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勤跟内勤论平等
倒读报纸满座振惊
北风像吃错了药一样,疯狂地咆哮着,天冷的有点反常;都说雪一不冷雪二冷,可这雪一雪二都没冷,今天是雪后第三天了,这股寒流来的太突然,大约比正常年份提前了二十几天。
钟晨顶着嗷嗷叫的寒风,骑着自行车一路向东,不到6点半,就到了警察队,存好自行车,来到副队长办公室门前,门虚掩着没有锁,钟晨只敲了两下,门开了,一个手拿着白毛巾、魁梧高大的身躯呈现在钟晨眼前。
“你好!找哪位?”
“噢!您好,我叫钟晨,新报到的内勤!”
“啊!请进!请进!前天就听说了,外边冷吧?快烤烤火!”
屋中央一个大号火炉,炉火正旺;钟晨脱下泥子大衣,拉把椅子坐在火炉边取暖;在宣传部时,他就耳闻警察队有个武大三粗、正直义气的副队长,叫何英林,是丘阳市篮球队主力队员超龄转业来警队的,传说何队吃苦、务实、智慧、能干,深受警队和全矿干部职工的欢迎,难道这个人就是……!
“哈哈!我叫何英林,比你大,你就叫我何哥吧!”何队擦完脸,拿着香烟递过来。
“来!钟大内,抽支烟!”
“谢谢何大哥,我不会吸烟!”钟晨站起身,挥手把何队递过来的烟迎了回去,双眸之光凝聚在何队楞角分明的脸上;这是典型的国字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没一处疤痕斑点,双眼皮浓眉大眼,高鼻梁厚唇内敛,身魁梧而不雍肿,1米83的身高,1米89的臂展……可见名不虚传,果然是人见人爱的那款……。钟晨伸手拉把椅子,示意让何队坐下。
“钟大内!”,钟晨听得真真切切,他一下子联想到,清朝宫廷内务总管李连英,叫大内总管,简称‘大内’,我有那么一比吗?开玩笑吧!钟晨来不及多想,;呼啸的北风吹的窗笛吱吱作响,抽的炉火眼见没了能量,钟晨拿起墙角的铁撮子,准备到外边去取些煤来,可他刚推开门,就看到江水花已站在眼前,差一点被门撞到!
“哎呀!江姐来啦!没碰到你吧!”
“咯咯咯!说让你早来,你还真听话呀!好样的!还来了就干活!”
“啊!没啥,我看炉子要落了,我撮点煤添上……”
“嘿!老钟!昨天就听说你来了,咋了?腐败啦!宣传部咋把你踢出来啦!啊,哈哈哈!”
“我操!还用说,准是嫖娼泡妞出事了,罚他下基层改造改造呗……!”
钟晨手提铁撮子怔在那里,像根木桩一样,没表情、没知觉、没反应;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谁能面对面的,说出这种不礼貌、不道德、极其恶毒的话呢?但眼睛不欺骗他,怒目下说这话的,正是前天路遇的那两个穿绿制服的人——刘世荣和马力,所不同的是,前天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两条摇尾的狗,而今天却是两只呲着獠牙的狼;前天这两个人并没给钟晨留下多深的印像,可今天却不同了,钟晨犀利的双眼,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刻刀似的扫描着;刘世荣,三十来岁,短粗身材大骨架,小嘴鼓腮大下巴,两只深陷的眯缝眼,显得让人难以捉摸;马力也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大高个,骨感的像个纸人,白净面皮,两只明亮的大眼睛稍显外凸……!两个人虽不是很漂亮,却也人模狗样,怎会如此粗野?钟晨感到莫大的羞辱。
“这是咱们新来的内勤,叫钟晨,你们俩干啥呢?没深没浅的开玩笑!”江水花试图化解尴尬,顺便接过钟晨手里的撮子。
“嘿嘿嘿!当官不带长,放屁都不响!”
“操!还内勤?有啥了不起,和我JB一样!我还外勤呢?我跟他平级!”刘世荣和马力还在一唱一合的起哄。
“这俩犊子,你俩啥意思?狗眼看人低吧,这儿有内勤职责,你俩撸开马眼看看,第六条,队长不在时,可代行队长职权,嗯!还平级吗?”何队敞开门,指着墙上的牌板,喝斥着刘世荣和马力,刘世荣和马力不敢跟何队顶撞,悄悄地溜边了,嘴里还嘟哝着,“因为他,前天少收入100块钱,要知道他来当内勤,谁还给他面子。”
钟晨气的脸色铁青,嘴唇翕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北风像刀子一样透肉刺骨,而比刀子还厉害的,是那恶毒尖刻的语言,让钟晨感到无比心寒;怎么会这样?人群里还有这样的人吗?好在因为天冷,在外边围观的人并不多。
江水花替钟晨打开学习室的门,宫队长站在门口高喊着:
“到点了!到点了!进屋点名,——钟晨呐,你找张报纸给大伙念念,记着,以后班前学习就由你主持咧!”
钟晨答应着跑进屋里,抓张报纸回到学习室,坐在江水花给他留出的座位上,眼前桌上放着点名册,江水花在下边用脚踢了一下钟晨,示意让他点名,钟晨拿起点名册,抬头看了一下对面的石英钟,刚好七点整,他放眼向周围扫了一下,看到宫队端坐正中,左边是三个付队和机动队长,右边是江水花、钟晨、刘世荣,钟晨轻咳了一声,开始点名画道儿……。点完名,钟晨把点名册往边上一推,把报纸摊开在桌子上准备学习,大家静靜地等待着;这时,江水花的脚又在下边踢了一下,钟晨没有理会,右边刘世荣也在跟马力交头接耳,似有什么发现;钟晨双手按着报纸? ,朗声说道:
“今天我们学习丘阳报转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我读的可能不好,希望大家能听好!”
“唉!唉!你把报纸拿倒啦!哈哈哈!”刘世荣笑嘻地给钟晨提醒,马力在一边也不甘寂寞,幸灾乐祸的嘲讽道:
“我也没说啥呀!开两句玩笑就把你气的糊涂这样?”下边有人在低头窃笑;钟晨挥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后开始朗读:
“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一条…………”
“唉嗨!快看!快看!倒着读呢,倒着……!”钟晨刚读几句,下面一片哗然,一个个张着大嘴,瞪圆双眼吃惊地看着钟晨精彩的倒读表演,除了轻轻的赞叹,就只有一个倒拿着报纸诵读的声音。
标准的播音速度,抑扬顿挫,情景交融,声情并茂,音准字清,就连标点符号都表达的一个不差;钟晨读着,眼睛的余光不时看看石英钟,到七点十五的时候,钟晨放下报纸,眼睛看着宫队说:
“宫队长,今天就学到这儿吧!”
“好好好!……大家刚才听着怎么样呀!服了吧!不愧是教师出身,有真本事,我看这倒读,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记录啦!反过来各位对照一下自己,身为经济民警,专抓小偷的,你的业务水平咋样,你有没有过硬的本事?哈哈哈!不夸张说,在座各位能让我给打六十分的不多!
哈哈哈!还是言归正传,看这天气没?说冷就冷了,一冷就得取暖,取暖就得用煤,没钱买的就想偷,没钱花的想偷煤卖,小偷少不了!——给我抓,往死里罚,现在是创收旺季,再过几天十月就过去了,各小队任务完成怎么样?哼!完不成任务的别来见我!——我就说到这儿吧!看看你们谁有事儿?"
“我说两句,”何队掐灭手里的香烟,回顾着左右两边,很严肃认真地接着说道:
“各小队、特别是固定岗点的看守,决不许漏岗、脱岗,不许用煤换酒喝,更不许放任偷煤,收钱代罚,我己有所耳闻,涉及谁你给我好自为之!”
“谁这么臭不要脸?不想干滚犊子!——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小队长、副队长!下边有什么事儿,必须跟我汇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散会!”
人们从学习室鱼惯而出,因钟晨要锁门,所以有意刹后,一回头发现三个副队还在后边,并无意间发现他们,正会意地微笑着用眼神交流着什么?其实,钟晨在宫队最后几句话里,也悟到弦外有音,似是指向什么?江水花手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这四个人的情态变化,全被她不经意的看在眼里;这时,何队用大手拍着钟晨的肩膀说:
“来!钟大内,认识一下这两个副队!他叫曲伟,年龄比我还大,你叫曲哥。”
钟晨喊着曲哥您好,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曲伟三十六岁,复员军人,标准身材,一笑露出两颗金牙!
“这位叫周立夫……!"
“我们俩你不用介绍,钟晨在矿中时,我常去矿中玩乒乓球,那时就认识了!”周立夫一边说着,并肩和钟晨走出门外。
钟晨锁好门,拿着点名册和报纸刚要离去,一转身,不知什么时候,刘世荣和马力规矩的站在身边;
“钟哥!我俩跟你开玩笑呢,别朝心去啊!中午我请你喝酒,十点听我电话啊!”
“钟内勤,你太有才了,但你也别太死板、太正经喽!吃喝嫖赌抽啥的都得沾点,这叫享受人生,来!抽支好烟,今天他请喝酒,改天心情好喽我请你泡妞!”
“不不不!你俩忙着吧!我还有事。”
钟晨挥挥手,朝办公室走去,心想这两人有病吧?如此反复无常,演的那出哇……一种不解和迷惘困扰着钟晨。刘世荣和马力悻悻地一边走,一边招手喊道:“十点听电话!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