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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道明借酒揭水花老底

蛋糕扔窗外杀鸡儆猴

时近中午,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道路两旁不是商铺就是饭店,一家挨着一家;在一家外观上看,还算干净的小吃部里,坐着一个从外表看,就精明强悍的小伙,正隔着临街雅间的玻璃窗,一边等服务员上酒上菜,一边向外张望,突然,他的目光落在迎面走来的,钟晨和江水花的脸上,惊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喊出声来!心说:“我见鬼了吗?这不是江水灵和钟老师吗?我是给他们介绍过对像,可是没成啊!江水灵今年春天就死了!这,这是……?”可当他把目光下移,看到江水花的鞋时,一切都明白了,啊!小白鞋呀!…来不及多想,忙起身朝外跑。

“钟老师!是钟老师吧!”

钟晨听到有人喊钟老师,忙回头看,不看则己,一看,便大声惊呼:

“孙道明,哈哈!我都想死你啦!”

“三年没见了,我也想啊!”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接着孙道明拉着钟晨,就往小吃部走,钟晨也不拒绝,可刚走两步,他想起了站在一边发愣的江水花。

就是机关算尽,也万万没想到中途会杀出个程咬金。江水花傻眼了,这不是要坏了自己的好事吗?自己内心设计的二人世界、推杯换盞、濡濡沫沫、上床闭眼的诱局,不是要变成泡影吗?

“水花姐!你也过来吧!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不!你们去吧!我回家等你!”

江水花看着那个人很眼熟,可一时想不起来,此时此刻,多希望那个人邀请她呀!可是没有,孙道明像牵羊似的,一口气把钟晨拉进了临街小吃部的雅间,并拉上窗帘;两人点了菜,要了酒,分别落座,无拘无束的唠起来。

“钟老师,你,你咋跟她呀!江水灵尸骨未寒?这啥事啊?"

“道明,你误会了,我现在是警察队内勤,水花姐是库管,我们是工作关系,今天出来也是公务在身,你早就认识江水花?”

“哈哈!认识?何止认识?我认识她这张脸、是因为她长的像江水灵,我认识她这双鞋,因为她是松山镇的名人———小白鞋儿!”

几句话功夫,酒菜己摆了一桌子,什么黄雀钻树林,东坡肘子,西施鱼,……让人胃口大开、浓涎挂唇;孙道明拧开四十二度龙江酒,关严雅间门,举着酒瓶对钟晨说道:

“钟老师,想听关于小白鞋的故事吗?这瓶酒咱俩干喽!”

“行,行!想听。”

钟晨天生就不是爱打听事儿的人,因此,消息不灵、信息不通、两耳闭塞,以至于江家姐俩的情况了解甚少。

孙道明给钟晨当过大红媒,无论成否都是人情,钟晨决定今天他做东,请道明、陪道明好好喝一场,端起满满的酒杯,开口说道:

“钟哥早就想请你,今天你我二人世界,天赐良机,如愿以尝,来,干!”

放下酒杯,钟晨接着说道:

“道明啊!以后别叫钟老师,叫我钟哥,都说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可我觉得还是社会复杂,你看我在学校和宣传部都干的很好,怎么刚到警察队两天半?有点发懵找不着感觉了呢!”

“哈哈!你呀!就是一个教书的料!警察队什么地方?警察队都什么人?好人不愿干,孬人干不了,在警察队干过三年,出来都能当段长。算了,不说这些,我还是给你讲讲小白鞋儿的故事吧!”

“江水花,有个绰号叫小白鞋儿,不光是因为她一年四季总是穿白鞋,更主要的是这个人烂眼子招风、绯闻不断,你看她起那破名,还江水花,不就是水性扬花吗?”

“今天听说她离婚了,为啥呀?什么时候离的?”

“离了!有三年了吧!我给你介绍江水灵的时候,江水花正在跟对像闹离婚呢,江水灵一次次不见面,都与自己的病和姐姐的影响有关。”

“江水花影响?什么影响?”

“你知道的,江水灵跟我岳父住邻居,跟我媳妇又在一个单位,好的一个人似的,俩人在一起无话不说。

江水灵告诉我媳妇,说姐夫跟她姐姐离婚,都怪姐姐!可我媳妇问为什么?江水灵却红着脸闭口不谈,我媳妇感到很是奇怪,可没过多久,我们就听到了社会上关于江水花的绯闻!丢人都丢到丘阳市去了,让咱们松山人蒙羞啊!”

“咋了?出啥事啦?”

“出啥事儿?出大事了!你没听说过?都成国际新闻了,哈哈!水性扬花吗?……”

一瓶酒已底朝上了,又叫了啤酒,两个人己有了七分醉意,还在一边喝一边聊:

“三年前,江水花在松山矿一井上班,当总务,管仓库,也许是因为工作关系,很快跟夏井长——夏文武,外号夏大驴勾搭上了,松山镇耍不开,跑丘阳市星级宾馆开房去了,丢人呐,丢人就丢到这儿了!”

“快说,咋的啦!让公安局扫黄给抓住了吧!”

钟晨急的,什么似的,菜都顾不上吃了。

“什么公安扫黄啊!两个人巫山云雨、颠銮倒凤,正在高潮时,江水花突然发病,口吐白沬休克过去;这可吓坏了夏大驴,他忙爬起来,穿上裤头,惊慌失措的大叫:

“服务员!服务员!……”

服务员应声而至,推门一看,眼前的风景让年轻的服务员,面红耳热,心跳加快!刚要转身往回跑,却被厦大驴叫住:

“过来!你看她这是怎么了?”

这时,服务员才注意到,赤身裸体的女房客正口吐白沫,进气少出气多,忙说:

“啊!休克了吧?快打120啊!”

“打吧!你们这儿有没有救心丹,先给她吃几粒!”

服务员答应一声,飞似的跑回巴台拿救心丹,顺便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一会功夫,外面响起了急救车的警报声,接着,一男一女,两个戴口罩穿白大褂的,出现在夏井长和江水花面前;医生一看,就知道发生了啥亊儿,七手八脚的把江水花抬到担架上,塞进急救车,扣上氧气面罩,拉响警报,呼啸着朝医院飞驰而去。

其中的女医生,原来是松山矿职工医疗站的,她认出了江水花,也救了江水花,同时,也传出了这么一段风流“佳话”。

钟晨简直不敢相信,那么漂亮、那么聪慧、那么理性的江水花,怎么会这样?难道……,容不得钟晨多想,孙道明那儿,在酒精的作用下,己经刹不住车了!

“出事以后,丑闻很快传到江水花对像耳朵里,这个身高一米八八,天安门国旗班护旗兵转业的小伙子,说什么也不干了!因为,他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容忍的太多、太久了……从第一次,跟选煤厂厂长看黄色录像,上床发病以后,一直盼着她改邪归正,回归家庭,可是……,他提出了离婚,什么也没要,辞了工作,带着儿子,伤心地回了长春老家。”

“钟哥你不知道,看着江水花和江水灵长的跟双胞胎似的,可这姐俩骨子里却不一样;在姐姐和姐夫离婚这个事儿上,江水灵就说,都是姐姐不好,姐夫太委屈了。

再说江水灵吧!一个外貌靓丽,心地善良的女孩,有着与姐姐性质截然不同,而结果却相似的遭遇,水灵生前,曾有过短暂的二十八天婚史,丈夫是名丧偶的牙医,有个小女孩,能够接受水灵不生孩子,但却接受不了她如同上刑、痛苦敷衍、靠药滋润的性生活,经常为此生气、冷战,甚至不回家;水灵是理性女孩,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认为自己不配找对像,不配结婚,不配做女人,主动的离开了!姐姐没给她带来光彩,自己的眼前又是一片黑暗,水灵失去了生活的乐趣、信心和动力,不久就留下遗书和一张存折走了,但愿天堂没有人间这些烦恼。”

“接着说,后事是姐姐料理的吗?葬在哪儿啦!”

孙道明所讲的,正是几年来,钟晨苦苦渴求的消息。

“还姐姐料理?连人都找不着哇!江水灵也真对得起她,在遗书中,连姐姐一个字都没提!

派出所根据遗书,找到我媳妇和秦红霞,我也去了;秦红霞你认识,那个开理发店的,别提了,都是我媳妇和红霞总夸你好,弄的江水灵老后悔了,说是若跟了你,也许会改变她人生!咳!这话都没用了。

遗书就是写给我媳妇和红霞的,存折里还有钱,按着水灵遗愿,火化后,把她葬在松山住宅南的松树山上了,这就今年五月的事儿!”

唉!钟晨释怀!长长地叹了一声,然后醉眼迷离地看着孙道明说:

“道明兄弟,你酒量大,大点口多喝点,哥陪不了你啦!”

“哈哈哈!我也喝好了,再开一瓶咱俩分喽得咧!”

“服务员!来一下,算账!”

钟晨掏出钱夹,准备埋单,服务员手拿着一打十元大票,进了雅间,问道:

“喝好啦?啤酒喝几个?噢!合计三十二,留你三十吧!”

服务员把手里的钱,点出三张,剩下两张递给孙道明。钟晨看得明白,反应也快,忙从钱夹里拿三十块钱,递给服务员,嘴里喊着:

“不行,不行!今天我请!”

服务员没敢接钟晨递过来的钱,两眼疑惑地看着孙道明,孙道明站起身,接过钟晨手里的钱,抢过钱夹往里一塞,说道:

“你请?我看你有多少钱?不是小弟笑话你,你一个月不一定有我一天挣的多。”

钟晨惊呆了,是啊!光顾喝酒,听江家姐俩的故事了,难不成他下海了……?

“道明,你,你现在干啥呢”

“干点小买卖,用火车皮从山东往丘阳市发青菜,一个月四趟,从青工班结束干到现在,这都小三年了。”

呃……!难怪孙道明一身明牌,如此绅士。

“钟哥!你在警察队混都瞎了,啥时不愿干了上我这儿来,温饱肯定没问题。”

“谢谢!谢谢兄弟为我提供备胎,有道明老弟作后盾,我钟晨有何惧哉!来!干杯……!”

从小吃部出来,钟晨没有去江水花家,一是时间不允许,二是他根本也找不着,而更重要的是,听了江水花的故事后,感到有点恶心,开始怀疑这个女人的人品……

再说江水花回到家里,打开电暖气,插上电褥子,开始梳洗化妆;说好了,在家等他,他一定会来,不想水花,还思念水灵呢!梳洗完,她换了小内内,拿出贴身内衣换了一件又一件,最后选了件吊带水粉色短睡衣穿在身上,满意地对着镜子暗忖道:

“哼!小白脸,今天你就是我的菜,拿不下那才怪!”

江水花饭也不吃,拿出一瓶老酒,就着桃缶头喝了两杯,一为壮胆,二为盖脸,万一钟晨不就犯,还可以借口说:“不是水花不检点,都是这酒不正经啊!”

等啊等!从十点半,等到十一点半,再到十二点,电褥子插了拔、拔了插不断变换,甚至把救心丹都备好了,因为跟夏大驴出事以后,医生曾告诉她说:“你心脏有问题,尽量避免剧烈运动和强烈生理刺激,要随身携带救心丹……”。当江水花无意看到石英钟时,脸色骤变,时针和分针笔直的立在表盘上;完了完了!还玩啥呀?晚啦!她赶忙收拾道具、换衣服,心里恨恨的骂道:

“小白脸,没有好心眼,想穿警服,最早也得过完年儿!”

江水花差五分一点来到单位,免不了的先跟宫队打个小报告。

钟晨一点过五分赶到警队,直奔队长室,正好江水花也在……

“咋才来呀!你看看几点了?”宫队撩撩眼皮,显然不悦的问道。

“对不起,宫队,迟到了,遇上个好友,喝点酒……”

“我让你们俩自主安排,没让你自主,明白不?没有下次啊!把登记表和举报信都给我吧!”

钟晨喏喏地答应着,掏出登记表和举报信递了过去,说实话,钟晨自打上中学以后,走了这么多单位,还从来没人,这么没鼻子没脸的批评过自己,酒后的脸更红了,害羞地低下了头。

不用细看,从运笔轨迹、到横竖撇捺的个性特点,就连每个点,比对都能吻合,很明显,举报信和群众意见是一个人笔体。

三个人,六眼互视,举报人是找到了,但没有法律效力,只有通过专业的司法部门鉴定,才会被公检法部门采信,作为证据认可,但那就把事儿闹大了,这是宫队不想看到的。

“举报人是找到了,给你俩记头功,可怎么对付阚三金呢?”

“报案!告他诬陷罪!”

江水花同仇敌忾,恨之入骨地说。

“那不行,咱内勤“两不一少”原则还是正确的,如果报案,公安机关一查,不管事儿有没有,己是满城风雨、我这乌沙帽恐是难保喽!”

“公的不行来私的,我找俩人儿把他家玻璃砸了!这口气我一定得出。”

………………!

两人合计半天,也没个结果,钟晨挨批还没缓过神儿来,加之酒上劲,一直没插话。

“钟晨你说句话呀!宫队这么大事儿,你说你喝这些酒干啥!给你,喝杯水!”

呷了口水,钟晨喃喃地说:

“安抚,安抚!对老阚头安抚,然后,给主管矿长打个报告,警察队自纠自查,认真整改,有则改之,无则加免”。

“好好好!就这么办”

次日,一份《开展纪律作风整顿,认真自纠自查,为松山矿生产和经营保驾护航》的报告送到主管矿长手中。

钟晨也曾在没人时,偷偷问过宫队警服的事儿,宫队一口回绝——“没有,等着吧!”问江水花,江水花毫不隐瞒的说:

“哼!还想穿警服?没门儿!那天你让我等的好苦啊,怕你凉着,电褥子我都插上了,可你……不够意思!”

呵!原来如此!………………!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到了月末,每个月末,内勤都要跑一次市里,到经警大队交罚款,送月报;学习会儿刚散,钟晨就收拾好东西,蹬上了去市里的班车,第一次办这些事儿,第一次见大队内勤,心里难免有点紧张,然而??,让他感到更紧张的,是今早宫友道在学习会上的大发雷庭:

“谁他妈背后搞鬼呢?还查真相?查什么真相?想黑我是吧!我宫道不怕,也不吃这套,咱公检法有人,我劝你们还是干点正事儿,啊!哈哈……!”

“查真相”这话,何英林在发牢骚时说过,可宫队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是内线?内线是谁呢?

崭新的大巴车,平靜地运行着,乘客不多,最后一排座上,只有钟晨一个人,他微闭双眼,心里想着一些想不开的事!

自从江水花在家苦等,钟晨失约之后,江水花对钟晨明显的降温了,每天都是纯工作关系,昨天,各小队上缴罚款,机动队交三千元,超一千元完成任务,其它小队也都完成了任务指标,可钱交谁了?在谁手里?钟晨一无所知;江水花把一本罚款单,和己开罚单的八百元罚款,交给钟晨,这不,今天就要交到大队去,然后按百分之四十提成,返回三百二十元,内勤记账。

………………。

三个副队和江水花回到办公室,最急性子的周立夫,首先拍桌子、摔橙子,气呼呼地说:

“谁他妈的嘴这么快,不扯闲话心难受是吧?”

“立夫不用生气,抽丝剥茧查真相这话是我说的,这是副队长的正常工作,他不满,说明他心里有鬼,该查我们还要查!”

“你们三个也是的,说话也不背生人!”听着两个副队长的话,江水花脸上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红晕,但转瞬即逝,开口甩锅。

“内勤跟宫队老铁了,咱不说这事儿是不是他说的,但我看这人没啥素质,那天我买二斤梨,都没用我让,他洗也不洗擦也不擦,用手拧巴拧巴咔咔就开咬,一会功夫就剩俩了,通过这个小事儿,我觉得咱们把他看高了。”

听了江水花的话,三个副队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疑写在脸上,警钟在脑海里响起……。

…………!

钟晨在经警大队那儿,该办的事儿,顺利的办完了,大队内勤温姐,四十多岁,和蔼可亲,善解人意,问钟晨,怎么没穿警服呀?钟晨回答,没发呢!为什么没发?差事啦!我,我也不知道……!就在钟晨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从门外进来一位官范儿十足的人,温姐忙起身并介绍说:

“柴大队,这是松山矿警队的新内勤——钟晨!刚才交了八百元罚款。”

“小钟你好!”

“柴大队好!”

两人礼貌地握了一下手,柴大队便开始一连串的发问!

“小温,你统计没有,这月交罚款最少的,是哪个中队?”

“不用统计,最少的是松山矿中队,”

“小钟,你们哪儿有没有罚款不开罚单的情况?”

“没有吧!反正我是不知道”

!钟晨有点冒汗,柴大队好厉害呀!

“江水花还干啥呢?你听说她跟宫队的传言了吗?”

“她是库管,没听说啥呀!”

“我这儿接到一封举报信,告你们宫队八条罪状,回去你告诉他,先自纠自查,把查出问题,整改措施打个报告给我,过些日子我再去你们中队。”

柴大队说完就走了!

钟晨跟温姐说声拜拜也走了!在回来的车上,钟晨心想,这老阚头真够狠,都举报到经警大队去了,宫队可怎么应对呀?再说自己吧!都说内勤管钱管物管考勤,权力老大了,可自己怎么就没感觉呢?钱是管了,三百二十元提成,物都在江水花的仓库里,再说考勤吧?昨天结的工,有一个叫周艳青的,一天班都没上,宫队也让结满工,最可悲的是,警察队内勤连身警服都没混上!一种被架空、被边缘化的感觉,让钟晨心痛神伤,暗忖道:

“快过年吧!我也送份大礼,改变一下现状…………。”

盼过年,想过年,这年真就到了;热热闹闹的过了三十、初一,转眼到了初二;按旧习俗,这是媳妇回娘家的日子,也是正月里走亲访友第一天,大吉大利的日子 。

为了这次送礼,钟晨可是绞尽脑汁,备受煎熬,并偷偷的搞了一次演练,心理准备己两月有余,物质准备也从年前就开始了,两瓶《西凤酒》,两条《良友》烟,人都说,穷《良友》、富《长剑》,王八犊子抽《画苑》;咱穷啊!再说了,《良友》都是托人买的,《长剑》咱哪儿弄去呀!媳妇说,给领导拜年,送四样才显得对人尊重,于是又买了两个精制礼品盒,一盒茶叶,一盒糕点;收拾停当,就等天黑;对钟晨来说,长这么大,最怵的事就是给领导送礼,一是怕别人看见笑话,二是怕给领导造成影响,第三,钟晨觉得,送礼乃凯觎心強、又缺德少才之人所为,上不了台面,难登大雅之堂!但现实就是现实,人们都管不给领导送钱送物叫差事儿,这差事儿就不得好烟儿抽,这差事儿就没有好果子吃,这差事儿就没有警服穿!

有一种痛苦叫等,诸如等人、等车、等天黑,实属一种煎熬,钟晨又是个凿儿人,他两眼盯着钟,才五点,按着他演练的时间:六点半出发,七点到,八点左右往回翘;还有一个半小时,媳妇带孩子回娘家了,钟晨坐在沙发里,边打发时间边回忆往事,三个副队的影子,慢慢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腊月二十八晚十点左右,队机关连班,搞突袭检查回来,三个副队长和钟晨唠起了过年的嗑,当然没有江水花;两个月来,在宫队和三个副队长之间,尽管钟晨不选边不站队,但不知为什么,总是弄的两边不讨好,宫队信不着,三个副队更是像防奸细似的,提防着,钟晨凭第六感官,知其然,但不知其所以然,常扪心自问,差哪儿呢?今夜这么一唠,被冷落了许久的钟晨,倍感温暖。

“钟大内,过年了,想给宫队送点啥呀?”何队微笑着说,

“早准备了,两瓶酒一条烟,不知道行不行?”

“你就差那一条烟咧!都整双的多好。”周立夫插了一句。

这时曲伟叼着大旱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喷出一条烟柱,慢慢地说道:

“送可送,你可别把酒倒出来,灌上凉水送,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哈哈大笑,笑的钟晨一头雾水,周立夫看出钟晨不解,于是讲起了,买茅台空酒瓶,灌凉水送宫队的故事。

去年春节,还没过初十,全队上下依旧沉浸在节日气氛中,只见一个妇女,有认识的,说是松山住宅一家烟酒专卖店的老板娘,手提两瓶酒,恕气冲冲地闯进了队长室,接下来就是一阵大吵大闹!细听之后才明白,原来,宫友道把春节接的名酒,拿出几瓶卖给专卖店了,其中四瓶茅台合八百块钱,而老板娘以每瓶三百元,卖了两瓶,用户在招待亲友时,打开一倒全是凉水,用户气的找老板娘干了一仗,非让老板娘加倍陪偿,否则要一告到底,没办法,老板娘只好找宫友道理论,为了息事宁人,减少负面影响,宫队忍着肚子疼,陪了六百块钱。

“宫队知道是谁送的不?”

“知道啥呀!宫队家的各种名酒有的是,没地儿放了,才送专卖店。”

“你这么说吧,所有‘干大活’的,这过年都少送不了!”

三个付队长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宫友道,根本没把钟晨当外人;突然,何英林话锋一转,两眼直楞楞地盯着钟晨问道:

“钟大内,前两天经警大队柴队长干啥来了,你知道吗?”

“是因为举报信的事儿吧!你们不知道吗?”

“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下,开心地大笑起来;接着,何队说道:

“这事儿宫队可是严格保密的呀!今天你给泄密啦!哈哈哈……!”

“告诉你吧!我们不但知道,就连你不知道的,我们也知道!

宫队授意选煤厂小队长——孙大得,突审李庆国,是否跟邻居阚三金,说过警察队什么事?自己没说过,知道谁说过?都哪些人常与老阚头联系?这一审,立马把李庆国惹翻了,怒吼道:‘孙队长啥意思?这都是宫队的旨意吧?告诉你,你们要不找我,我打算装不知道就算了,为啥警察队就给我一个人搞‘评审’?老阚头不是好惹的,内勤和江水花一去,他就明白是干啥去了,当时就想声明,举报信是他写的,但举报信里有一条,‘宫友道道德败坏,和内勤江水花搞破鞋’,而江水花当时就在现场,一是给江水花留个面子,二是迴避短兵相接,所以佯装不知签了群众意见,第二天跟我说后,我才知道你们干的好事。’

哈哈!李庆国现在班都不上了,过完年自己开关系走人”。

听了何队这番话,钟晨大吃一惊,心想,完了!‘两不一少’原则没执行,背地里搞事,这下弄砸了吧!宫友道面临的,将是四面楚歌……!

六点三十分,钟晨准时出发,一公里的距离,三两句话的功夫就到;敲开门,钟晨见到宫队忙拜年:

“宫大哥,过年好!”

宫友道打开门,见钟晨手里拎着兜子,忙伸手接过来,满脸堆笑说:

“好!哈哈哈!钟晨第一次到我家来吧!请坐!”

“喔!第一次……噢!这不是刘伟吗?你啥时来的?”

“啊!我都坐一会了,钟哥过年好,坐!”

钟晨看到机动队的刘伟,礼貌地站在一边,忙过去打招呼,

钟晨落座,环视了一下四周,房间里灯光辉煌,隔着窗帘,玻璃窗上的彩灯不停的闪烁,满是过年的喜庆气氛,只是刚刚七点,为什么就拉上了前后窗帘呢???因没有发现宫嫂的身影,于是钟晨问道:

“宫大哥,你忙乎啥呢?咋没见我大嫂子呢?”

“她呀!年前就带孩子回娘家了,我这儿看楼下孩子们放鞭炮呢,你俩抽烟喝水啊!”

宫友道撩起窗帘,躬身向外张望,似在等什么人。这时,刘伟悄声对钟晨说,你多坐会儿,我先撤了,然后冲宫队喊道:

“宫队长,没啥事儿我先走了,你们唠吧!”

“啊,哈哈哈!来啊!”

宫队乐喝的送走刘伟,关上门,一转身,脸儿刷的沉了下来,嘴里叨咕着:

“大初二串门子,我看他都给我拿点啥东西!”

钟晨感到莫明其妙,难道初二串门子不对吗?难道他忘了我的存在吗?难道要当着客人的面儿,把礼品验明正身吗?钟晨楞住了,痴呆的看着,听着……。

“大过年的,这破蛋糕、伤心饼谁吃呀?看着挺大包,堆不小,走过场摆样子呢,没他妈的一点正经东西!”

钟晨觉得越听越离谱了,常言说的好,瓜籽不饱人心思,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可,可这是什么……?没有可是,更离谱的还在后边……!

也许是故意给钟晨看,也许是对刘伟有成见,也许是因为啥事儿心里烦;宫友道这气呀,是不鼓自足,只见他推开厨房楼窗,抓起酥饼和蛋糕,统统扔出窗外,楼下放鞭炮的孩子们,有的被砸了,刚要哭,看到酥饼和蛋糕,立马破涕为笑,好在是三楼…………。

这场面太让人震惊了,钟晨心在狂跳,血流加速,这是干什么,摔我么?有意给我看吗?是来的不是时候?还是拿东西少?转瞬间,钟晨意识到,即使万般错,如此也不该;这种悖情悖理的发神经之举,让钟晨彻底看透了、认清了,宫友道是何许人也;道不同,不与为谋,钟晨想到了,不是一溜人,怎能共谋事?走!到哪儿去?不走,今后的路,将是举步维艰啊!

宫友道发完飙,心情平静了许多,简单地验了一下钟晨的礼品,然后招呼道:

“钟晨你过来,给大哥买西凤酒啦!其实大哥这儿啥也不缺。”

宫友道打开烟柜,酒柜让钟晨看,这是一个紧挨厨房的小餐厅,除了两道门,四周都是柜,各种烟酒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钟晨知道宫队的意图,可一句赞赏的话也说不出来,吱吱唔唔的跟宫队转了一圈,两人回到客厅,坐下来喝水、唠嗑。

“哎!钟晨呐,我这是徒有虚名啊,我就像水库一样,都知水库满,谁知水外流哇!

不瞒你说呀,这个年,我打点各路神仙,花两个大数,什么举报信,什么老阚头?能奈我何?就是天塌了,咱上边都给顶着呢,别三心二意的,好好跟我干吧!大哥不会亏待你,呵,哈哈哈!”

“笃笃笃!笃笃!”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宫友道起身去开门,钟晨撸起袖子一看表,八点半,心说糟糕超时了,宫友道打开门,一看是江水花,立即兴奋起来,眉眼含笑的说:

“哈哈哈!我当谁呢?你有钥匙还敲啥门!”

“人家不是怕有……!”

“啊!没外人,就内勤在这儿呢。”

“过年好,水花姐!”

“好!好!你们也都好吧!”

钟晨很知趣,知道宫队为什么向外张望,为什么早早拉窗帘!他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于是起身告辞!江水花也跟着下楼了,在楼下,江水花拦住钟晨,在暗淡的灯光下,明显的看到脉脉含情的双眼,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到我家去吧!这是最后的机会,我要嫁人了!”

“水花姐,你误会了我跟江水灵的感情!咱俩除姐弟关系就是工作关系,没有第三种可能!请您自便!”

“哦!你,你走吧!咱们不是一路,我回宫队那儿去了!”

钟晨推着自行车走了,没走几步,他停下来,回望着江水花那阿挪多姿,钻进楼道的背影,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假如不是在选煤厂,看黄色录像跟厂长上床,假如不与夏大驴去丘阳市酒店开房;这等靓丽多才的美女,怎会如此下场?……人生万里路,走好每一步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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