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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应号召 上山下乡郑方同 当选队长

从一九六八年下半年开始,全国初中、高中的在校所有学生,不分年级,全部毕业。背上行装,提起木箱,陆陆续续奔赴农村。上山下乡,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或是开进荒无人烟的边陲安家落户,发展生产搞建设。保卫祖国的边疆。

十一月份,正处秋末冬初。郑方同和他的同学们,冒着初冬的寒风,坐着大卡车来到北阜市明县红旗公社敖杆大队,插队落户。由于大队接到通知较晚,青年点还没有建好,住不了人。大队书记和大队长一商量,就把十六名男生和七名女生,共计二十三名知青,化整为零,分配到各小队有住宿条件的贫下中农家里暂住。郑方同和八名男知青被分到敖杆四队老贫农刘四家里。

刘四热情的把知青迎进屋里。刘四家的大院大约有六分地左右。院墙用湿土夯成。大门很简单。两侧用大腿粗的柳木桩子做门框,两扇门都是用手指粗细的柳树枝条编的。共五间土房。中间的一间是门房,也叫做厨房。另外四间房分别在门房的两侧,一侧各两间,是住人的房间。都是通长的大炕。住上十几个人不成问题。

刘四把西侧的两间房腾出来,给知青暂住。老伴和孩子都住进东屋。知青们到刘四家,天已经擦黑了。刘四用火柴点亮了油灯,拿起油灯旁边的一个锥子,把灯捻往长了挑一挑,火苗一窜一窜的,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带知青过来的队干部跟知青说些条件不好、饭菜不合乎口味、请大家见谅之类的客套话后,又转过身去,跟刘四做了交待。无非就是让刘四把知青照顾好。知青吃的、烧的要供足。缺啥少啥去生产队领取。交待完,就回去了。

晚饭开始了。刘四麻利地把两个炕桌放上。他老伴和大女儿,一人抱着一个泥瓦盆。里边分别盛着高梁米水饭和小米水饭。瓦盆里放着用去了皮的细柳条编织的笊篱。每个饭桌上放一盆土豆炖白菜、一碗大酱和几根大葱。剩下的只有碗筷了。为了丰富一下蘸酱菜的内容,刘四急忙跑到门前园子里的白菜地里,拔了几棵小白菜。这些小白菜不是故意留的。是前些日子砍白菜时,嫌太小就没动。看能不能再长长。实在不长,就晾干白菜了。这回算是派上了用场。他把白菜外层的老帮,劈下来扔掉,剩下的菜心在树上摔了摔,去一去尘土。然后,用黑的发亮、粘乎乎的抹布擦了擦,放在饭桌上,以备蘸酱食用。

刘四的老伴和大女儿分别给大家盛了高梁米饭和小米饭。客气地说:“大伙愿意吃啥就吃啥,赶忙吃吧!”说完,她们就忙去了。

郑方同心里知道农村条件很艰苦。但残酷的现实,还是让他心里准备有些不足。别的不说,就是这卫生条件,就足以让他发怵。转念一想,知识青年到农村来,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插队落户的。怎么能这么娇情。况且,自己早已饿的饥肠辘辘。郑方同迅速地操起桌上的筷子,捧起饭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为了表示自己不怕脏,他放下筷子,拿起一条不知道沾了多少细菌的白菜帮子,蘸了蘸桌上碗里的大酱,送到嘴里咀嚼起来。

郑方同在学校里是班长。现在又是青年点长。他这么一带头,大家也都跟着忙乎着吃起来。不一会,晚饭就结束了。知青们洗漱完毕,找好自已睡觉的位置,铺好被褥,吹灭油灯,钻进被窝。别看这些小青年初次离家,来到这个生地方,都感到特别新奇,大家也都特别兴奋。但是,他们实在太累了。躺在炕上,很快就进入梦乡。

唯独郑方同没有睡意。其实,他跟大家一样,从城里出发了之后,连坐车、带走路,还要背负行李、物品,早就又累又乏了。可明天怎么办呢?大队李书记,就知青第二天是熟悉一下情况、歇两天,还是直接参加劳动,找自已谈过。自己没有征求大家的意见,就表态直接参加劳动。可大家怎么想的自已根本不知道。如果大家感到了累了,想歇两天,不愿意直接干活怎么办?或是有的愿意、有的不愿意怎么办?郑方同思来想去,没有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他辗转反侧,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当!当!当!”远处传来用铁器相互敲击的声音。李书记曾交待过,上工要听钟声。他所说的钟,就是把一块铁路用来连接铁轨的夹板、或是一截铁轨,用铁丝挂在生产队门前的树上,用铁棍敲打,这就叫敲钟。敖杆四队原来是有一口硕大铁钟,大yue进那年,交到公社炼铁了。震耳的钟声,把郑方同唤醒,他迅速地爬起来。也不管大家愿意与否,挨个地把大家招呼起来。他们穿好衣服,来到生产队。

在生产队院里等候队长派工的有三、四十名男女社员。他们都是敖杆四队的精壮劳力。知青们来到后,生产队长清了清嗓子,对社员说:“城里学生响应号召,到咱这里参加劳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们得拍巴掌欢迎。”社员们听到队长的话,坐着的站了起来,手里拿工具的,把工具放在胸前,腾出手来,大家一起鼓掌欢迎。队长抬起手来,指一下知青们接着说:“大队给我们队分了八名男青年,今天都来了。知青点长小郑,你给大家说说同学们都叫什么名。”郑方同从知青行列里站出来,首先介绍了自己,又把同伴们自然情况一一作了介绍。介绍完,他代表知青,向社员们表示了扎根农村干革命的决心。

由于等着干活,队长粗略地介绍了生产队的情况,就开始派工了。谁去掐高梁、谁去扒包米、谁去场院干活、说的一清二楚。大家都按照队长的分配干活去了,剩下的只有队长和知青们。

这时,郑方同感到有点无所措手足。心想,怎么没给我们派工呢?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生产队长笑呵呵地走过来说:“小郑啊,你们几个先跟社员们见见面。一会儿,领他们先转转,不着急干活。”说完,就去忙他的农活去了。郑方同满脸的疑云。我不是跟书记说好了下地干活嘛,怎么到了队长这,就成了转转了呢?在他思索的当口,耳边就传来知青们的嘻笑声:“太好了。我们先学学社员们怎么干活。点长,快领我们走吧。”郑方同这才明白,自己跟书记的表态,是有点太急进了。

几天过后,知青们开始干活了。农村就是这样。青年人是生产队的主力军。春种、夏锄、秋收、打场、送粮全靠他们。可以说,农村没有青年人做支撑,就不会有衣食无忧的生活。

敖杆大队是有历史渊源的。要说唐、宋、袁、明、清五大朝代,她都经历过,那是没有根据的瞎说。不过,明县志有记载,明末清初,就有敖杆这个地方。因为它地处平原,土地肥沃,没少为官府奉献粮食、布匹。

据说有一年,清政府与蒙古国作战。清军打到这里断了粮响。有的士兵饿得别说打仗,连冷兵器都拿不动了。是敖杆的老百姓,拿出家里的粮食、布匹,来接济部队,清军才打了胜仗。还俘虏了许多蒙古军人和妻儿老小。到后来,清军搬师回朝,把这些蒙族人的俘虏,全部交给了敖杆人。敖杆人心地善良,收留了他们。这些蒙古族人,一直都没有回故里,在这里安顿下来。繁衍生息。以致于到现在,敖杆人有一半是蒙族。

大队书记老李就是蒙族。祖辈在这里居住长久了,也都汉化了。原本他家族姓丽,土改的时候报户口,他的长辈把丽姓说成了李姓。这个姓氏,一直沿续到至今。

蒙族人的很多习俗,汉族人是很难理解的。不同地域的蒙族人,生活习俗也有不同。敖杆大队这次分配知青住宿,就闹了一场乌龙。好在相安无事。

敖杆大队在分配知青住宿的时候,知青周明正赶上急着去厕所。大家一忙,把他漏下了。等他回来后,知青们住宿已分完。没他的地了。李书记就把他领到自己家里暂住。

周明进屋后,就把行李放在炕中间的柱脚旁。所说的“柱脚”,就是支撑房子梁柁的木柱。晚上大家吃完饭,洗漱完毕,准备休息的时候,书记老伴把周明的行李,直接铺在柱脚旁的炕上。要说这也没什么,但接下来的事儿,就让周明无法承受了。

到了睡觉的时候,炕上的被褥全都铺好。顺序是这样的:炕头是书记,接着是老伴,往下数第三个是书记的大女儿,第四个就是周明。再往后数是书记的二女儿,最后是书记的小儿子。大家就寝后,周明懵圈了。这怎么睡?书记的大女儿和自已年龄相仿,二女儿也照自己小不了几岁。不是自己的家人,怎么能这样挨着睡呢?周明心里想,人家这样安排,你没整明白,又不好直接回绝。周明在地上来回跺步,迟迟不肯上炕睡觉。

大家躺下不久,书记已鼾声如雷,进入梦乡。其他的人好象也都睡着了。这时,书记的老伴翻了一下身,看周明还没上炕睡觉,就催促他说:“小周,快睡觉吧!明天还得下地干活呢!”周明轻轻的答应了一声,很勉强地脱掉外衣、裤子,钻进了自已的被窝。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几点几分,周明被外边“旺旺”的狗叫声惊醒。这时,书记家的挂钟正在报时。他认真数了一下,刚好十二点。周明稳定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望了望窗外。今晚是个大晴天。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庭院。月光下的树木、墙壁等等一切物件都看的清清楚楚。就连背阴处的农具也能清晰可见。周明睡不着了。他又把目光转向室内。想看一看夜间室内的光景。躺着看觉的不得劲,便把仰卧的姿势变成腹卧。他用双肘支撑起前胸,微微抬起头,用下巴顶着枕头,环视屋里各个地方。

也许是书记的大女儿离周明近的原因,或许是月光照射集中的缘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李书记大女儿李丽蒙那洁白的脸庞。只见她的头发虽有些零乱,但也不失规整。眼睛虽然闭合着,柳叶眉还是清晰可见。高高的鼻梁下的两个鼻孔,微微的煽动,慢慢的呼吸着。薄薄的嘴唇半张着,能清楚地看到她那一副洁白整齐的牙齿。细长的脖子没有一点褶皱。再往下看,她似乎没穿上衣。周明所看到的这些,足够他享用的了。周明也不敢再往下看了。他慌忙变换睡觉的姿势,拉起自已的被子,紧紧地捂住头。

周明的脑袋里乱极了。身上好象一直在发热。脸热的更历害了。他如果现在去照镜子,肯定是通红通红的。他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一窜一窜的。他害怕极了。生怕自已的前胸皮太薄,心脏一下冒出来,那可就糟了。他急忙用双手捂住前胸,狠狠地往下按压,试图把跳起的心脏按压回原来的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周明似乎听到了公鸡的打鸣声。也不知又到了什么时候,他听到有人下地的穿鞋声。周明自打半夜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睡着过。他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无法、也无力气掀开盖着他那羞愧难当脸庞的被子。

“喂,小伙子,起来吃饭了!”一个宏亮的声音在周明耳边响起。李书记在叫他。他答应了一声,从炕上坐起来。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左右,天已大亮。两间房的大炕上,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连人带被褥都不见了。只剩下他和他的那一套崭新的行李。

周明起来后,遇到的第一件事,是书记老伴端来的一大碗凉水。她双手捧着的这碗凉水,让周明一口气喝掉。起初,周明还说自已不渴,不想喝。无论他怎么推托,书记的老伴始终捧着这碗水。愣往他嘴边送。当他感到这碗凉水不喝不行的时候,他才接过碗来一饮而尽。小伙子吗,喝碗凉水算什么!但他心里还是犯嘀咕,这是什么讲究?哪有大清早起来,就让人家喝凉水的。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周明才慢幔地知道,这些风俗、习惯的由来。

当地蒙族人,家里来了远道的客人,尤其是携带行李的那种人。客人把行装放在炕上什么地方,就要在那里就寝。否则,就是对人家的不尊重,或是说大不敬。行李放的地方,睡觉时如果挨着女性,清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喝一碗井拔凉水。无论是春夏秋冬都要喝。你要是执意不喝,你不但不是朋友,连个好人也做不成了。如果你是过客,这碗水不喝下去,你是走不掉的。

周明喝完凉水后,才开始吃早饭。李书记家外屋正中央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苞米面大饼子、小米粥等食物。周明胡乱找了一个板凳坐在桌旁。耷垃着眼皮,没有看任何人一眼,端起碗就吃起来。昨晚发生的那一幕,始终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使他正常的视线都受到阻碍。不管是现在,还是几天以后,这一幕都没能卸掉。

吃完了早饭,大家各忙各的。李书记领着周明去生产队报道。知青们新的生活开始了。其实,干农活,也不象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也要学习。甚至要很好的学习。经过近三个月的劳动实践,知青们基本掌握了一些农活要领。扒苞米、掐高梁谷子穗、起粪、铡草、脱坯、打墙都能干得来。有的知青都能操鞭赶车了。

转眼进入腊月。一年一度的生产队长选举就要开始了。在敖杆大队、甚至是全公社,选生产队长是最挠头的事儿。社员们都盼着选出一个好带头人,把粮食生产搞上去,把工分值提高,增加收入,日子过得好一点。可这个生产队长也实在太难选了。

一个生产队里总有几家大户人家。几十户都是一个姓、一个家族,也都是亲戚。每个家族都想出人当这个队长。选队长时,通常是家族间争来斗去,各投各家族的票。造成候选人的选票都超不过半数。有时,一连几次选举都不能成功。直到最后,没有办法,大队、乃至公社出面协调,权衡利弊,任命生产队长。这样一来,就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钜,今年你这个家族出人当队长,明年我这个家族出人当。循环往复,这就失去了队长的应有作用

照理说,如果队长都能秉公办事,谁当能咋地。可现实并不是这样。谁当队长谁用本家族的人。包括小队会计、妇女队长、保管员都用本家族的亲戚。干活派工的时候,好活都让他们家族的人包了,便宜也都让他们占了。外姓家族的人,没有办法,只能甘受气。所以社员们出工不出力,出勤混工分。一年又一年,江山没变,面貌没改。农村生产队的发展,基本上停滞不前。

腊月二十那天,是敖杆四队选举的日子。天一大早就下起了雪。没有风。到了上午八点左右,雪越下越大。鱼鳞大小的雪片,直线下落。雪片落在树上、房上、大地上,看上去特别磁实。大路上的车辙不见了踪影。整个路面白茫茫的一片。参加选举的社员们,接二连三的从自已家里出来,沿着院墙边上的小路,踏着快要抹到脚面上的积雪,从不同的方向,向生产队里缓缓的走去。

敖杆四队具有选举资格的社员百十来个人。知青们也在其中,郑方同和知青们早早的来到生产队,帮助饲养员打扫室内外卫生和院内的积雪。尽管雪还在下,随下随扫,也要弄得干净些。

四队队部原是一家大地主的四合院。土改时,房主就举家逃往外地,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空闲的大院,先是当了土改工作组的驻地,成立人民公社后改成生产队部。

大院坐北朝南有五间四梁八柱的砖瓦房,东西有厢房,正南有大门楼。院内占地面积有一亩多地,现在的西厢房改做马棚,东厢房当做仓库,门房备一些柴草。

在东厢房门前有一口水井,约十多米深,水很好,从来没有干枯过。知青们扫炕、扫地起了尘土很呛人。于是他们到井边摇起轱辘把,打上两桶水,泼洒在屋地上,降一降灰尘。

没到上午九点,社员们先后来到生产队。一百来号人,都进屋,这两间住人的房屋是容不下的。先来的抢先坐在炕上,再来的坐在屋地的板凳上。板登坐满了就站在空地上。这样,只能容下五、六十人。后来的只能站在外屋地上。外屋地也满了,还没容下。社员们又不肯站在屋外的雪地里淋雪,只好上西厢房马棚里站着。他们都在等候组织选举的公社、大队两级领导的到来。

不一会儿,来了两个人,公社的武装助理和大队书记。他俩挤进队部。里屋靠北墙挂着一块记工分用的黑板,现用来记票。黑板前,有一个长条小桌,桌前放着一个长条椅子,是从小学校借来的。两位领导坐在长条椅子上,把投票箱放在桌上。简单的叨咕几句选举规则,就让知青把选票分下去了。不少社员没有笔,就用知青的。在马棚站着的社员,就垫着马槽子填写选票。每年搞选举是个大活,社员们好大一阵子才能搞定。今年很特别,写选票特痛快。似乎早已统一了口径。没用五分钟,选票全都进了投票箱。

唱票的、记票的,全都是知青。武装助理监票。不多一会儿,选票结果就出来了。九十七名选举人,八十九人选举了知青郑方同。有八人选举了去年的队长。没有一人弃权。社员们要想弃权,压根就不来了。选票结果出来后,大队李书记当场宣布选举有效。

只见李书记把棉栽绒帽子,用手往上推了推。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这次选举,是多少年没见过的痛快。大队也不用再研究了。请公社助理汇报给公社党委。从明天开始,知青点点长郑方同任敖杆四队政治队长。年前与老队长办理好交接。四队的妇女队长、小队会计、保管员,由郑队长任命,报大队备案。大家鼓掌欢迎郑队长上任。”书记的话刚说完,屋里屋外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八名知青用惊诧的眼光互相看了看,他们心里都知道,那八张投给老队长的选票,就是他们干的。社员们心里也明白。他们都盼望有一个外来的公证的人当这个带头人,再也不想在家族间你争我斗了。这么多年都整腻烦了。有了这个城里的外姓小伙子当队长,不沾亲带故。他们似乎有了依托。小伙子不会让他们吃亏上当的。

大队书记让郑方同表表态。一点没有思想准备的郑方同,满脸胀的通红,他做梦都没想到,社员们能把这么大的摊子交给他一个十八岁的娃娃。他都没敢正眼看大家一眼。面对李书记为难的说:“我才来三个多月,农活还不会干,队里有多少地都不知道,再说,我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怎么能当队长?”李书记笑了笑说:“知青能不能当队长,我和大队长都请示过上边,上边没说不行,让我们做决定,再说农活嘛,两天半你就熟了。地里种啥好你不用管,有贫协代表呢,都是老庄稼人了,他们给你拿主意,只要处事公道就能干好!大家说是不是呀!” 李书记回过头来看看大家。

这时,社员们的情绪高涨起来。七嘴八舌地都打开了话匣子:“有的说,这些日子大伙就看出小郑你是个好苗子,我们就信你了,你就干吧;”还有的说:“你是外来户,没有偏心眼,处事能众平,只要你公平,我们就服气;”几个贫协代表也不断地插话:“种地的事,不算啥事,哪块地该倒什么茬,种什么合适,都在我们心里呢,你不用因故这事操心。”

郑方同没有再说啥。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看着社员们慢慢地离去。他才意识到,大队书记已经示意散会了。大队书记和武装助理都离开后,郑方同和知青们才回青年点。

外面的雪似乎不下了,但是却刮起了北风。风力虽不是很大,树上、墙上的积雪还是被吹了下来,慢慢地落在地上,和地上的积雪融合在了一起。

知青们边走边谈论着今天的选举。他们都知道每年的选举情况,才决定以他们八个人的实力,投票给老队长,好让他的选票超过半数。以打破每年选不出队长的尴尬局面。谁也没想到选老队长的只有他们八人。他们好象意识到了什么,一致把目标转向郑方同。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表达着对郑方同的祝贺和羡慕。郑方同却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笑了笑,就径直朝已经盖好的青年点走去。

不到一二十岁的城里小青年到农村生产队当队长,这在敖杆大队,乃至全红旗公社都是首创。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也是一次对知识青年的严峻考验。

农村的冬天,家家都是两顿饭。天还没有黑,知青们吃完饭,各自找投脾气、对心思的社员家里串门去了。只剩下郑方同。他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在自已的行李卷上,呆呆地望着房梁。饭虽然吃的很饱,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空涝涝的没有底。明天就要上任队长了,自己该做些什么呢?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眼前的一切?这个队长怎么当才好,对于郑方同来说,都是未知数。他实在躺不下去了,就一轱碌坐起来,离开了青年点,大步向大队李书记家走去。

李书记把这么重的担子放在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城里小青年身上,也有些担心。正想找机会和郑方同好好谈谈,给他引引路。见郑方同掀门帘走进来,忙让他坐炕上。他看郑方同那焦虑的眼神和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开门见山的对郑方同说:“小郑啊,你现在是不是感觉不知怎么办才好啊?”郑方同看了看李书记,想说说心里话,但又不知从哪说起。

李书记看出小郑的意思。笑了笑,就推心置腹地说:“你现在已经没有当不当队长的选择了。只有怎么当好这个队长的选择。当队长要做的事情很多。眼下最要紧的是把队委会(小队会计、妇女队长、保管员)先组建好。社员的情况,你不熟悉不要紧,让贫协代表们提名,社员们选举。先把骨架搭起来。然后组织大家把公粮交足、把余粮分好、把仓库管住。至于日常干活派工,社员们每天干点啥,我跟老队长说好了、让他先协助你支乎几天。用不多长时间,你心里就有数了。”

李书记说完这些话,又详细地介绍了四队的基本情况。郑方同认真的听着、用心的记着,心里觉得有了一点底。他向书记表示了决不辜负领导重托和社员的期望,一定煞下心来、把工作干好的决心。

郑方同回到青年点。夜已经很深了。同学们都已经睡下。郑方同点亮油灯,从箱子里拿出笔记本,从上衣口袋里取出钢笔,借着微弱的灯光,把书记说的话,全都记在本子上,感到没啥遗漏,才合上本子、吹灭油灯,上炕睡觉了。

公鸡的啼叫声,把郑方同唤醒。天刚蒙蒙亮。郑方同起来后,直奔生产队部,开始了他生产队长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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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心仁爱,王从天降,愤怒狰狞。尼伯龙根,换不择路,雷光肆意。昆古尼尔既成命运,小恶魔将路明非送回过去,这一次,王将,奥丁,尼德霍格......1.为什么写这本书,想知道这个答案,那就要请读者大大们先帮天香拿回寄存在江南老贼那里的两组刀片了。2.即使天香写的是龙族同人,但天香还是想尽量让那些没看过原著的同学也能畅通无阻地品鉴同人。所以会在一些原著党都知道的地方加以解释。所以路人党同学可以安心食用了。3.另外,本书定然不会与原著为雷同过多,当然前期的设定解释,以及背景故事等等,天香还是要采用原著的。(毕竟老贼的书是在龙3开始崩的/滑稽)4.采用原著的部分以及加上设定解释的部分,那些字数天香都会码回来的,保证不用原著水同人。(QAQ)5.天香是第一次写小说,因此有错漏出还请热心的读者们一一指出,天香也会保证多检查几遍。(不要问天香为什么第一次写小说要写龙族同人哇哇哇哇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