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舒跳进水中,但觉胸口温暖,一片气罩撑开,正将他罩在其间。那气罩却分开水波,楚云舒只觉呼吸顺畅,定睛看去,只见四周幽暗,便将法力运上双眼,又借着那怀中玉圭之光,倒也看得清楚。但见那水中水流急转,却带起大量水泡,四周却无甚活物,只不时有些石子杂物被那水流带起。又见前方一人,正是笑狂生,正捏着避水诀向下游去,楚云舒慌忙跟上。
那水从崖上看去,似是不深,不料两人潜得一阵,竟还未见底。楚云舒只觉四周越来越暗,初时尚能视物,待到后来,便靠着那玉圭青光,也只能勉强分辨周围数尺之物,但见那四周幽幽暗暗,他却也不免有些心慌。
楚云舒正心慌间,忽见下方一处似有绿光,不觉大喜。那笑狂生似也已注意到了,调整了一下方向,却向着那绿光处游去。两人渐渐游近,但见那绿光越来越亮,却是一团光球,球中却似有物闪动。
楚云舒但觉怀中玉圭嗡嗡蜂鸣不已,待游到那绿光之前,那玉圭已是颤动不已。却见那绿光中,却是一块玉璧,微带草绿色,看去极为圆润。那玉璧之上,却刻着螭纹,那螭首尾相接,盘绕成圈,璧上却以阴线刻成螭龙的口、目、须、尾,那纹饰之间线条柔美,却刻得那螭龙活灵活现,甚是好看,定然便是那苍螭玉璧了。
楚云舒伸手将那玉璧拿起,却见那二器之间,交鸣辉映,那青绿二光,却突然大盛,将那方圆数丈,尽皆照亮。楚云舒放眼看去,只觉此处甚是奇怪,此处为水下深处,按说便是河床所在,但那四周干干净净,却无淤泥,那地上刻痕嶙峋,一时倒也看不出刻着什么。
笑狂生似也觉得奇怪,却打量着四下走去,楚云舒忽见他蹲下身去,似在查看什么。却见笑狂生猛然站起,口中急道:“贤弟,快过来看!”
楚云舒听他语气甚急,似是发现了什么,急忙过去。但见笑狂生所站之处,却有一截锁链,却有人腿粗细。那锁链钉在一旁的巨石之上,铜锈满身,似是年代已久,那巨石边上却有一孔,那锁链正是从那孔中穿出。
楚云舒伸手捉住那锁链,但觉沉重非常,却不知锁着什么,竟是拽之不起。他放眼看去,只见周围还有三块巨石,不禁奇道:“这里颇有些古怪,按雷神前辈所说,他因青龙玉圭无人看守,是以被贬下凡。照他说来,其余五样祭器,定然也有看守了。但这苍螭玉璧,却丝毫不见看守,四周更摆成这般模样,倒象是个阵法了。这锁链如此之粗,却不知要锁着什么?”
笑狂生听他一说,忽地全身一震,口中呢喃:“夏后……漩水……阵法……苍螭镇凶猿……苍螭镇凶猿!镇!凶猿!啊呀!我怎地竟没想起来!”他突地一声大叫,眼中现出恐惧之色,拖着楚云舒急道:“快!速将那玉璧放回原处!”楚云舒却不解其意,正待要问,却听那笑狂生连声催促道:“休问!快放回去!迟了便来不及了!”
楚云舒见他说得紧急,料必有重大之事,正待转身,异变已起。却见那水中突然白芒耀眼,也不知何处发光,竟将水底照得通明,那地上一阵剧抖,却将两人震得连站也站不稳,似有何物将要破土而出。却见笑狂生神色剧变,跺脚道:“糟糕!已经来不及了!”
楚云舒但觉那四周水汽蒸蒸,隐隐有一股莫名暗流涌动,却惹得他心中烦闷无比,更有一股难言的恐惧之感。只听那笑狂生道:“此地不可再留,快走!”言罢,当先急急游走。
楚云舒慌忙跟上,但见身后沙石滚滚,暗流滔天,却不知何故。他见笑狂生甚是紧张,料他必知缘故,便问道:“笑大哥,这是何故?”
笑狂生却不回答,只管游去,待冲将上岸,却飞身跳上龙崖,低着头看那水中。楚云舒顺着他目光看去,但见那水中江水奔涌,浊浪滔天,惊滔拍岸,却响起震天巨吼,引得那崖身轻颤,天地变色!
“贤弟可曾听过一个传说?”只听那笑狂生说道。楚云舒转头看去,却见他脸色微微发白,不禁大惊。需知那笑狂生平日里颇显狂傲,向来冷静,却不知那水中何物,竟让他如此失态。却听笑狂生续道:“相传,夏后氏治水之时,曾三至漩水。但那漩水每次均是风雷大作、木石俱鸣,土伯壅川,天老肃兵,竟是动工不得。夏后氏心中甚怪,便派人查探,原来,那漩水之中,却有一怪……”
“无支祈!”楚云舒倒抽一口凉气,抑不住心中巨震,惊呼道。
笑狂生看了看他,点点头道:“正是。据闻,那无支祈身长百尺,力胜九象,无论搏、击、腾踔,均是轻利倏忽,善于应对言辞,可辨江河之深浅,原隰之远近,却是上古妖神,水中之霸,便在那群妖之中,也仅次于洪荒四兽而已。”
“听大哥所言,莫非此处所镇之怪,便是那无支祈了?”楚云舒心中却带了一线希望,问道。
笑狂生一点头,道:“相传,夏后氏命夔龙讨伐无支祈,大败之。无奈此怪法力太过惊人,夔龙虽将它擒了,却也难奈它何。夏后氏于是在那漩水一处,布下封印之阵,将那无支祈鼻上穿了金铃,更以铁链深锁,镇于那处,那漩水水患,至此方才清了。此处水下有阵,铁索穿石,凡此种种,均与传说相符,依着此刻威势,也绝非寻常妖物可成。依此看来,此处所镇之怪,定然便是那无支祁。无怪乎待那水患根治之日,苍螭玉璧却已不见,原来已是作为这封印大阵的核心之器,留在此处了。”
笑狂生说完,却是一叹,道:“此番却是我等莽撞了。若是放得那水怪出来,漩水沿岸,只怕又要水患滔天,万民流离,却不是你我二人的莫大罪过了?”
楚云舒一咬牙,道:“既如此,便也只能想法补救,却决不能让那怪出来!”
笑狂生皱眉道:“那无支祈乃是上古凶妖,岂是易与?”言下颇有泄气之意。
楚云舒一看他,道:“‘大丈夫者,顺不易其心,难不夺其志。’这却是大哥教我的。小弟亦曾闻,‘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此间之事,皆因小弟而起,怎能撒手不管!那无支祈虽恶,不斗上一斗,又怎知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