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丽投靠屠高扬一井开店
耿旺率领机动队征东击西
任仰马翻,松山矿轰动一时,人们口口相传,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游戏人生之人,人生必被游戏捉弄;马哈奇、任翠花的悲哀结局,看似偶然,实乃必然,这就是必然中有偶然现像,偶然存在于必然之中!
马哈奇、任翠花锒铛入狱,吓坏了郭奎,苦了江水花;郭奎顾不得协议还没有到期,再也不敢回松山矿了,托人请回了被自己赶走的媳妇,老实的过起了庄家院的小日子;江水花则整天以泪洗面,哀叹自己命苦,但秉性决定她的命运,她常常把八、九个月大的儿子——马大郎,推给八十岁的婆婆,自己到外边去鬼混,很快就跟小矿矿长,己离婚几年的吴德扯到了一起,不久就同还在狱中的马哈哥办理了离婚,使水性扬花的故事,得以延续和流传。
再说“醉爽”小吃部,任翠花被抓之后,是树倒猢狲散,闫丽、柏灵等人各奔东西;房子是骗全矿职工捐款盖的,顺理成章被矿行政科收回,任翠花的破烂东西,统统归拢到后院,被行政科和公安科联合贴上了封条。
闫丽在“醉爽”小吃部,挣着上灶厨师的钱,拿着三陪的小费,还傍上了,就要提副队长的屠高扬,可谓三喜临门,心里别提多美丽了,简直是如鱼得水,刚好进入状态;怎奈现实残酷,好景不长,只几个月功夫,坏消息就接踵而至,不断传来!相好的屠高扬竞争副队失败,跳槽去一井当人保,老板任翠花被警察抓走,至今杳无音信;自己只好收心敛行,带着婊妹暂时蛰伏起来,藏在松山住宅的市场自建房里伺机而动,但同屠高扬、柏灵、米兰等人,始终保持着联系。
屠高扬真是“三场”高手,本以为到一井当人保后,会被边缘化有所收敛,没想到,还不到一年,就得到了夏井长的赏识,待遇优厚不说,还给他配了两个跟班,组建起了一井保卫组,用夏井长的话说就是:“只要给我管好家看好门,你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夏井长,名叫夏文武,五十来岁,一米八大个,长鼻子长脸长下巴,绰号夏大驴;跟江水花在丘阳市开房,掉链子出丑的就是他;若论企业管理,那真是无以伦比的一把好手,因此十来年的井长,无人动摇,松山矿曾一次又一次,想提拔他当生产副矿长,但一次又一次,因生活作风问题被免谈;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与屠高扬可谓是“志同道合”的小巫与大巫;几次酒场下来,夏井长己同屠高扬称兄道弟,不分你我,而屠高扬则以酒桌为平台,牵线搭桥,介绍闫丽、柏灵等身边美女给夏文武,与其共同分享;夏井长自然是乐在其中。屠高扬在一井,如鱼得水!
一井的西墙外,有几户人家,门前的公路,西通一井职工住宅,东至一井正门;在这几户人家中,有一户己举家迁走,三间砖石结构的房子,被屠高扬花五百块钱买下,背着老婆,偷偷的建了个家外之家,经常跟闫丽在此幽会、过夜;当年的焦阳己年过三十,早被年轻貌美的闫丽拍在沙滩上!
闫丽跟屠高扬商量,乘着现在上下都捧你的时候,有权不使过期作废,你打夏井长旗号,要点水泥、沙石木料,明年开春,把房子装修一下,挨着道边再盖三间门房,咱俩在这儿把“醉爽”小吃部开起来,肯定挣钱!屠高扬心里暗暗佩服,微笑着点头赞许,背地里悄悄地操作着。
一冬无话,转眼到了九四年春天;这一年,分明是大浪淘沙,物欲横流的一年,这年里,歌厅开的遍地都是,路边小吃部一家挨着一家,穿着暴露的小姐靓妹,站在路边招揽着生意,腰里都别着BP机;从计划经济转为市场经济,使地方的各行各业明显的活跃起来,公路上一辆接一辆的运煤车,就是经济发展的真实写照。
学习会刚散,钟晨回办公室椅子还没坐热,机动队小队长耿旺便推门钻了进来,手扶着门边,哈着腰,一双大眼睛瞪着钟晨,压低嗓音神叨叨的笑着说:
“嗐!钟大内!你没啥急事,今天跟我走呗?”
钟晨看着耿旺穿着一身崭新的警服,连大沿帽都戴上了,手里还攥着摩托车钥匙,知道他是要出去打外围:
“哈哈!我今天还真没啥事!你要去哪儿啊?”
“东征!信达得到可靠情报,备战道朝青山镇方向,道上都是拉煤车,咱们去碰碰运气,你把今天早晨学习的那个文件带上。”
钟晨这才想起,今早带大家学习的文件,还在桌上扔着,他忙拾起装入文件包。
这是丘政发八七,六十三号文件,《关于整顿和规范煤炭市场的暂行规定》,刚刚步入市场经济,地方政府对市场的管理,还在摸着石头过河,“暂行规定”就是这个时期的产物。
钟晨把文件包夹在腋下,对耿旺说:
“你稍等,我去请示一下何队,要没事儿,我跟你们去!”
何队告诉钟晨,去吧!你跟去我放心点,注意安全,把握一二,别抓不着狐狸惹一身臊啊!”
耿旺开着队里警用三轮跨斗摩托车,拉着钟晨和信达,沿着备战道,一路向东驶去!
车开到一座山的山脚下,急转弯,迎面是一条大河,人们都叫它二道河子,二道河子是松山区与青山镇的界河,东西两分,河东是青山镇。
警三轮一个急刹车,停在西桥头;耿旺让信达回退到山脚下转弯处,因为这儿坡陡、弯急、上桥,所有车到这儿必须减速,站在这里即能看到西边来车,又能看到大桥,便于掌控和联络。
信达还没站稳,一台长厢跃进141,随着哧哧的刹车声,来到信达跟前,超出大厢的煤炭,随着车的颠簸,不时有三两块滚落下来;信达见状忙摘下大沿帽,挥舞着向耿旺发出信号,同时警告司机到桥头停车。
司机看到有警察拦车,慢慢的把车停在桥头,摇下车窗玻璃,探出头来问道:
“警察同志!我证照齐全,你们拦车干啥?”
耿旺转身来到侧面,对着司机敬了个礼回道:
“司机同志您好!我们是松山矿警察队的经济民警,奉命在此检查运煤车辆,请您下车,到我们内勤处做个登记,说明车上煤炭的来源及数量?”
车上的司机一听没自已事儿,笑嘻的跟坐在副驾驶的人说:“张老板,下车登记去吧!”
张老板一脸不情愿的跳下车,朝坐在警三轮跨斗里的钟晨走去,钟晨看他过来,拿出纸笔问道:
“车上的煤是咋回事啊?把来龙去脉说说吧!”
“车上的煤,是我从一矿买的,六吨。”
“一矿?哪个一矿?矿长是谁?发票拿出来看一下?”
“大壕村一矿,矿长黄成,没有发票啊!”
“没发票?正常买煤,为啥不开发票啊?没发票怎么说明,你车上的煤合法呀?我说你偷的!你怎么解释?”
“绝对不是偷的,我就是为了少花俩钱,没开发票;要发票每吨加二十块钱呢!”
这时,耿旺从钟晨的公文包里拿出八七,六十三号文件,在张老板面前晃了晃说:
“你们都不要发票,造成国家税款流失,同时还助长了煤矿和煤场的法人偷税漏税,现在我们就要按市政府,关于整顿煤炭市场的规定,对你进行处罚,每吨罚款五十元,你是六吨煤,交三百块钱吧!”
“少罚点呗?我不要罚单!”
“这么说你还真是明白人,行!掏二百得了!”
张老板掏出二百块钱,交给耿旺,临上车喊道:“谢谢了!明天高抬贵手啊!”
这时,信达直接押过来一辆,一主一挂拉煤车停在桥头,原大厢上还安了加高,估计主挂合计得有十五吨;信达领着老板,来到钟晨面前,钟晨按例亮明身份,登了姓名,车号,问明煤源去向,然后,以八七,六十三号文件为依据,对没有发票,进行处罚,转眼间,又有五百元进账。
拉煤车,一辆接着一辆,因忙不过来,眼见煤车,顺着道边排起了长龙;后边有着急的,追着耿旺要求交钱放行,耿旺跟钟晨一商量,干脆不登记,不询问,不交待政策,一律交钱放行,六吨以下二百,超过六吨的三百。
煤倒们后车看前车,啥废话都没有,一个跟一个,到桥头交钱就走,耿旺的腰包眼见着往起鼓,一会的功夫,长龙就不见了,煤车开始哩哩啦啦的有了间隔。
突然,一台四轮子,拉满满一车煤,目中无人似的冲过来,车斗上还坐着一个老头和一个十七、八的漂亮女孩;耿旺和信达忙跑过去把车拦住,把司机拽下车问道:
“你跑啥?跑了吗?警察在这儿你没看着么?你看哪个拉煤车,到桥头这儿,不得乖乖的给我停下?你咋的?长膀啦想飞呀!”
“不是,大哥!都怪我没看见你,我也是忙着回家干活,这不该种地了吗,人不忙,车忙啊!”
“煤那来的?有发票吗?”
“煤是那老爷子从煤场买的,有发票没有,你问他吧!”
老爷子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拱手说道:
“大兄弟,我是个豆腐匠,买点煤做豆腐用,也没开发票啊!”
“没开发票罚款二百!”
“哎!大哥!你是干啥的?张嘴就罚二百呀!老百姓花钱买点煤烧还犯法呀?”
小女孩跳下车,解开包在头发上的沙巾,披肩长发像瀑布似的洒落下来,显得格外迷人;她一边把沙巾重新系在脖子上,一边用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耿旺,小嘴连珠炮似的不停发问;耿旺虽然被一顿呛怼,但看着眼前青春靓丽的花季少女,不但没有发火,反而被天真少女逗笑了,他嘿嘿两声,手指着女孩对老爷子说:
“嗨!她是谁呀?怎么不懂得大小呢!”
“啊!是我孙女,她才十七,在她老姨家借读高二呢,松山区高中搬迁放假,她非要跟我回家住两天,还是个孩子,别看她啊!”
“唉!我说师傅,你叫我大兄弟,她喊我大哥,哈哈哈!您爷俩可让我怎么称呼啊!”
说完,耿旺用挑逗的眼神,两眼一眨一眨的,不安分的看着小姑娘,小姑娘看着有点发毛,吓的忙躲到爷爷身后。
老爷子眼见警察如此轻佻,心生不悦,不冷不热的说道:
“嗨!我叫你大兄弟是抬敬你,其实,驴大马大值钱,人大不值钱,随便你怎么称呼都行?”
耿旺听出老爷子话里带刺,故意迴避,接着前边的话茬,对小姑娘说:
“我们是松山矿警察队的经济民警,奉命在这儿查煤车,没有发票的一律罚款!”
“松山矿的经警,不在你们矿区看煤,跑这儿来截什么车?我老姨夫是交警,他说了,行驶在路上的机动车,除了交警,任何人都无权拦截!”
“小妹,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交警上路拦车是查证照、查违章,我们是煤矿经警,只拦截运煤车辆,查违运和盗运,对违法者罚款或扣留赃物!像你爷这车煤,没有发票,拿什么证明是买的?我要说你是偷的呢!你咋解释?”
“警察同志,我也是才疏学浅了,按你的逻辑,银行的保安,就可以上路截运钞车了呗!再说了,我们家打我记事就买煤烧,从来也没要过发票哇!要说偷,我爷从王东煤场偷的煤,人家王老板都不管,你们松山矿经警不是多此一举吗?我在法制课上学过,这叫越权执法!”
不是童言无忌,更不是信口雌黄;只能说高中生可畏,改革开放以来,法入人心。
耿旺本打算借机泡泡小妹,没想到被小姑娘一顿怼,问的哑口无言,耿旺气的指着信达刚刚拦下的大车说:
“不用你狡辩,看见了没有,那大车都得给我乖乖的交罚款,你多啥哩!”
大车副驾驶上,下来一个腋下夹包的中年男子,一看就是老板模样,他走到钟晨那里,问明情况,作了简单登记,掏出三百块钱要交给钟晨,钟晨摆了摆手,指着四轮车旁边的耿旺说:
“钱你交给耿队,我这儿只管登记,明天再拉煤想着要发票!”
耿旺接过钱,挥手示意信达将车放行,回手把钱冲着小姑娘抖了抖说:
“你拉的煤少,掏二百得了!”
钟晨早已发现,四轮车处理的耽误时间太长了,但他以为是耿旺为了泡妞,故意拖延时间。
在钟晨心里,耿旺变了,己经完全不是刚到警队时的耿旺了,三年来,工作能力没的说,可跟屠高扬学的特别龌龊,见了女人就变态,也不知羞耻,只要进酒场,必带米兰;唉!真是跟啥人学啥人,跟着巫师会跳神啊!
临出来时,何队告诉钟晨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注意安全,把握一二,”钟晨收起登记簿,夹着文件包,朝四轮车走去,耿旺见了,像见了救星似的,咋咋呼呼的冲小姑娘爷俩吼道:
“这是我们领导,他包里有市政府文件,我们这是按章办事!”
钟晨过去看了看四轮车里的煤,又看看爷孙俩,说道:
“大叔!这煤是在哪儿买的?是倒腾卖还是自己烧哇?”
“在陈家屯,王东煤场买的,我自己烧,做豆腐用,这一四轮够我烧一年了!”
听了老爷子的话,钟晨把耿旺叫到一边,严肃的说:
“耿队!像这样,老百姓自买自用的煤,我们不能苛求发票,更不能罚款,我们要查的,主要是那些煤倒,他们天天拉,量很大,不开发票,确实能造成国家税款流失,还是灵活掌握吧!不可一刀切呀!像这爷孙俩,你就放他们走吧!”
钟晨说完就走了,他又到西头嘱咐嘱咐信达,告诉他,凡是马车、四轮车等,自买自用的拉煤车,都一律放行,不得胡来!
耿旺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觉得钟大内说的有道理,他讪笑着来到爷孙俩面前,看着小姑娘说:
“嘿嘿!我们领导说了,罚款他掏,你们可以走了,但这情……可别忘了啊!”
小姑娘一扭头,不屑地斜倪了一下耿旺,跟着爷爷上车走了!
这时,耿旺的BP机,刺耳的响了起来:
“啵啵啵!啵啵啵!”
耿旺拿在手里,低头一看,上面显示:
“你跟钟哥赶紧过来,就差你们了!一一高扬。”
原来,屠高扬和闫丽经过一春的忙乎,门房己经盖完了,并且连同正房都做了装修,万事俱备,明天,《醉爽饭店》就要挂晃营业了,昨天晚上,屠高扬给耿旺打电话,叫他把内勤带着,明天到“醉爽饭店”,他要请弟兄们先砸一顿,算是热灶试吃。
今天东征带着钟大内,就是屠高扬和耿旺做好的扣儿,没想到点子这么正,意外的收入馕中几千块钱,如果按百分之四十提………!
耿旺把BP机别在腰上,顺手拍了拍装钱的腰包,一阵春风吹来,好不得意!抬头看钟晨和信达,还在西边转弯处等着拦车,他骑上警三轮跑过去:
“来!不干了,你俩上车!”
“才十点半,回去不早点吗?”
“不回队,你就跟我走吧!有人请咱们喝酒。”
钟晨和信达上车,摩托车嗷嗷的一溜烟,朝一井驶去,到一井门前,往西一拐,车停在一家饭店门前,崭新的房子,大门敞开着,门洞前左侧,一根二寸铁管高高竖起,上端焊着一块铁板,红膝黑字,上书《醉爽饭店》!
“醉爽饭店”?钟晨下车,一眼看到了这块牌子,上面的四个字似曾相识,在哪儿见过呢?对了,在矿东墙外,十八家住宅前,任翠花开过“醉爽饭店”,但那饭店,随着任翠花入狱,早己物是人非了,难道这是乾坤大挪移一一借尸还魂不成?就在钟晨遐思畅想之际,屠高扬己领着店中粉黛佳丽,高调出迎,在一片欢迎声中,钟晨和耿旺等三人被簇拥着,来到正房西屋客厅,迎面墙上,悬挂着一幅装潢精美的巨画,画中雄鹰展翅,气势磅薄,可见主人心志高远。钟晨东张西望,目不遐接,房间不大,但打理的错落有致、别具一格,坐在枣红革面沙发上,禁不住感叹起来:
“好!太好了!高扬,这房子是你的么?屋里装簧是谁设计的?真是简雅不俗,风格独特呀!”
“哈哈哈!这房子是我铁子一一闫丽的,这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是她打理的,我啥也不干,就当甩手掌柜!
钟哥!明天饭店开业,你得帮我筹划筹划,首先是帮我写账,呆会儿还得帮我捉摸一副对联,贴大门两边。”
“明天写礼单可以,这写对联吗……?我劝你还是到字画店买一副,因为我从来没写过,怕写不好,贻笑大方啊!”
“没事儿,没事儿!就信着你了,你写啥我贴啥!再不好,这小饭店也丢不了大可耻,你就给琢磨两句吧!门房有笔墨红纸。”
“那我得问你清楚!咱这是单纯的小吃部,还是多种经营?说白喽,有没有小姐,干不干大活?”
“哈哈哈!钟哥你真行,警察队还真没白呆,也懂点我们业内术语,你看我这儿,小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除了另类清高的林静好之外,都是小姐,不但干大活,还可以外包呢!不过!这内幕只能你知我知,对外咱这儿就是个小吃部,几个美女都是服务员!对联儿你就给我夸张点写,越能博人眼球,越能引人联想越好!过后我给你个大大的奖励!”
其实钟晨早己看在眼里,明白于心,但他不得不问。
“那好吧!即然如此,尊重不如从命,我就献丑了!”
钟晨开始沉思起来,他想到饭店的字号“醉爽”,醉……吗?爽一一?他看着穿戴性感,打扮时髦,出出进进的柏灵、米兰等美女,突然来了灵感,他起身来到门房,在众人的围观下,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一副十六字顶天立地联,一挥而就:
横批: 花醉嬉爽
上联: 醉醺醺眼花心花
花花公子进花花小店,
下联: 爽歪歪闹嬉笑嬉
嬉嬉小姐戏嬉嬉人生。
写罢,钟晨从头读了一遍,众人听了,个个捧腹大笑,特别是屠高扬和耿旺,一边让人拿出去贴上,一边屈指大笑说:
“好好好!花花公子和嬉嬉小姐爽歪歪,好!”
闫丽,柏灵等更是乐的手舞足蹈,唯有一个简装素面的高个女孩,站在钟晨对面的人群后,乘着别人不易察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悄悄的走开了,钟晨被瞪的心里咯登一下,感觉不是滋味,她不是别人,正是屠高扬说的那个,另类清高!不干大活不出台的服务员一一林静好。
对联太长,从屋顶直到墙根,因此叫顶天立地十六字联,一般都用在单位或大酒店,今天钟晨仓促,算是失手,但外行人看不出来,还津津乐道的欣赏着。
热灶试吃开始了,算上人保组的两个组员,一共是六男四女,绕着圆桌团团围坐,大转桌上,摆着闫丽亲手做的小鸡炖蘑菇,牛腩炖番茄,水煮虾爬子,麻辢松鼠鱼;扣肘子,溜三样,糖醋排骨,锅包肉;烧豆角,炒蒜苔,五彩拉皮,酱驴肉。
酒是屠高扬通过朋友,从青山镇弄来的,纯冒烟酒厂的大米烧,酒色清白,酱香四溢,浓稠挂杯,42度,入口绵柔,劲道刚好!
屠高扬手握酒杯,开场道:
“明天小店开业,今天请哥几个热灶试吃,还望大家无拘无束,开怀畅饮!明天不管份内份外,要见活就干,齐心协力把明天这台戏给我唱好!来!我先敬大家一杯!”
玻璃杯,二两装,高扬一口半下,放下酒杯,招呼大家吃菜:
“来来来!吃菜呀!尝尝我铁子做这菜咋样?老伴的菜,吃了十来年了,吃够够的了,换换口味才知道,还是小妹好啊!”
高扬说着,伸手去搂闫丽,闫丽亲妮的倒向高扬,并把一条扒了皮的虾爬子肉,塞进高扬嘴里;耿旺抱着米兰,随声附和道:
“是,小妹好!小妹好!”
信达和两个小人保,像世外超人似的,在下边低头抽着烟,不停的窃窃私语。
柏灵看着闫丽和米兰,已进入状态,心里空荡荡的,感到有些失落,一句“小妹好!”让她思绪万千,她想到了任翠花的话:男人都感觉小的好,女人是吃青春饭的,成败就这十几年,傍上马哈奇,你可一生衣食无忧!”
自己忍辱屈从,娇躯一次次让老马践踏,谁知马哈奇锒铛入狱,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唉!运不济兮我奈何?本来屠高扬,想把信达和柏灵栓在一起,怎奈信达跟耿旺不是一路人,他心志高远,作风正派,从不为酒色所动;所以,尽管今天挨着坐,可信达连柏灵的边都不沾;把柏灵凉干了!乌呼!真是凄凄惨惨戚戚!柏灵把手握的半杯酒,旁无他顾的一饮而尽,两眼含泪暗自神伤。
林静好被屠高扬有意安排在钟晨右边,并早已作好了工作,交待了任务;静好用左膝盖,故意碰了一下钟晨的右腿,钟晨扭头看向静好,静好笑笑,欠意的说:“对不起钟哥!我不会陪酒,您自己可要喝好啊!”说着,也扒了个虾爬子,把净肉放在钟晨的餐盘里,钟晨点点头,说声:“谢谢!”算是打了招呼。
屠高扬和闫丽,耿旺和米兰温柔过后,屠高扬再次举杯,毫不掩饰的说道:
“我这是啥地方?我这是吃喝玩乐的地方!要寻开心,就上这儿来;钟大内的对联,写的妙极了,花花公子和嬉嘻小姐,醉薰薰,爽歪歪恰如其氛;我说了,夸张点写,写好了有奖励!说话算数,现在就兑现,我宣布:把醉爽饭店的服务员林静好,奖励给钟大内,让我们为钟哥有了贴心小妹干杯!”
“停停停!好兄好妹即可,何必又奖励又贴心的?静好你说是吧!”
“是的!钟哥!我们兄妹相称即可。”
钟晨急的站起身,平伸左掌,右手食指垂直顶在掌心,示意暂停,静好也笑着,表示贊同。
屠高扬笑笑,刚要说什么?却被闫丽挥手拦住,她看着静好和钟晨,用极具特色,诱人的柔声说道:
“看你们俩,都是教过书的人,怎么那么拘谨僵化,人生如梦,转眼百年,大家都在逢场作戏,你们俩何必假装正经?
静好是我表妹,若不是看好你们,高扬我俩怎能撮合?唉!知识分子,慢热型的,你俩自己作主吧!但酒还是要喝的,来!干杯!………柏灵!你酒呢?”
“喝了!就我一个人跑单儿,没意思,就先干了!”
“信达呢?咋整的?快给柏灵妹妹补半杯!”
第一杯酒就这么下去了,第二杯酒斟满以后,耿旺不甘寂寞,开始挑事儿,指着高扬和闫丽,笑嘻嘻的对大家说:
“咳!嘻嘻!知道他俩是咋混一起去的吗?我给介绍的!任翠花的乔迁宴上,他们俩在桌子底下乱摸,让我发现了,我就提议他俩喝了交杯酒,你看人家小两口多好!男人吗!就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钟哥!不是小弟说你,全警察队可能就你和周队外边没人,能咋地呀?你正经!死后能进名人堂啊!别整那没用的,跟小弟学,来到人世上,潇洒走一回,来!我提议,让钟哥跟静好喝个交杯酒!”
“喝什么交杯酒?没深没浅的闹,我跟钟哥今天初次见面,他能不能接受,我不知道,可我接受不了!”
钟晨另眼看着林静好。
高扬嘻嘻哈哈的打圆场:
“哈哈哈!他俩不喝,来,咱们喝!打个样让他们看看!”
高扬跟闫丽,耿旺跟米兰像模像样的喝着交杯酒;柏灵见状心痒,想跟信达喝,桌下小动作,桌上双眼送秋波,可信达就是没反应,只是跟着两个小人保起哄,不停地鼓掌叫好。
喝罢交杯酒,高扬左手扶着闫丽肩膀,右手抹了一下嘴巴,然后神密兮兮的说:
“你们不知道哇!钟哥能量老大了,他深藏不露哇!我原来有个小姨子,叫焦月,跟他处上铁子以后,不知道咋鼓捣的,给整检查院去了,搞个对像是公安局刑警队队长,厉害吧!我思忖把这个小姨子一一静好,介绍给他,真要处好了,把她鼓捣到法院去,咱公检法都有人,那还怕啥呀!别说开个路边店,就是开个大妓院,他谁敢管呐?”
“钟哥真是高手,厉害厉害!”
“屠哥!这左一个小姨子,右一个小姨子,你有多少小姨子呀?老拿小姨子送人情,有事儿求钟哥吧!”
“啥深藏不露啊!那叫知识分子有内函!”
大家七嘴八舌,说的钟晨满脸通红,赶忙发声辩解:
“各位,各位!事实并非像高扬说的那样,他有点无原则夸张,不用我解释,各位迟早会知道真相。
哈哈!此时此刻我真不知道说点啥好!酒桌上我就不会唠嗑;我说几句心里话吧!肯定是呆板僵硬,奥特不受听,还望见凉。
我们生活在社会中的每个人,都懂得扬长避短,总是把自己认为好的一面展示出来,以求得在社会中立足的空间,但在这展示中,却各有千秋;有的能文,有的能武,有的拼命索取,有的慷慨付出;有的锦衣玉食,活在蜜罐里没觉得甜,矿工升井,捡个烟头吸一口,就感觉很幸福!
人们各有各的活法,有人在乎享乐,有人愿意付出;有人以己为中心,扇情纵欲,有人以家为中心,责任担当!日久天长,各得其所。
我一不是给各位上课,二不是扫咱酒兴,警察队的人都知道,马哈奇和任翠花的人生已经翻车,我们且不可重蹈覆辙呀!咱们要学习马力,浪子回头走正道,干正亊经营五姓之家!
前两天我去二井,顺便到马力家,嗨!那小日子过的,五姓之家合合美美,三代同堂其乐融融,真让人羡慕啊!因此,看人生不能看一时一事,要看全过程,认真走好每一步,且行且珍惜呀!
来!不说这臭氧层子了,喝酒!逢兴有酒在,筯力上楼知!”
“来来!喝酒,干杯!”
闫丽放下杯,佯笑着说:
“哼!呵呵!钟哥说半天,我啥也没听懂,我只知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去!柏灵!把东屋的音响打开,给他们唱一首《舞女泪》!”
音乐响起,柏灵对酒当歌:
“…………来来来跳舞,
啊啊啊!人生是一场梦…………!”
酒足饭饱,耿旺开车拉着钟晨和信达,划龙似的驶回警队。
何队正焦急的等,看三人平安回来,甚是欣喜,急切的问:
“怎样啊?这一天效果如何?”
“哈哈!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锯响就有沬呀!”
钟晨拿出登记簿一数,一共拦截二十七辆煤车,都没有发票。
耿旺借着酒劲,摘下腰包,打开往何队老板台上一倒,三人开始数钱,最后汇总到一起,是七千八百元整。
何队让钟晨把钱收起,按规定给耿旺提成。
耿旺提成三千一百二十元,塞给钟晨三百,余款由耿旺支配,耿旺尝到甜头,悄悄的跟钟晨商量说:
“哎!明天咱们还去呗!”
“不行啊!明天我得给你师傅写礼单去呀!”
事后,钟晨告诉何队:“上路截车查发票,涉嫌超范围越权执法,定要理智慎行。”
第二天星期日,钟晨休班,为给屠高扬帮忙,还不到九点,他就赶到了《醉爽饭店》,捞忙的正里里外外的忙着,客人还没有到,有三五个来早的,因为天儿好,也不肯进屋,站在大门外一边欣赏对联,一边嘻嘻嘻的笑,窃窃私语,听不清都说的啥。
钟晨找个不碍事,不讨闲,但显眼的地儿,找来一个方桌,要来礼单和笔,往桌前一坐,就等着“开张”。
屠高扬可谓用心良苦,特意安排林静好收钱;因为时间尚早,客人都不急上礼,所以,钟晨和静好并肩坐在哪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所事事,忽然,钟晨想到昨天写对联时,静好曾瞪他一眼,禁不住问道:
“静好,昨天看了我写的对联,你瞪我干啥?”
“哼!瞪你?你看你写那对联!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
“我不正经?从何说起?”
“从你写的对联说起!你那对联,贴在妓院大门上正合适!”
“贴在小妓院就不行吗?你以为《醉爽饭店》是啥地方?”
“这地方是不干净,但你也不该写那么露骨啊!你让置身狼群,宁肯被狼吃掉,也不学狼叫的人,情何以堪呀!”
“我是城门放火,秧及池鱼了呗!对不起啦!
静好!你跟闫丽是怎个姐妹关系呀?你也教过书?你是什么学历?在哪儿教过书啊?”
林静好挪动身子,往钟晨那边靠了靠,扭头凝视着钟晨,微笑着深情的说:
“钟哥!我对你一一警察队的钟大内,己早有耳闻了,知道你的为人和才华,因此,屠高扬说把你介绍给我做朋友,我没有拒绝;我不是传奇人物,但关于我的故事,却俱有传奇色彩,如果你感兴趣,我慢慢的说给你听!”
这时,有两个上礼的过来写账,静好赶忙收钱,钟晨记账,完事,钟晨合上礼单,扭头看着静好,四目相对轻轻的说道:
“静好!你说吧!我喜欢听!”
静好听了,莞尔一笑,开始慢慢的,从她与丽姐的关系,到师范学校处对像,一点点娓娓道来………!
屠高扬一共安排六桌,备两桌,就算八桌,客人也不是很多;有上礼的,两人就收礼写账,没上礼的,钟晨就听静好,讲她的传奇故事………!
静好的故事,真的很传奇;简直把钟晨听傻了、惊呆了!情节像小说中的故事一样,波澜起伏,开合跌宕。
断断续续,直到十一点,故事才讲完,客人几乎己经到齐,屠高扬招呼盘点横账,顺便还问:
“耿旺、信达哪去了,没看着影呢?”
“是啊!没见他俩写账呢?”
……… ………
“这儿呢!这儿呢!来啦!”
只见耿旺带着信达,从大门外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边跑边喊;到账桌子前,一边掏钱,一边喘着粗气说:
“唉呀妈呀!这给我忙的,钟哥,你猜我干啥去了?”
“干啥去了?又去拦车了?”
“哪儿呀!昨天是征东,今天是击西,西关镇的废品收购站,让我带弟兄们给端咧!”
“行了,行了!别说啦!钟哥、静好你俩也收账入席,坐桌上,一边喝一边说不迟!
还征东击西,我这都忙死了,都不说早点来帮把手!”
“不好意思屠哥!你说吧干啥?我先不坐席,帮你干活!”
“去个屁的吧!活都忙完啦!你把钟哥陪好就行!”
耿旺答应着,招呼钟晨、静好入席,席间一边喝酒,一边讲述着击西一一端废品站的故事。还是信达提供的情报。
西关镇九道岭村收破烂的老马头,每个星期天,都要到西关镇废品站卖破烂。
机动队小佟穿着便衣,远远的跟在破烂车后边,耿旺和信达穿着警服,保持着一定距离,悄悄的跟在小佟身后。
毛驴车跑起来还真的挺快,颠哒的一会儿功夫,就到了西关镇,废品站也是刚刚开门,老马头就把车赶进院子里,慌慌张张的从草料袋里翻出一兜黄货,急怱忽的抱进屋里,老板娘见了,开玩笑说:
“老马头你好厉害呀!一星期就收这么多,得挣多少钱啊!说老伴的钱攒够了吧!”
“嘿嘿!钱是攒了点,可老伴不好说呀?”
“咯咯咯!好说!好………!”
这时老板娘一抬头,忽然看见有两个警察从大门走进来,虽然体态雍肿,身手却十分敏捷,只见她伸手抓起地称上的兜子,掀开柜盖,咕咚扔了进去,有多快?前后也就两秒钟,放下柜盖一回头,这才看见,早已站在门里穿着便衣的小佟。
“你!你是干啥的?”
“我呀!我想在你这儿找点东西,你还是先打点这老头吧!”
老板娘没拿小佟当回事儿,赶忙出去迎警察:
“你好!你好!二位从哪儿来呀!屋里请!”
耿旺掏出经警证,在老板娘眼前晃了晃说:
“我们是松山矿警察队的,井下盗扒电缆十分严重,有人举报你这收电缆铜线,领导指派我过来查一查,你这儿收还是没收哇?”
“请!请二位里屋客厅坐!哎!掌柜的!警察兄弟来了!”
老板娘话音未落,一个高大富态,嘴里叼着香烟,手掌握着俩健身球,身穿睡衣的老板出现在门前,只见他把嘴里的大半截烟吐掉,握着耿旺的手说:
“欢迎!欢迎!请里边坐。”
客厅落座,好烟好茶奉上,一个很讲究的果盘摆在面前。
耿旺沉着脸,严肃说道:
“别忙了,我问你的话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收没收铜线啊?”
“我们就收点杂铜,有时里边也带点铜丝儿,不多!”
“在哪儿呢?我看一下!”
老板娘把耿旺领到一个装杂铜的铁筒前,里边都是废铜嘴,废铜瓦和钟表机芯什么的。
“都在这儿?别处没黄货了吗?我可是认真的!”
“没有了!上边有规定,我们也不敢乱收!”
这时,小佟推着老马头,从外边进来,冲着耿旺说:
“这老家伙,看你俩进屋了,他想赶车跑,让我逮回来了!”
老板娘一听,懵圈了,吃惊的问:
“你……你到底是干啥的?”
“我!我是便衣警察,那位是我们耿队长,你痛快的把柜里的铜线,都拿出来吧!争取宽大处理,好不好?”
老板娘一下瘫坐在地上,心想,完了!完了!他们先安了个卧底呀!
耿旺上前和老板把老板娘扶起,送进客厅休息,老板倍感宽慰和温暖,紧握着耿队的手说:
“兄弟,我姓刘,叫刘喜贺,朋友们都叫我大贺,我四十岁了,你得叫我大哥;跟你说实话,以前我收过铜线,就放在外边那个柜里,但昨天都让我卖了,现在里边就有老马头,今天送来的一兜铜,有没有电缆铜线,你们自己看吧!怎么处理我都接受,就想跟你们交个朋友。”
耿队让小佟到柜里,掏出装铜的兜子,小佟下意识的朝柜里扫了一眼,真是空空如也,难怪兜子扔里咕咚一声!
打开兜子一看,多半是电缆铜线,最长的一根展开有十多米长,老马头见了,搭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耿队看看老马头,转身对刘老板说:
“按规定,应该把人赃都带回警队处理,看刘老板态度,我给你网开一面,交五千块钱,算是赔偿经济损失!”
“行,行!昨天出的货,货款还在家呢!”
“唉呀吗呀!你咋恁实惠呀!咱挣点钱,担惊受怕的那么容易吗?少罚点吧!给你三千?”
“行!刘嫂!三千就三千,剩下两千,我从老马头身上出。”
“好兄弟!够朋友!中午我请,咱们打车,去广宁县天牛酒店玩一天,谁也别找借口推辞啊!”
“哈哈哈!谢谢大哥,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不是找借口,我师傅的饭店今天开业,我必须过去捧场,咱们你情我意,来日方长吧!”
没办法,一切都在不言中,刘老板给耿旺数了三千五百块钱,那五百,是老马头的废铜和车上的破铁破塑料顶的。
耿队带着电缆铜钱,押着老马头回到九道岭,老马头又给张罗一千五百块钱,耿队塞进腰包,挥师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