想法的所有秘密，你们可以自己来完善这门观想法。如果修行法与自己不契合，修士是无法进入高深的境界的。而小鸟天生适合修道，性子静，好奇心重，想法天马行空，对于事物有自己的看法，前人的观想法与他不契合，所以他适合自己摸索。而小婉心思深，喜欢看书，自然适合走书院用文字砥砺心神这条路。”
“老师，既然我们用的是观想法，那我们岂不是道家弟子了？”宋云朵疑惑道。
宋楷摇摇头，“我们只是截取了道家的一小部分精髓，就像你们平时学的术算、药理等课业是模仿的书院一样。事实上，正统的道家修士和佛门修士不会很多，当今之世很多大势力都是兼采三脉学问自成一家。即便是书院，现在也有很多会传授观想坐禅之法的。”
“这片天地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大。薪火传承，文明鼎盛，世间奇人无数。我希望你们有一天能够走出山谷，去看看这一璀璨的大千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