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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拿煤换妹方兴酒后奸民女

消极放任偷煤盗铁贼疯狂

当官的工作方法不同,各有千秋;宫有道放荡豪横,手眼通天,却忽略了下边,何英林张驰有度,进退有节,人气爆棚,修成正果;金队虽然上任不足百天,但从处理的几个案子看,他是刻舟求剑,学子儒风,纸上谈兵。

班前学习会上,《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市政府八七.一一六十三号文件,《关于护矿保煤的暂行规定》,钟晨带着学了一遍又一遍;金队一遍又一遍的强调,不许瞎整,要严格按法规执行!

执法者依法办事,无可厚非,那是必须的;可也要面对现实啊?市政府文件是八七年颁布的,用兜、袋等偷煤的,最高罚款不能超过二十元,用运输工具偷煤的,最高罚款不能超过二百元。现在都九七年了,二十,二百!在小偷哪儿还算钱吗?一袋煤卖六元,十袋六十元,让你抓住两回,还剩二十元呢,何乐而不为呀!

民间有那么句话:抓住小偷,要拿一回当百回,虽有些夸张,却很有道理,因为小偷都不傻,业务练的又很精通,他偷十回,你抓住一回,效率都算挺高了,特别是矿区附近,偷煤偷铁的小偷,拎个编条筐,装个四五十斤,一天偷十趟都是他,你不重罚,你不连踢带打,能震慑住吗?

再说了,不重罚,不给参战人员提点成儿,一个月工资二百多块钱,这活谁干呐?拿摸盗窃的,不是矿上职工,就是职工家属,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毛钱好处没有,谁得罪那人啊?所以说,经警大队的思路是对的,给下边政策是:对那些以偷盗为生的,使劲抓,按着规定罚!罚得他千日打柴一日烧,罚的他得不偿失,罚得他觉得没劲,不想偷了拉倒!这就是护矿保煤;可能有人会问:难道还有法外之地吗?不是!只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同时期区别对待而已。记得八三年严打时,有个从重、从快;能说没依法办案吗?不能!实情所需,破例在理。

信达抓个偷骡子的,分币没罚,还被嘲笑一番,已有几分醋意,后来又抓了两个收费品的毛驴车,一个有道板道钉皮带滚,另一个是孟家屯的曹德得,从破烂车上搜出了塑料管和隐藏的电缆铜线,带到警队后,依旧是普法、教育,罚款二百放行;极俱讽刺意义的是,收废品的曹德得,不知是哪个爹给他出的馊主意,竟然给警察队送了一面锦旗,上书:

赠松山矿警察队:

警察尊纪守法文明办案,

教育动情晓理深入民心。

孟家屯村民:曹德得

锦旗挂在队长室,让人看了啼笑皆非,在警察队真实的上演了老鼠赞猫;金队也觉不妥,仅挂三天,就让钟大内撤下收藏。

信达的工作积极性,一次次受挫,感到恢心丧气,背地里愤愤的跟钟晨说,这活干的没劲,不行找地方走人!钟晨告诉他,别急着走,再干一段观察观察;金队从团书记到党书记,二十年净干党团工作了,突然挂帅警察队,肯定有些不适应;再说了,全矿三十来个单位,那个单位也没有警察队工作性质这么特殊,就连公安科跟咱们都有质的区别呀!信达听了,无奈的点了点头。

刘耀甫也有情绪,但他表现的很温柔,从不发泄,因此一般人看不出来;他虽不消极,工作也照干不误,但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抓住盗贼也不罚款,只是狠狠的一顿揍,如是女贼,就烧毁盗窃工具,带回队里打扫卫生擦玻璃。

小队长们消极了,面对拿摸盗窃,能不抓的就不抓,抓了,能不往队里带的,就不往队里带,警察队的战斗力,明显的弱化了,相反,拿摸盗窃的贼们,伺机而动,变得嚣张起来。

显然,随着九七年取暖期的到来,这将是一个不寻常的冬天!

轰轰了半年多,何淼矿长真的走了,调局生产处当处长;原生产矿长郑德兴接任行政矿长;分管警察队的领导,也换成了党委副书记林啸。

取暖需要煤,废铁在涨价;都说护矿保煤,为企业的生产和经营保驾护航,这航怎么护?这煤怎么保?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摆在金队长面前。

屠高扬啥智商?他从小队长们唉声叹气的无奈中,嗅到了某种味道,也听说新上任的金队长,擅长上课说教,处理案件刻板教条,逢事便拿法规死磕硬套 ;在何英林、马力的打压下,己蜇伏好久的他,开始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沈大侠弱智,傻的可爱,屠高扬求人用包装条,编制了一个能装六七十斤煤的背兜,一天没遍数的背,让刘耀甫抓住一顿打,过后照样背,更多的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显得无所谓!

在二井,盗贼从车场子把煤装袋,放在煤车里,等机车牵着煤车,顺着下坡回大壕车场子时,他们再把装满煤,扎死袋口的袋子,一个个从车上推下,车过去后,看好没有警察,再把煤弄回家。

高考落榜的郭生,呆在家里闹心,吃过午饭,他学着别人,也拿条麻袋,到二井车场子的煤车里装煤;别人是嘴叼着麻袋,双手掐着袋口,往煤里一杵,然后撒开袋子,双手搂煤,一会就能装满三袋;郭生初次,哪懂那操作要领;他伸出书生白嫩白嫩的小手,一手挣着袋口,一手一块一块的往袋子里捡煤;捡了多半袋煤,右手食指还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跟乌黑的煤粉混在一起,和成了血泥……,血流多了,就把手指在迷彩裤上蹭蹭。

“哐当,哐当!当,当!”

机车牵引着煤车己经启动,郭生顾不得手指流血疼痛,双手抓住袋口,两眼盯住前方,准备到家门前跳车。

机车牵引着二十四个煤车,驶过前边弯道,一路下坡向西驶去;刚过弯道,郭生就见前边的人们,把麻袋往车下一推,敏捷的跳车跑了;郭生看看离家还远,就迟疑了一下,只见车速越来越快,这对二十岁的郭生来说,倒无所畏,因为毕竟年轻;机车似箭,飞速从郭生家门前穿过,他忙把麻袋扔下车,随后翻身而下。

郭生家不缺钱,也不缺煤烧,他只是闲的难受,做一次挑战自我的游戏;从急速的矿车上,飞身而下,且安然无恙,自有几分得意,只是扔下来的煤,洒了一地,袋子里剩不到一半;他返身回去捡,才发现右手食指血还在流,他正往袋里捡煤,忽听有人喊:快跑!民兵来啦!郭生一抬头,看见两个穿绿制服的警察已站在面前;郭生扔下煤,扭头就跑,可刚跑出两步,还没等发力,就已被刘耀甫小队的曹小虎牢牢抓住,郭生拼命挣扎,可还是没能挣脱,且把自己手指上的血,蹭到曹小虎的手上,曹小虎误以为手被郭生抠破,一时气恼,冲着跑过来的陈军喊道:“把他给我铐起来!”陈军掏出手铐,将郭生铐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把他偷的多半袋块煤,也放在旁边。

郭生一个在校读书的孩子,哪见过这个呀!连惊带吓的哭了起来,再用血手一擦眼睛,弄的满脸血印,就像给打啥样似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起哄:

“犯啥法了,给孩子打的血葫芦似的,别说捡半袋煤,就是偷的又该如何?”

“手铐子是随便戴的吗?快去给他妈送信,告诉吴老师,不说好喽,铐子不能让他们摘!”

曹小虎极力解释,说没人打他,脸上的血,是他手划破了抹上去的!可围观的人们,就是不依不饶,曹小虎几次想打开手铐,都被阻止了,他见事态有点失控,忙让陈军去找刘队;刘耀甫听后忙向队里汇报。

金队长这儿早已是焦头烂额,破事一堆;不少事儿都喊到矿早朝会上去了:运输区喊,线路丢煤严重,机电厂喊,头天加工的配件,第二天就没了,选煤厂喊,职工下班拿煤拿铁的太多啦!他把两个副队叫到办公室,还没研究出对策,就又接到刘耀甫的告急电话,没办法,他只好安排钟大内,代表警察队去二井解围,处理戴手铐子事件。

冬冬开车拉着钟晨急奔二井住宅,这时,郭生的姐夫和姐姐郭艳,已经都在现场;钟晨把刘耀甫叫到汽车上,询问了事情经过,然后下车朝铐在电杆上的郭生走去。

郭艳松山矿中学毕业,钟晨曾是她的老师,钟晨刚一下车,郭艳就看在眼里,忙迎上去喊道:

“钟老师!你咋过来啦?”

“啊,是郭艳呀!你在这儿正好,那个铐着的郭生,你认识吗?”

“认识啥呀?那是我弟弟,就捡点煤,让你们警察队给扣电线杆上了,你看咋办吧?”

“咋办?快解开呀!”

“钟老师!我这儿是没说,可我妈不让啊!你跟我妈说去吧!”

“你妈!是吴老师吧?我这就去找你妈,你现在就让把铐子解开,让这么多人围着干啥呀!有啥事儿冲我说就行!”

“那我就听老师的啦!可别让我坐蜡呀!”

“放心吧!老师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这就去见吴老师,一会你也回家,咱们坐下来谈!”

刘耀甫过去,解开郭生铐子,人们一哄而散;一场违法铐毛贼的危机解除了,这里边包含着浓浓的师生情,而更多的是钟晨的威信和人格魅力。

钟晨去看望吴老师,并代表警察队表示了歉意,在交谈中,得知郭艳夫妇准备开个煤场,地都租好了,盖两间临时房,就可以开张;砖都买了,就差水泥和木料了,钟晨说,这两样包在我身上,你告诉我准确地址,一吨水泥,十根檩子三天之内送到;郭家人皆大欢喜,郭生刚从诊所包手回来,脸洗过后白白净净;听了钟晨的话,凑过去,恭恭敬敬的说:

“钟老师,以后我再也不蹬车偷煤了,我上姐姐煤场给她筛煤去,让姐夫给我开资!”

“你高考多少分?差的多吗?”

“还不到四百分,差的多呢!”

这时吴老师接过话茬,对钟晨说道:

“别听小生瞎说,他现在就复习呢,准备明年再考考试试,不行报志愿时降低点呗!”

“好,很好!吴老师的思路很正确!小生!要加倍努力哟!”

啵啵啵……啵啵啵……!

钟晨的BP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金队长问,事情处理的怎样了?钟晨只好起身告辞,说道:

“队里有事,我得走了,谢谢吴老师和郭艳给我面子,我承诺的,三天之内肯定兑现。”

钟晨坐车走了,回来的路上,Bp机再次响起,是林静好在呼,让速回电话!

冬冬猛踩油门,加快了速度,边开车边调侃:

“这大内真忙啊!不是领导呼,就是小妹叫,好让人羡慕哇!就今天这事儿,要不是认识,要不是师生关系,没个三千两千的,铐子摘不下来!嗨!当老师真好!”

钟晨心里有事儿,冬冬的话这耳听那耳冒,眼望冬冬,付之一笑。到队里一汇报,金队乐的连说:“好好好!这事儿你就安排吧!就说我答应的。”

钟晨没忘给静好打电活,原来是静好要请他喝酒,之前曾推过好几次了,记得最后一次喝酒,还是静好和清欢结婚那天;那时的清欢很胖,就像有吃奶孩子一样,记忆力也不好,几乎不说话,综合状态非常欠佳;后来,林静好带着去北京治疗,据说手术做的很成功,回来后,林静好就送冉清欢去黑龙江父母家养病,一去半年,今年六月份,她才把清欢接回来,短短半年,冉清欢己脱胎换骨,变了个人,脸上松懈的赘肉没了,再现目光炯炯,楞角分明;用林靜好的话说:把过去丢失的冉清欢,又找回来了!

过去拒请,钟晨是为了避闲,如今冉清欢已康复,前两天,焦月还电话里告诉钟晨,说静好己找到感觉,现在和冉清欢过的很幸福,都已经怀孕了,张罗着要请几个朋友吃喜呢!

没错!今晚之请,便是喜宴;钟晨去了,喝得酩酊大醉,沟满壕平;酒桌上,焦月和林静好一口一个钟哥的叫,被没有喝酒的冉清欢听出了楞缝,忙纠正道:

“你们称呼钟哥,我感到不大贴切,应该换个更好的尊称!”

“换什么尊称?我曾经定位过,就是钟哥的知己,你不会吃醋吧?咯咯咯!”

静好没有喝酒,却无所顾忌的说着酒话!清欢也不介意,笑着继续纠正道:

“吃什么醋?知己只是心中之念,并非称呼,我认为,最能表达咱们心情的尊称是一一老师!”

焦月和许立威放下酒杯,惊奇的看着冉清欢,林静好也不笑了;老师二字太严肃了,它不是可以随便贴的标签!钟晨也怔住了,两眼看着清欢,静待下文。

“钟哥虽没给我们上过课,没教过我们语文数学,但他为我们指点迷津,教我们走正路,并且扶上马还要送一程,这是什么?除了老师谁能做到!”

“好,好,说的好!以后咱们就叫老师!”

几个人欢呼起来,啪啪啪的一阵掌声!

从此,焦月、许立威和林静好两口子,就称呼钟晨为老师;面对这神圣高雅的称呼,钟晨越发的觉得责任重大了…………

第二天,班前学习时,金队把刘耀甫和曹小虎好一顿训:

“手铐是随便戴的吗?他还没违法呢,你先违法了,钟大内天天带你们学法,都就饭吃啦?这要上检察院告你去,怎么解释?我都丢不起那人!”

刘耀甫再一次感到委屈,曹小虎自知有错,趴在桌上,一声不吭。

散会后,钟晨让冬冬开车,打着金队旗号,到营缮队装了一吨水泥,十根四米长,二零粗的松木檩子,送到郭艳煤场;这把郭艳两口子乐的,非要留吃午饭不可,可车还没卸完呢,钟晨的BP机就响了,翻开一看,上边打着四个字:“紧急速回!”

还吃什么午饭?钟晨忙催快卸,刚卸完,钟晨上车便走,机灵的郭艳,早把准备好的一条烟,顺车窗塞了进去,钟晨顺手递给冬冬,冬冬也不客气,笑笑说:

“给我塞手抠里吧!要说呢,就愿意给钟大内出车,跟着大内走,有烟又有酒!”

哥俩哈哈大笑,这时BP机又响了,信息是:别回队,直接到机电厂大车间!

“机电厂大车间能有啥事呀?这么急!”冬冬不解的问。

“也许是丢东西了呗!这两天,机电厂老在早朝会上喊:头天加工的件,第二天就没了,丢的都蹊跷,不知是家贼还是外鬼!”

两个人胡乱猜着,来到松山矿北门,一看气氛就有些不对,冬冬踩着离合,点脚刹车,摇开车窗问道:

“咋的,出啥事儿啦?”

“机电厂大车间电死人啦!

“啊!死人了!”

冬冬赶紧松开离合,脚踩油门朝机电厂驶去!

路上车来人往,个个紧张;机电厂大车间门前,更是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只剩一条三米多宽的通道,由身穿警服的经警警戒着。

金队长早就到现场了,他看见汽车回来,忙过去告诉冬冬:

“把车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停好,随时待命!”

“金队长!死的什么人?怎么死的?是生产事故吗?”

钟晨凑到金队身边,悄声的问。金队看看身边没人,压低嗓音说道:

“还没定性,正等法医来验尸呢,但可以肯定不是生产事故;从现场观察判断,是一个从窗户,进车间盗窃的女贼被电死了!”

现场气氛不容多问,钟晨跟着金队进了大车间。

机电厂大车间,厂房高大,光大门就有四米多高,一扇门两米多宽,厂房的窗户距地面有四米来高,车间里一台双轨桥式吊车,高高的悬在棚顶,南墙顶端,从东到西紧靠墙,是高高架起的维修甬道,甬道悬空这边,固定着三条三百八十伏电线,为桥式吊车移动和作业,提供吸触式电源,维修时把电一断,就是护栏。

钟晨举目望去,只见一年轻女子,脚在南窗下的甬道上,脸面朝里,侧卧在三百八十伏的电源线上,身穿迷彩服,脚蹬北京棉,披肩长发散乱的垂向地面。

电早已断开,公安科正在拍照取证,稍顷,法医至,脱掉鞋子,翻过搭在电线上的右掌一看,手心己被烧焦,脚心也被电流击穿,系触电电击致死,死亡时间是,今天零时到凌晨两点。

机电厂安排四人,将死者从高架甬道上弄下来,装上冬冬的小解放,送殡仪馆冷藏,生活矿长带着工作组,与死亡家属协商赔偿事宜。

人虽然拉走了,但人们久久不愿散去,在大车间外,三五成群的议论着;在场的人们无不悲悯,个个为女孩的青春韶华惋惜。

钟晨好奇心极强,事无巨细都要弄个明白,他想:小偷夜入车间盗窃,触电身亡,企业何责之有?为什么还要协商赔偿?这女贼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这么大胆,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她姓甚名谁?厂房这么高,她是怎么进去的?带着这些疑问,他又不能像记者似的,挨家采访,只好去问副队长马力。

马力早已是心潮澎湃,感慨万千,罢不得找个人宣泄呢,不等钟晨问,就迫不及待的说:

“钟大内,今天我请你吃个喜,庆祝我没被死鬼拉下水呀!”

“这话从何说起?别着急!你慢慢说给我听,中午我请你!”

原来,这个死者姓崔,叫崔玫瑰,刚从外地搬到十八家不久,啥家庭背景咱一无所知,本人鬼精鬼精的,跟任翠花比,毫不逊色;在院里偷铁,抓他两回,因现在不让重罚,第一次教育,第二次抓住,交给李英俊了,可能是罚二百吧!前天我值班,她突然给我打电话,声称要跟我合伙干,不用我干啥,值班时暗中罩着点就行,三七分成,卖一千元给我三百,并吓唬我说,已经有比我大的官,跟她合做了。我没听她那些鬼话,让我臭骂她一顿,就把电话撂了,你说,想想是不是后怕呀!这要上了贼船,是不是受牵连?

这回机电厂不用早朝会上喊,头天加工的件,第二天就没了,领导还怀疑内盗呢!这回水落石出了,都是她偷的;我到大车间南边看了,她是蹬着油筒上高墙,沿着高墙上矮房,从矮房房顶进的大车间,简直是飞贼呀!平时大车间收工就拉电闸,今天赶上点背,机电厂大车间加班,收工时又饿又累,都急着要走,就忘了拉电闸,这就是责任,再说了,人家那么大个姑娘没了,从人道上讲,也应该赔点钱不是。”

原来如此,钟晨听得目瞪口呆,等听完了,拉着马力进了饭店。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事出绝非偶然;对拿摸盗窃打击力度不够、不利,就等于放任,渎职;这就像力作用于弹簧,重力下弹簧缩短,稍一放松就会反弹。

李英俊小队,有个队员姓方,叫方兴,三十七八岁,身高一米七九,瘦的灯笼火把的,两腮长满酒刺,两眼跟马力离婚前似的,朝外鼓鼓着,因为脸色较重,人们都叫他方黑子;平时不多言不多语,很乖巧懂事,唯一的毛病是缝酒必喝,喝后必醉,醉后失态。

方黑子家住韩家店,去丘阳市刚好从他家楼下经过。

前不久,钟晨坐冬冬车去市警用品商店买械具,两个副队想选点心爱的东西,也上车了,正赶方兴下班,又顺道,钟晨叫他搭车回家,方兴感动的连声道谢,并跟钟晨说:“你们抓紧办事,早点回来,中午我请你们去我家喝酒!”钟晨推辞,可方黑子说:“咋的?瞧不起方弟呀,一言为定,说死了!”钟晨只好答应。

中午有酒局,冬冬最是高兴,催着钟晨办事儿提速。

单位用的东西,很快就搞定,庆国和马力每人选了一个七节伸缩钢鞭;钟晨跟两个副队商量说:中午这顿饭,方黑子得破费一百多,给他弄个警腰带和警用钱夹吧!马力和庆国点头赞许。

回来比去时还快,冬冬把车开的跟飞的似的,一会便到方兴楼下,就听方黑子在楼上趴窗户喊:“一单元五楼,东边这屋!”

一行四人上楼进屋,顿觉香味扑鼻,只见圆桌上,俩拌菜:拌咸菜、拌黄瓜猪耳,俩熟食:酱驴肉,撕烧鸡,两个炖:炖排骨,炖牛肉,俩个烧:红烧鱼,烧豆角;炖菜冒着热气,烧菜热油滋滋直响,让人味蕾大开,诞水奔流!

“这点儿我掐的多好,看咱车从梁顶上下来,我就让弟妹烧最后两个菜,快入席,趁热呼开喝!”

看得出来,队领导光临,方兴很高兴,欢快的招呼三个大哥落座;冬冬比方兴小,先进厨房逗嫂子。

方兴妻子姓艾,叫艾玛丽,中等身材,特点就是白,白的连点血色都没有,跟方黑子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正在厨房扒蒜,准备做点蒜酱;冬冬钻进厨房,看见白净漂亮的玛丽,嘴里说着:嫂子这白,好性感啊!手却抓起半头蒜,一下子塞进玛丽的裤兜,转身回到客厅餐桌上;玛丽忙着捣蒜,也没察觉,当她端着蒜碗往圆桌上放时,冬冬大惊小怪的喊道:

“嫂子兜里鼓囔囔的,装的啥呀?

玛丽惊奇的低头看时,手快的冬冬己经掏出来了,啪的往桌上一拍,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家里来客人了,你还装蒜!”

“哈哈哈……哈哈哈!”

人们哄堂大笑,玛丽照着冬冬的额头拍了一掌,口中回道:“你才装蒜呢!”

钟晨拿出腰带和钱夹,递给方兴,客气的说:

“给你带两个小礼物,想你一定喜欢,不过一定要说,是干公安的朋友送的,切记呀!”

方兴接过去一看,腰带和钱夹上都带着警徽,高兴极了,把东西交给玛丽,端起酒杯说道:

“感谢就不说了,都在这酒里呢,来!干!我先干为敬!”

方兴一声干,酒杯见底,接着又干了第二杯;喝的太急了,又是五十二度的大凌川,除冬冬外,己都有几分醉意;只见方兴黑脸闪着红光,磕磕巴巴的对媳妇说:

“玛丽……艾玛丽,你……你来陪马队喝一杯!”

“谁爱马力?”

“我媳妇一一艾玛丽!”

“别……别介,我可承担不起!谁爱也不好使!”

马力听得清请楚楚,方兴说他媳妇爱马力,吓的忙说不好使;按说艾玛丽没有喝酒,这绕口令似的对话,她能听明白,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突然解下小围裙,半眯着双眼,色色的望着马力,满面春风的笑着招呼道:

“嘻嘻!马哥你过来,咱俩上卧室关门来真的;看看好使不?有种放马过来呀!”

马力混江湖这多年,还不曾遇到这茬,羞的满脸通红,低头不语,盼着钟晨等人解围。坐在一边的方兴,不知何意,竟推波助澜,催促马队去卧室。

钟晨和李队,从未见过这阵势,早已惊的傻笑着呆若木鸡;还是冬冬开车在外,见多识广,起身把玛丽按在椅子上说:

“来,嫂夫人,咱们先喝酒,你要是把我陪好了,我陪你玩真的,他们已经四十多岁,一吃就饱,一喝就醉,想玩都不好使咧!”

“那你好使啊?你好使你来!”

艾玛丽伸手就拽冬冬,冬冬那么屁腥的人,都让她整的小脸绯红,十分尴尬;这时钟晨己缓过神来,悟到这是方兴两口子在开玩笑,这是他们表达高兴和不见外的一种方式,眼望着方兴说道:

“玩笑到此为止,别闹了,队里还有事,吃完饭我们还得抓紧往回赶。”

“行了,别闹啦!一般的闹不过我媳妇,你不信,你要真跟她进卧室,她就真敢往你身上趴!”

“咋的?都怕啦!甭说脱衣服,我连一个扣都没解呢,就都投降了,就这水平还敢跟我开玩笑?咯咯咯……咯咯咯!”

唉!还有这么闹的,钟晨算是领教了;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闹疯了,假戏真做呀!………

这是九七年最后一个月的一天,小雪从后半夜一直的下,都八点半了也没有停的意思;没有风,天地苍茫,街上行人稀少。

钟晨起身捅了捅炉子,喝口水,接着写他的九七年工作总结,突然门被推开,李英俊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钟晨见了忙问:

“你不下班吗?咋还不回家?”

“回啥家呀!出事了!”

“出啥事了?”

“出大事了!刚才我准备回家,在装车道道口碰上袁春兰了,我问她干啥去,她说去警察队报案,昨晚上方兴把她强奸了,你说这事小吗?”

“啊!强奸?袁春兰是谁?她人呢?”

“袁春兰你不认识,刚搬到大壕车场子西住宅半年,一家三口,孩子刚三岁,爷们在小矿下井,她经常到车场子偷点煤,木头啥的;听说她要报案,我也没敢回家,就返身跟她回来,她进队长室了,我就跑你屋来了。”

“袁春兰多大岁数?方兴能干这事吗?”

“不好说!袁春兰二十四五岁,家挺困难,穿戴不好,但长的模样不错!自打她搬来,方兴就跟她勾勾搭搭,她在方兴班偷点木头,偷点煤,方兴乘她男人上班,就去鬼混,谁知道这咋整呲楞咧呢,告他強奸!这可不是开玩笑哇!整不好连蹲笆篱子带丢人呀!”

钟晨也觉事态严重,这时电话响了,金队让他过去一趟。

袁春兰己经走了,金队说要调查一下,让他回去听信;主管公安保卫的党委林书记也来了,林书记和金队长指示钟晨,立马把下班回家的方兴接回来,由钟晨单独跟他谈,如果承认强奸一事,让他抓紧到公安科投案自首,争取从轻量刑,如果他不认这事,咱们就爱莫能助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钟晨让信达骑着三轮车,去韩家店接方兴;没多久,信达就拉着方兴回来了;钟晨把方兴带到内勤室,门一关严肃的问道:

“方兴!我这可不是跟你私聊,我是代表单位和相关领导跟你谈话,你要严肃认真的回答我!

你昨晚是不是跟一个姓袁的发生了什么事?”

“姓袁的,没有哇!”

“你认识姓袁的吗?你知道我说的袁是谁吗?”

“姓袁的?不认识,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方兴嘴说不认识,但表情是极不自然,连手都没地儿放似的。

“大壕车场子西住宅的一一袁春兰,认识不?”

“………… …………”

方兴头埋的很深,低头不语,两眼直视地面,右手用力的搓着左手手指。见此情形,钟晨心想,承不承认这事儿准了,就是他!干脆挑明了吧!

“袁春兰告你夜入民宅强奸民女,可有此事?如果有,你抓紧到公安科投案自首,争取从轻发落,若等刑警立案侦察,逮捕归案,像你这身为经警,执法犯法,将罪加一等,非干你满惯一一四年不可,你看着办吧!”

“钟哥,你说我女儿都十二岁了,我能干这事儿么?”

“说准喽,干没干?”

“没干!真没干!”

“话是你说的,你可考虑好!后果自负。”

外边雪花飘飞,屋里能有多热?方兴己是满头大汗,恐惧、悔恨、羞愧,只见他两眼发直,泪水在眼窝里打转,可就是嘴硬。

钟晨只好如实向领导汇报。

傍晚时分,雪终于停了,积雪己没过脚面,小北风微微的吹,格外增添了几分寒意。

钟晨值班,吃过饭后正跟看守看电视,突然接到公安科老蔡电话,问队长室门能否打开,他想找个背静的地方审个案子;钟晨答应老蔡之后,忙打开队长室,烧水收拾屋。

一会,一蔡一范两个老搭档,夹着公文包,后边跟着一男一女,进了队长室;不用细说,钟晨一切都明白了,这女人必是袁春兰,后边跟着的肯定是她男人。

袁春兰穿着肥大的棉夹克,包着瘦小的身体,显得逛逛荡荡,棉裤又肥又长,支楞八撬堆在鞋面上,看去窝窝囊囊,春意盎然的脸上遍是泪痕,风情万种的眼里充满忧伤。

举报到警察队无结果,她到公安科报案了;老蔡把笔录纸朝桌上一摊,先把自然情况记录在案,然后呷了口水问道:

“说说吧!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强奸过程一定要详细说!”

“昨天下午,我到停车场捡兜煤,让方兴抓住了,当时他就跟我连搂带抱的,我闻他满嘴酒味,知道他喝醉了,就把他推开,告诉他放尊重点!他就生气了,一兜煤非要罚我三十,咋说也不行,最后没办法,我把兜里仅有的五块钱给他了,他笑嘻嘻的接过钱说:

“嘿嘿!其实不是钱的事儿?我姓方,你姓袁,晚上我想跟你玩;等着啊!还差我二十五块钱,晚上我去取啊!”

我男人上四点,吃完晚饭我一边带孩子,一边看电视,新闻联播还没完呢,他就晃晃当当地来了,嘴里叼着那张五元纸币,问我知道啥意思不?我说不知道,他说,你把裤子脱喽,那二十五不要了,这五块也给你;我抱着孩子没理他,他就拿着纸币,顺着领口往我怀里里塞,我不让,放下孩子挣脱开,跳到地下生气的说:

“来这么早!孩子还没睡觉呢,吓着她怎办?

为了躲…… ……”

“等等,等等!你说“来这么早,孩子还没睡觉呢”是啥意思?是不是以前孩子睡着时他来过?还是今天孩子睡着了,你就能顺从?你要解释清楚。”

“没有!以前没来过,我是借口孩子没睡觉,表示拒绝”

“接着说……!”

为了躲他我跳到地下,他拿起枕头,把孩子按在枕头上哄睡觉,还说:小宝呗睡觉,听话!叔叔给你买抱抱熊;孩子闭上眼睛,乖乖的躺那儿了;他转身把我抱到外屋,趴在我后背上,拦腰用左手抓住我的右手,把我左臂夹在里边,按在灶台上,用右手扒下我的裤子……… ………

忽听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孩子不知啥时,站在门前楞头楞脑的看着,方兴历声喝斥道:

“回去!上炕睡觉!”

孩子吓的往后退了两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拼尽全力摆脱了方兴,提起裤子,转身进屋去抱女儿,回头再看方兴,正淫笑着提上裤子,拍拍屁股朝门外走去,我追出门去喊道:

“你就这么走啦!你答应孩子的抱抱熊呢?”

方兴听了,恶狠狠的说:“你快给我滚回去!”接着把我推进屋里,关上门继续说道:“不许出来,出来我整死你!”我害怕了,更怕孩子受到伤害,没敢出去;我忍住哭,忍着痛苦,我要告他强奸!”

说着,捅了捅陪同前来的丈夫说:“把塑料袋里的内裤让公安看看;”老范忙说:“不看!不看!你自己保留吧!方兴要是不认,你再交公安部门检验。”

袁春兰两口子走了,一蔡一范对钟晨说:你听到了吧!从这细节就可定为強奸案!明天找方兴!

第二天,一蔡一范找方兴,因为毕竟是松山矿,一个系统的经警,所以就不好意思使手段;方兴还真就不知进退,矢口否认。

晚上,案件突变,袁春兰告到松山区刑警队;因为方兴老婆,找到袁春兰家,一口一个**,一口一个掰屁股讹人,破口大骂袁春兰,逼得袁春兰,顾不了许多,拎着内裤到刑警队报了案。

刑警队根据袁春兰提供的信息,到松山矿公安科调取了一蔡一范作的笔录,随后,在方兴家将方兴抓捕,铐回刑警队。

戴手铐时,方兴拼命挣脱,拍着自己带警徽的腰带说:

“哥们!我也是警察,咱都同行,这东西可不是随便戴的,你给我戴上,可能摘不下去!”

“摘不下去?哼!给你戴上,就没想给你摘!”

审讯时,方兴是极度的不配合,没办法,刑警们只好用手段一一上法绳。

第一绳,方兴仍然嘴硬,口口声声自己无辜。

第二绳,方兴高喊,每个面孔我都记着,等着!看我怎样扒掉你们这身皮!

第三绳,方兴无语,表情狰狞,脸己变型,紧闭双眼,牙齿咬的咔咔直响!

十分钟后,松绑,用手铐将他铐在暖气管上,告诉他,我们出去吃饭,回来接着上绳。说声让看守瞅着点,哥几个就上饭店了。

哥几个一边吃饭,一边对上了三绳的方兴,议论起来:

“哎!你看这小子,可挺有刚啊,一般人挺不过三绳啊!”

“是不是有冤屈呀!”

“冤啥呀?要说冤,也是过去他俩有奸情,袁春兰这次翻脸了,但就这次看,他纯属违背妇女意志,构成强奸。”

“回去还熟他不!”

“看吧!抓他时也没想过用手段,只是你听他那嗑,把他牛逼的,还戴上摘不下来,还扒咱皮,你说多气人呐!”

回到队里,刑警拎着法绳来到方兴面前,方兴见了,吓的扑嗵一声跪在地下,连声说着:

“别……别上绳!我……我招!”

刑警过去打开手铐;方兴要烟,刑警又点支烟给他递过去,方兴猛吸了几口,然后,眼里闪着泪花说道:

“我真傻呀!钟大内劝我投案自首,我没听,一口咬定没干,其实,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赖是赖不掉啊!”

刑警把袁春兰的内裤,朝方兴的面前一摔,嘲笑道:

“还赖呢?这上边都是你的东西,还用检验一下不?”

“不!不用了!”

………… …………

最后,方兴因強奸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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