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锹翻飞曲伟狂砸何队办
暗渡陈仓水花入主图书馆
话说江水花在松山矿医院挂号处工作,一点也不顺心,服务窗口栓身子,她又不是守铺人,挨院长批成了家常便饭;况且前宫嫂韩英,早己利用区医院和矿医院同行关系,把江水花的绯闻,传播的尽人皆知,而江水花又不知自重,跟医院食堂管理员李大华搞得火热,混个肥吃肥喝,时间长了哪有不透风的墙,被颇有心计的华夫人,医院理疗科的魏丽华捉奸在床,打了个满脸花;她要调转工作,离开这个伤心地。
通过白常宝,江水花知道松山矿工会图书馆馆长空缺着,她很喜欢这个岗位,差只差自己不是干部在籍,但她认为,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她开始寻找门路、理顺关系,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江水花首先找到白常宝,白常宝说:你找错人了,我跟马哈奇是两条道上走,根本不是一路人;像你这样见多识广、玲珑剔透的人,谁也不用找,弄准他那天值班,好好倒扯倒扯,亲自蹬门拜访就行,定会有预想不到的惊喜!
江水花什么人,把心掏出来送人的时候,自己还留俩呢!她没有按着白常宝的指点,直接去找马哈奇,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兰馨芳!她几年前就听人说过,关于马哈奇与兰馨芳的故事………
兰馨芳初中毕业,就接母亲班,到松山矿机电厂小集体工作;当时的她,即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又追风逐潮赶时髦;马哈奇当时是机电厂书记,不知从哪儿论的,兰馨芳口口声声喊他姐夫,出入书记办公室,就像进了自家卫生间一样———随便!本来兰馨芳从小就会打扮自己,唇眉发髻,每天都与众不同,又是天生丽质,十八岁的大姑娘,她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一回眸,都让马哈奇心动不已,暗吞馋涎,没过多久,就从机电厂传出了两个人的绯闻。
马力与钟晨喝酒时说,女儿马兰花不是他的,那是谁的呢?机电厂青年联合厂内传,说是马哈奇的;上次江水花在市场门口,看见马兰花的时候,她就咋看咋像马哈奇,想问兰馨芳,又怕孩子听到伤了自尊心。
种种迹像表明,兰馨芳跟马哈奇绝不是一般关系,江水花决定去找兰馨芳碰碰运气。
九二年的正月,格外的冷,过完初五,这年就算过完了,经商的开门,企业的开工,一切恢复常态运转。
江水花起个大早,倒扯完毕己经六点半了,她穿上女式马裤呢警大衣,站在穿衣镜前,正视侧观反复的欣赏,确认己无瑕疵,才开门下楼,昨晚约好的,今天搭孙大得的三轮车,去松山矿找兰馨芳。
在机电厂青年联合厂门前,江水花一眼看见了,跟自己穿着同款警大衣的兰馨芳,心想,这小妖精真有道,终于把大衣弄到手了,谁给她的呢?这时兰馨芳也看到了江水花,互相打着招呼,就穿警大衣谁更好看,在寒风中吹吹拍拍,彼此赞赏着,手拉手朝厂门里走去,在上班人流中,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江水花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一点兰馨芳是最清楚不过了,坐下以后,兰馨芳一边倒水,一边问道:
“江姐这么早赶过来,一定有什么事儿吧?”
“也没啥事!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该忙啥忙啥,啊!”
江水花用眼睛瞭了一下,见屋里还有别人,就没有直说,可话音未落,那个人已知趣的起身离开了,江水花这才接过兰馨芳递过来的水,另一只手拉兰馨芳坐在椅子上,神神秘秘的问道:
“唉!听说马力要跟你离婚,那孩子跟谁呀?”
“孩子跟我呗!与马力没半点关系,你没看帮我养这几年孩子,总跟我抱屈吗?”
“那马兰花他爸是谁呀?”
“你猜呗!我想你能听说。”
“听说的不算,我看你家马兰花像一个人!”
“像谁呀?你快说!”
“我说错了,你可别生气呀!”
“咱俩谁跟谁呀!别整那假假白白的,快说吧!”
“像马哈奇!是不是?”
“咯咯咯!唉呀吗呀!你咋看的呢?兰花真这么像她爸吗!”
“这小孩子可假不了啊!谁做的她像谁!”
“唉!别提了,我十九岁怀了马兰花,一个黄花大姑娘多丢人呀!好在马哈奇答应娶我,前提是我怀的必须是男孩,因为他己经有两个女儿了。”
“马哈奇没有媳妇吗?”
“有!但他说只要我怀的是男孩,他就离婚娶我!后来他通过关系,把我偷偷的弄到医院做了B超,结果确认是个女孩,唉!恨只恨我这肚子不争气呀!他让我做人流把孩子打掉,可我没那个勇气,更舍不得孩子,眼见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只好荒不择路的,嫁给了一点都不随心的马力。”
“马哈奇应该赔偿你青春损失费!后来他对你怎样?”
“对我挺好的,当时他给过我钱,我没要,九年过去了,不瞒你说,我们始终保持着那种暗恋,等马力彻底跟我离断之后,我就准备给他生儿子。”
“好,好,太好了!”
江水花听着听着,失态地赞叹起来,就差鼓掌了;兰馨芳被吓到了,一脸疑惑,不解地问:
“江姐?你如此叫好:是赞赏我跟马力离婚呢?还是赞赏我要给马哈奇生儿子?”
“啊!嘻嘻!都不是,我是赞赏,你跟马哈奇保持着这种关系,太好了,可以帮姐大忙啊!”
“我能帮你什么忙啊!你找我是有事吧?”
“是啊!跟你直说了吧!医院我不想干了,咱们外行让人瞧不起,我听说矿工会图书馆缺个馆长,你跟马**又是这种关系,企不是太好了吗!”
“难怪你那么高兴,我说来说去,正中你下怀呀!咯咯!今天你算来着了,矿工会正在骋选图书馆馆长,有好几个人竟争呢!去年马哈奇就让我干,我才不希罕呢!整天守着一堆破书,一点活氛气儿都没有;年前,马哈奇想骋用一个叫任翠花的小娘们,那小娘们,岁数比你我小,浪样可比咱姐俩还妖呢!我能放心吗?我背地里楞别着,直到今天也没骋成。”
“谢谢小妹!这等于给了我机会呀!但要美梦成真,还要小妹在马哈奇面前,多美言几句呀!”
“美啥言啊?你要想干,只我一句话的事儿;不过一一咯咯!咱可得丑话说前头,当上馆长,你可以跟着马哈奇蹭吃蹭喝蹭奖赏,却不能卖弄风骚蹭痒痒,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哟,听到了吗?”
“你说啥呢馨芳?姐再不正经,也不能动小妹碗里的菜呀!你还不知道姐啥人啊!”
“知道,知道!咯咯咯!姐别生气,这事儿你就听我信儿吧!”
“好的,先谢谢小妹!嗳!你这件警大衣谁给你的,你穿着太漂亮了,好拉风打闪呐!”
“还谁能给?曲哥呗!我管何队要,人家说了:警用品,警察专用,不能流入社会!嗐!呸!”
“曲哥对你真好!你跟马**的关系他知道吗?”
“他知道啥呀!曲哥对我是不错,可他在我心里,充其量是个临时工,我迎合着跟他好,只不过是想借助他,打压一下何队的自信和高傲,省得他目中无人,总一本正似的装逼。”
“好!这就对了,嘻嘻!记得刚到警队时,我没少跟他主动,可他就是装正人君子不屌你,真早该教训教训他了,咱俩是不谋而合呀!”
江水花跟兰馨芳唠着,心里盘算着时间,她要去会会何英林。
时间八点半,江水花辞别兰馨芳,来到警察队队长办公室。
何队早已隔着玻璃窗看见了江水花,顿觉一阵恶心,头也不抬,详装看报;随着门响小白鞋落地,江水花穿着警大衣站在何英林面前,嘴里不饶人的嚷着:
“干啥这么牛逼呀?小妹长的丑点呗,也不至于头都不抬呀!”
“哎呀呀!宫嫂驾到,有失远迎,失礼失礼,请坐请坐。”
“叫什么宫嫂?过去是你小妹,现在是你小妹,将来也是你的小妹,你不喜欢是你的事儿!”
“喜欢喜欢!那里丑哇?你看这马裤呢大衣一穿,真是靓丽至极,漂亮无比呀!”
“漂亮啥呀?我这件有点肥,你看人家兰馨芳穿那件,那才叫女式马裤呢警大衣呢,穿着不光漂亮,还显得威风凛凛呢!”
“兰馨芳穿警大衣,哪来的?”
“她说是曲队给她的!”
“曲队!他……他……”
何英林气的直拍桌子,不知说啥是好,憋了半天才说道:
“兰馨芳跟我要过,我都没给她,曲队为一己私欲,已经目中无人了;我倒要看看他能闹腾出个什么结果。
水花你不知道,曲队今天就没上班,曲嫂打电话,说曲伟血压高头疼,让大闺女曲丽气的,曲丽正读高三呢,不念了,说是去凌海打工,实际在那儿当三陪呢。
曲伟也想管教女儿,可曲丽一句话怼的曲伟哑口无言:“你搞破鞋住在小**家里时,你管过女儿吗?你管过我妈吗?你管过咱这个家吗?现在我学坏了,你想管,你没这个资格!”
水花你说这是不是:天作孽犹可赦,人作孽不可活呀!
今天不说了,等明天曲队上班,我再跟他算账。”
江水花手捧水杯,踏着碎步,一边喝水一边欣赏着墙上新挂的牌板,有《松山矿警察队全域立体警务图》,有《松山矿警察队队长岗位责任制》等等,何队的话她也在听,特别是听完那句“我再跟他算账”之后,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黠情,心里暗暗的窃笑。
江水花走了,临走卷走一捆旧报纸。
第二天,班前学习会刚散,何队就把曲伟叫到办公室,把门一关,劈头就问:
“曲队!兰馨芳穿的警大衣是你给的呀?”
“啊!是我给的,咋的!”
“还咋的!她管我要都没给,你有这个权力吗?”
“我没权,就你有权,就兴你跟江水花投怀送报,我给兰馨芳个大衣都不行!”
“我啥时候跟江水花,投怀送抱了?你说话得有证据!”
“昨天!昨天江水花来没来?走时拿没拿报纸?是不是你送的?别看我没上班,咱单位啥事我都知道,警察队东西你少送人啦?”
“曲伟!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行了,仓库我不用你管了,你把钥匙交内勤吧!”
“交就交,你以为我愿意管这七八玩艺啊?”
曲伟说着,摘下身上的库钥匙,狠狠地朝何队办公桌上一摔,涨红着脸,扭头冲出队长室。
警察队有不少人,包括钟晨在内,只能闪躲在一边,无奈的听着两个人争吵,正付队长之间的事儿,他们实在是难以插嘴。
何队也气的不轻,坐在老板椅上叹气,心说:曲伟变了,变得可怕,变得危险,再也不是当年“铁三角"时的曲伟了!
再说曲伟回到前院自己办公室,咕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喘着粗气,一手扶着椅子靠背,一手握着空水杯在桌上当!当的礅,嘴里嘟嘟囔囔的骂着:
“他妈的,都跟我过不去,老婆跟我过不去,孩子也跟我过不去,就他妈的兰馨芳跟我好,你还跟我争!我让你争——反正徐半仙都说了,我是个短命鬼,我就跟你斗个你死我活………”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水杯己摔在地上,然后疯了似的跑了出去,直接跑进了何队办公室,手指着何队嚷道:
“你有权、有钱、有女人,你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跟我争?今天我要让你知道,我曲伟不是好惹的!”
曲伟说完转身往外跑,何队一头雾水,不知所措,但来不及多想,赶紧追了出去,口中喊着:
“曲队!你咋的了?曲队!有啥话慢慢说!”
“说什么说?我跟你没话说。”
只见曲伟不知从哪儿弄把铁锹,返回何队办公室一通乱砸。
铁锹狂舞,牌板粉碎;桌柜受伤,杯壶流泪!
砸碎灯管落下的莹光粉,洒在曲伟的头脸上,隔窗看去,就像一个狂舞的凶刹恶魔。门在里边反锁着,谁也进不去;何队让钟晨给曲嫂打电话,让她赶紧过来,就说曲伟疯了!
砸够了,砸累了,曲伟扔掉铁锹,打开门钻了出来;;人们都惊呆了,没人言语,没人拦他,只是他自己神叨叨的自说自话:
“前面这窗玻璃没砸,我给他留个面子!”
说完,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曲嫂来了,何队让曲嫂看了被砸的办公室,然后,安排机动队收拾烂滩子,该扔的扔,该换的换,让钟晨和冬冬,开车到城里购置办公用品,制作新牌板。
何队告诉曲嫂,曲伟走了,不知去向,曲嫂说:“在北门碰上了,那人闹腾的跟鬼似的,他说去大浴池洗澡,我都没搭理他。”
何队把曲嫂请到内勤办公室,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事件的经过,曲嫂跟何队说了声,“对不起兄弟”!然后就放声大哭起来,哭的是那么伤心,边哭边数落着:
“你曲哥呀,可不是以前的曲哥啦!他的魂儿都已经让小妖精勾走了。
可怜我们的家呀!就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哇!可怜我的大闺女呀!市重点高中,高三的尖子生啊!受他爸的影响剌激,说不念就不念啦,她说下海经商,那大姑娘下海还有好儿吗?
警察队何、曲、周,十几年的好哥们,外边公认的铁三角啊!怎么说砸就砸呀!怎么就下得了手哇!我的天呐!天作有雨,人作有祸呀!这不是作死的节奏吗?……”
“何队!公安科电话!”
人们都沉浸在曲嫂的哭诉中,突然,机动队的耿旺,趴在窗户上,一边敲玻璃一边喊何队;何队赶忙跑回办公室接电话:
“喂!你那位?”
“我老陈!咋的,我听说办公室让曲伟给砸了,是吗?”
“啊!陈科长!曲伟这小子疯了,把我办公室给砸了!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你别笑不笑的,敢砸队长室?胆肥了吧?怎处理他?你说了算,你要说拘他,我现在就安排抓人。”
“不不不!我们摸爬滚打十几年了,这段情我忘不了,他……他不仁,我不能不义!”
何队刚要说:他是被人当枪使了,这死人底下有活鬼拱着;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看你这妇人之仁,都七八骑你脖子上拉屎了,你还护着呢,要不这样,你把他关系开我这儿来,你看我是怎么让他崩溃的!”
“好好好!谢谢陈科长!要不然怎么处理他,我还正为难呢!”
“好了,就这么办,你开吧!”
公安科郭科长,去年十月退休以后,新换个科长叫陈刚,因赶在年关,三把火还没烧呢,如今正好拿曲伟开刀,也好在全科立威!
………………
曲嫂哭了一会,让何队劝走了,并嘱咐,告诉曲伟,明天到公安科报到。
钟晨和冬冬开车回来了,被砸坏的物件,统统换了新的,订做的牌板让三天以后去取。
何队告诉钟晨,把曲伟关系,开到公安科去。
曲伟听老婆说,明天到公安科报到,乐的一宿都没睡好觉,心想:这人吧!别太老实喽,该耍耍、该闹闹,能哭的孩子有奶吃,哼!我要不给他点颜色看,他能让我去公安科吗?公安科可是正规单位,歪打正着,我还更上一层楼了呢!
第二天,曲伟早早的骑着自行车去公安科报到,临走时还不忘嘱咐老婆,给我再准备四千块钱,明天我去买摩托车,在公安科上班,骑自行车多没面子啊!
公安科十来个干警,曲伟都认识,特别是范二哥和徐强,都是从警察队调过来的,别有一分近情;不巧的是,曲伟报到正赶上陈科长公出办事,后天才能回来。
没人能代替科长安排曲伟工作,曲伟只好懒散地这屋坐会,那屋坐会,每个人手头都有一份活,谁也没功跟他闲聊,弄的曲伟也很尴尬,最后只好坐在值班室里,一个人闷闷不乐的看电视。
临近中午,曲伟突然想到:我今天第一天报到,应该请一桌才对;他把全科各办公室,从头巡视一遍,算上自己,一共还剩六个人,于是开始从头通知:
“哈哈哈!金书记!别忙了,走!中午曲哥请你喝酒!”
“别别别!下午我有个会,不敢喝酒,谢了,你们去吧!”
曲伟不敢强求,只好拱手退出,来到内勤办公室,看到内勤王海波,正在整理工资册,上去抢下来,拉着就走,口中说道:
“走!喝酒去,那破玩艺明天再整!”
“不行不行!后天财务处大检查,挑出毛病我可担不起!”
书记和内勤让曲伟碰了一鼻子灰,他无心再挨个去叫,给徐强和范二哥使了个眼色,然后站在走廊高声喊道:
“还谁在家呢?想喝酒的跟我走了,过村儿没店啊!”
分管消防火的蔡警官,坐办公室里一动没动,老范和徐强跟曲伟喝酒去了。
说实话,这酒喝的不怎么尽兴,本意想请一桌,结果才去两个人,而这两个人,还是自己过去的小兵。
曲伟感到这客请的没意义,酒喝的也没劲;明天中午咋办?对!明天中午我请兰馨芳,告诉她我调到公安科了,让她也高兴高兴,见面她肯定得夸我:好样的!够爷们,把何英林砸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第二天,他佯装回警队收拾东西,去约见兰馨芳;到办公室一看,周队下去了,桌椅床铺还是老样子,他忙把一个大号红色的保温杯,摆在南窗台上,这是他跟兰馨芳秘密联络的暗号;接着他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三下五除二,一会功夫就搞定了,然后拉上北窗帘,朝床上一躺,楞等兰馨芳。
等啊等,从八点半等到九点半,等的实在心急,急中生智,他开始往厕所跑,期待能在途中遇到兰馨芳,或是同事也行,头两趟都徒劳了,连个人影也没看见,时间己到十点半,他这个急呀!也顾不得见者多疑,一趟接一趟的上厕所,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终于截住了兰馨芳的对桌,想上厕所的李莉,曲伟忙上前问道:
“唉!李莉,你兰姐呢?”
“啊!曲哥!我兰姐上矿工会办事儿去了,早晨走的,到现在也没回来呀!”
“啊!谢谢了!你忙去吧!”
李莉心里一阵好笑,心说:“这人有病了吧!我上厕所有什么忙不忙的呢?”
曲伟回到办公室,撤下保温杯,带着装了满满一大兜子,跟随自己十来年的东西,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的回家了;一路上心里空荡荡的,那种失落感可想而知。
公安科报到第三天,曲伟去的更早,因为今天能见到陈科长。
曲伟钻进值班室,把门留了个缝,然后坐在床上,两耳倾听着走廊的动静,眼望窗外来往的行人;全科干警除内勤外,都到会议室开晨会去了,就在等的焦急万分时,他突然从玻璃窗看见,陈科长从机关楼出来,正大步流星的朝科里走;曲伟拉开值班室门,站在门里等。
陈科长回科先进了内勤办公室,恰好看到钟晨也在,关切地嘱咐道:
“矿长对这次财务检查很重视,你们两个内勤一定要做到横平竖直,账目清楚,无可挑剔!”
“放心吧!科长,没问题!”
“哎!那一一曲伟报到了吗?”
“陈科长您好!我己经来三天了,但是才看到您!”
“啊!来了!来了好!”
陈科长这时才看见,站在值班室里的曲伟。
“陈科长!让我干啥业务,上那个组哇?我警队那边的桌椅卷柜,还用搬过来吗?”
“啊!不用搬,那不有桌吗!你就先在值班室看电话吧!”
陈科长说着,低头看见走廊有烟头和纸屑,用脚踢了踢,冲着曲伟说道:
“看这走廊都什么玩艺?曲伟呀!快拿笤帚扫扫!”
曲伟答应着,挥舞笤帚撅着屁股扫走廊,陈科长坐在内勤室,看着俩内勤对账。
曲伟扫完走廊,己是满头大汗,不是多累,而是他从来没干过这等弯腰的活,他觉得,挥舞铁锹砸何队办时,也没有挥舞笤帚扫走廊累;他体会到一丝丝受辱的感觉,再联想到连个办公室都没有,让他守在值班室看电话,心里感到很憋屈,可又说不出口,唉!警察队干十来年,从来没这么下贱过呀!就在这时,从内勤室传来脚踢空水壶的声音,接着陈科长喊道:
“曲伟呀!过来!”
“唉!科长,有事吗?”
“走廊扫完了吗?”
“扫完了,有啥指示?”
“去!上水房打壶开水来!”
曲伟伸手拎起水壶,脸早己羞的跟关公似的,向外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眼角似有苦涩的泪珠滚动,呲着金牙,翕动着僵硬的嘴唇,表情无比哀怜,口中歇斯底里的嚷道:
“陈科长!啥意思呀!我就是给你打水扫地的咋的?啊!”
“曲伟呀?你不是打水扫地的,你是干啥的?你还以为你是警察队副队长呢?嗯!”
两个内勤互相看了一眼,心说:科长这话太有劲了,像子弹一样,装到枪里肯定能打死人!
曲伟懵了,拎着水壶,整个人僵硬的定格有三秒钟,只有眼角的泪水扑潄潄往下掉,等他反应过来,把水壸往地上一礅,绝望的吼道:
“行行行,算你狠!我不干了行吧!”
曲伟说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奔向北门;陈科长转身告诉王海波:“把曲伟关系开待岗站。”
钟晨拎着水壸追了出去,一是给科长打水,二是送送曲伟。
望着曲伟远去的背影,钟晨感慨万千;相处五年的同事,从今天起将退出警圈;钟晨觉得,曲伟这个人,骨子里并不坏,他只是脾气坏,而真正坏的,是一步步给他下捻儿拱火的女人;但四十几岁的曲伟,不辩是非,不知好坏,纵欲自私,造成今天这个结局,完全是昝由自取,罪有应得。
曲伟没见到兰馨芳,是个遗憾,若看结局,又是幸运;从警察队副队长,一下子变成了公安科打水扫地的,继而关系开待岗站,成了一个无业人员;这变化太突然、太快了,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他没了自尊、没了自信,怎么去见兰馨芳?哪有心情去见兰馨芳?这正是:“酒后切莫多说话,伤心最怕见芙蓉!”
其实,曲伟跟兰馨芳只是自我感觉良好,他在兰馨芳眼里,只是一个临时工,一棵棋子,一杆枪而己;兰馨芳的全部心思,都在兰花她爸一一马哈奇身上。
过去兰馨芳想找马哈奇亲近,有马力碍着,不好意思,马哈奇也忌惮马力,不敢过于放肆;而如今两人己协议离婚,马力放弃一切单人出,彼此再无牵连。
孑然一身的兰馨芳,到矿机关楼找孩儿她爸,似乎顺理成章,更何况,受江水花之托,有正事要办;不知跑了几趟了,那天,曲伟又是放置联络暗号,又是跑厕所路上堵截,结果人家江水花做东,兰馨芳约出马哈奇,三人正在道口香饭店里间喝酒呢!
马哈奇可说是个传奇人物,在大学时有个绰号叫马三强,即能说、善写、会玩;只可惜受*****影响,父亲右派的牵连,大学没念完就回家了,他在家里最小,且是独生子,上边三个姐姐都非常了得,其中三姐在丘阳矿务局劳资处工作,借光把待业在家的马哈奇,安排在松山矿机电厂工作,没两年,这块埋不住的金子就发光了,干部职工很欣赏他的说、写、玩,几年的功夫,就完成了入党、提干、当书记;并于一九八六年八月,调矿工会任**。
因为独生子,在传宗接代这个事儿上,马哈奇承受着,来自母亲和三个姐姐的巨大压力,可直到现在,算马兰花己三个女儿了,就是没有儿子;四十好几的人了,要说前几年他还真当回事,但现在己经无所谓了,不过还得拿生儿子说事儿,好有个借口,哄着小娘们们继续玩!什么传宗接代呀?呸!及时行乐才不枉此生!
就连道口香饭店的老板娘,都感到有些怪异,惊叹道:“怪了,怎么在我这里间喝酒的,大多是两女一男呢?他们自己还说是“一王俩二”?多数还是女的请男的呢!”
俩美女借着小酒,一顿呼搂,一顿灌,把马哈奇从我是中国的,整到中国是我的,喝的头晕脑涨,语无论次,但毕竟是常在三场混的老手,他是三分醉,七分装,心里边明白着呢!
兰馨芳一口一个哈奇的叫着,借着给江水花办事,诉说着自己的苦衷:
“哈奇一一哈奇!我江姐的事儿,就是我的事,你必须抓紧办,最好明天就上岗!
哈奇!兰花长大了,长的跟兰琪和兰玲姐俩一模一样的,都像她爸爸,连江姐都能看出来,你说咋办吧?马力跟我离婚了,可我这辈子注定是马家的人。”
可能有人要问:兰馨芳的女儿叫兰花,顺理成章,怎么马哈奇的另两个女儿也叫兰琪、兰玲呢?这事儿只能问兰馨芳,她嫁给马力,就是学问,而给女儿取名马兰花,就更是别有用心了。
面对追问,马哈奇嘴里,一个劲的“行行行,好好好”!两只眼睛却色眯眯的盯着江水花;说实话,三十八岁的江水花,真可谓是花枝招展,风韵犹存,如果说今天这两个女人都很美的话,那么兰馨芳是妆点修饰之美,而江水花是本色天然之美,别的不说,就那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己是让马哈奇爱不释手,他轻抚着江水花的秀发,悄声问道:
“唉!水花,你老宫可好?你们结婚也好久了,怎么没要小孩?他不常回来?”
“哼!一个月也回不来两趟,怀不上孩子也不怪我,我这肚子可是先天生小子的料!”
兰馨芳听着有点别扭,把酒杯朝桌上礅了两下,正色说道:
“哎!说啥呢?喝酒!”
“嘿嘿!能说啥呀!再说咧!我们官场上的规矩,酒桌上说话不算数哇。”
马哈奇老奸巨猾,一句话,把他答应的“行行行,好好好”,全都给否了。
临别时,马哈奇抓着江水花的手说:
“馆长的事,好说!哪天你找我,我给你探讨、探讨!”
兰馨芳心里很不是滋味,又说不出个盐咸醋酸;男人把嫖客招回家,叫引狼入室,兰馨芳这叫啥呢?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感情这东西,太复杂了。
经过一次次“探讨”,马哈奇与江水花还真擦出了火花;江水花入主图书馆、当上馆长不说,短短二个月,她竞意外的怀孕了,吃点东西,吐个一塌糊涂,妊娠反应十分强烈,江水花是又惊又喜,捎带着还有点亏心的怕!有夫之妇,丈夫不在家,身孕何来?她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在显身子之前,跟宫友道快速闪离。
江水花驻扎在宫友道单位,又哭又闹,言之凿凿的说宫友道跟夏樾,己成事实夫妻,半年一载不回家,把新婚娇妻打入冷宫,不闻不问,简直是当代陈世美,丧尽天良;她要到法院,告他婚内出轨,申请离婚。
南梁矿的人们,谁知真情?只知道综治办的夏樾,离婚待嫁,宫友道不常回家;江水花这么一闹,围观者多数表示同情,指责宫友道喜新厌旧,不仁不义不道德。
宫友道跟江水花也够够的了,他太累了,要不是价值三十万的“黄宫”,不好分割,他跟江水花早都离了。
被闹的没办法,宫友道只好领着江水花,到大壕村找矿长黄成,求他回购“黄宫”,然后与江水花分割财产,协议离婚。
当初房换房时,黄成吃亏不小,但他毫不计较,那时宫友道是警察队队长,小矿用的设备,国标材料,所有不花钱的东西,出门时都得宫队帮忙;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宫友道成了没毛的凤凰,连鸡都不如,求到黄成,黄成一口答应,用二十万买回了“黄宫”,这回吃亏的是宫友道,无话可说,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江水花拿着离婚协议,分割的十万块钱和自己个人物品,离开了“黄宫”,回到了自己一次次与马哈奇幽会,一次又一次“探讨工作”的小楼。
“黄宫”并没有给宫友道带来好运,徐半仙说的,都是欺骗无知者的鬼话!
江水花入主图书馆,坐在馆长的交椅上,看着书、养着胎,每天乐哉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