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迷津小娇回头入正道
人赃俱获官官相护贼逍遥
论喝酒,钟晨是常吃哑巴亏的,没酒量,但却舍命陪君子,他醉后或吐或睡,很少在现场,因此,不了解他的人,都误认为他能喝;这不,跟海外浪人多喝了几杯,回办公室就找洗脚盆,站是站不住了,他趴在床沿上,脸对着盆,嘴就像水泵的排水管似的,哗……哗的两口,就喷出多半盆,吐完之后,大脑出现短暂的清醒,想起十点还要下去查岗,于是把盆推到床下,顺手抓过闹钟,定了十点的闹铃,然后一滩泥似的,倒下便睡,鼾声如雷……………胃里酒肉倒海翻江,梦中故事开阖跌宕…………!
那秀美壮丽的高山,山下那潺潺流水的小河,河岸边那茵茵小草,草地上那一棵棵白杨树,树荫下那捧书苦读的牧童,牧童不远处那对荷兰进口种羊,种羊在贪婪地吃着嫩绿的小草…………。
不知过了多久,牧童猛抬头,发现两只种羊不见了,忙把书揣进怀里四处寻找,却连个影子都没有,他转身向山顶跑去,都说站得高看的远,可两只种羊却毫无踪影,牧童害怕了,差点哭出来,那可是公社刚从荷兰进口的两只种羊啊!七六年的钱,花了一万多元呀!眼见天就要黑,没办法,牧童只好回青年点搬兵;青年点六七个人,晚饭也不吃,统统出动,分头去找,没过多久,纷纷失望而归,唯独不见点儿长回来,正当大家焦虑的时候,只见南山的小路上,点儿长披着夕阳的余辉,正满面春风的赶着两只羊走下山来,人们兴奋的迎上去,七嘴八舌惊喜地问道:
“哎!老大你真行,在哪儿找到的?”
“嗨呀!你挺羊性啊,它俩上哪去你咋知道呢?”
“这你们就不懂喽!羊吃饱了,它漓漓啦啦不停的拉屎,我顺着羊粪蛋踪迹一路寻去,翻过两道山梁,在靳家店后山的西坡上,发现这俩宝贝正趴地上倒嚼呢,就让我赶回来了!”
牧童悬着的心落了地,这牧童不是别人,就是当年下乡接受再教育的钟晨。
看书学习险些酿成大祸,羊官被罢免了,但其好学求知之心不改,就是赶毛驴拉滚子压地,也怀揣着书本,有空闲就看两页,在他心里,遵重知识、遵重人才,胜过遵重七品官。
也许是当过老师的原因吧!他为焦月感到不平,怎么一个年组前十名的高才生,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呢?他要把这个迷途的才女唤醒,不管别人怎样讲评!
他要找焦月,不!要先找焦月的母亲把话说明…………。
梦,就是梦!随意驰骋,无始无终,天南到地北,从西扯到东 ,
…………。
钟晨翻了个身,嘴里胡乱地哼着,又进入了另一个梦竟。
冬日里晴朗无风便是好天,闲来无事,钟晨去逛百货,进门时,眼见前面一女士,掀门帘时,腋下的红包掉在地上,钟晨忙弯腰拾起,高举过头顶追了进去,嘴里高喊着包,包!在过第二道门时,刚掀开门帘,就和火急回来找包的女士撞了个满怀,女士见自己的包在钟晨手里,就高声呼叫起来:
“来人啊!抓小偷啊!偷钱包啦!”
“你自已掉外边门口了,谁偷你包了?”
“你没偷,包怎么在你手里?还想抵赖,快替我报警,我不能让他跑了!”
说着,丢包女伸手抓住钟晨衣服,死不松手;钟晨手举着包,面向大家说道:
“请诸位说句公道话,你们见过偷了包不走、手举着赃物追失主的小偷吗?我这明摆着遇上了精神病,否则就是恩将仇报的泼妇!”
钟晨看看大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他说句公道话,一个个都傻傻的笑着,似乎听不懂他的话,钟晨用手擦了擦眼睛,仔细的向周围看去,这一看,哇塞!有白人、有黑人,蓝眼睛黄头发,没有一个中国人,都是老外…………
钟晨感到冤枉、委屈、有话没处说…………就在这时,床头的闹钟响了:
“铃铃铃!铃铃铃!”
钟晨翻身坐起,看看手表,正好十点整;肚子咕噜噜直响,他觉得有些饿,找出一袋方便面,用开水泡了泡,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刚吃两口,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喂!您好!哪位?”
“好什么好,总也不下去,可下去一趟,抓个小偷还是你铁子,你说咋办吧?”
钟晨听出来了,是公安科范二哥、范剑利的声音,他和另一个干警蔡波,跟钟晨值班刚好相对,他俩被公安科的同事,称为一“菜”一“饭”,在干部培训班时,钟晨教过他俩,私下关系杠杠的。
“范二哥!你抓住谁咧?说是我铁子?偷啥东西了?”
“也没偷啥!她在车场子的煤车上堆大块,然后到她家门口往下扒,让老蔡我俩抓个现形。”
“到底是谁呀?”
“焦月,她说是你学生,可我听说是你铁子,你要承认我就把她放喽,你要说和你没关系,我就罚款处理了。”
“是焦月呀!算学生可以,铁子这事儿,我今天中午才听说,真是人言可畏呀!同时我也听说,焦月读高三时,曾是年组前十名,可见是个可塑之才,前途无量啊!”
“看看,爱惜了不是,我量你也不敢承认她是你铁子,但咱哥们铁呀!我这就放她回去。”
“谢谢范二哥,你就听我好消息吧,如果我努力成功了,你就再也抓不到她偷煤了。”
放下电话,钟晨三口两口把方便面吞了下去,然后找手电筒和大衣,准备下去查岗,这时,突然响起敲门声:
笃笃笃!笃笃笃!
钟晨拉开门栓,门刚推开,外边的焦月,就像一股春风似的扑了进来,一下子扑进钟晨怀里!娇柔的说道:
“谢谢!谢谢钟哥为我说情。”
钟晨忙闪身后退,双手接住扑来的焦月,表情严肃的说:
“这么晚了不快回家,还乱跑啥?不过……来了也好,我也正想找你,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想我了吧!有啥话就说吧!”
不等钟晨答话,焦月就用鼻子在屋里闻,嘴里还说:“钟哥!你喝多少酒哇!这么大酒味?”等钟晨反应过来,焦月已嗅到床下,把装着呕吐物的洗脚盆,拉出来、捧在手里、端着向门外走去。
钟晨想接过来,可焦月憋着气,使劲地向他摇头;泼出去以后,焦月又用清水给刷了两遍,才放回床下,然后脱下上衣,顺势趟在床上。
醉酒后这样掉链子事儿,钟晨没少干,但让貌美如花的妙龄少女给收拾,还是羞的钟晨满脸通红,无地自容,甚至连刚才的话茬都忘掉了,他看着躺在床上、微闭双眼的焦月说:
“你困了吧!我先送你回家睡觉吧!”
“是啊!我还真有点困,你没看我都闭眼了吗?”
听了焦月的话,钟晨猛地想起江水花那句:“我给你两眼一闭”,心想,这不胡闹吗?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焦月已冲他微笑着,扽下了床边电灯的拉线开关,瞬间屋里一片膝黑;可再黑,床边的灯绳,钟晨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他隔着床去摸,可灯绳还没摸到,人已经被焦月紧紧的抱在怀里,钟晨一时慌乱,忙推搡着挣脱,到桌上抓起手电一照,原来灯绳已被从中间拉断。
钟晨脚踩着床沿,拉动开关,灯亮了,焦月手捂着眼睛坐了起来,嘴里嘟囔着:
“小娇不好,钟哥不喜欢!”
钟晨没有理她,涮了个杯,倒上水放在办公桌上,然后拉把椅子,示意焦月过来喝水,焦月不太情愿的坐了过来;钟晨很严肃,很认真的对焦月说道:
“小娇,今天中午我听到了关于你的故事,至于跟我处不处铁子,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曾是高三年组前十名,并对你产生了,像我在矿中当班主任时,对尖子生偏坦、喜爱的那种感情,同时唤起了我,久违的教师责任感,于是,我决定找你谈几个相关问题。”
“钟哥,你别说了!大道理我都懂;小娇躺床上让你睡,你都不干,还有什么可说的?”
焦月抓起搭在床头上的外衣披在身上,双手握着水杯,面对钟晨坐在椅子上,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钟晨忽闪着,眼窝里泛起了委屈的泪花;钟晨用威严的目光与焦月对视着,然后用老师训学生的口吻说道:
“你不理解我可以,但你不该如此菲薄自己、作贱自己,自甘暴弃,把金子般的年华付之东流,人都在卖力为自己洗白,可你却自己往身上抹黑,你对得起你的母亲吗?你对得起自已的十二年寒窗苦读吗?你对得起自己聪明伶俐的天赋吗?一句话,你自已对不起自己,自己不了解自己。”
“钟哥,你别生气,其实我很了解自己,我就是命不好———青藤命,自己是很难独立了,我需要找个依靠,通过刘哥和屠哥介绍 ,这个人我就选定你了,不过钟哥你别害怕,我一不破坏你家庭,二不图你钱财,我也就是捡点铁、捡点煤,你通过关系罩着我点,我干个三年五年的,攒点钱,然后自已开个小服装店,这就是我人生的理想和目标!”
“哈哈哈!好伟大的理想啊!你知道什么叫鼠目寸光?什么叫井底之蛙吗?还迷信———青藤命?你这些想法和观念都是错误的,与你高三年组前十名不配,与你才智年华不配!依我看,你乃可塑之才,前途无量,但你得听我的,我会让你建立独立人格,活得幸福且有尊严。”
“谢谢钟哥对我这么负责,其实我也想上进,只是父亲出事以后,加上高考失败,对我打击太大了,使我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动力,失去了信心,变得听天由命随波逐流,茫然不知所措,钟哥,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钟晨听了长出了一口气,心里释然,这时候,焦月己穿好上衣,向着钟晨挪了挪椅子,正襟端坐,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小娇,你多好的年龄啊!人们通常把高考那年,向后顺延十二年,称为人生的黄金阶段;因为在这个阶段中,有决定人生的三个关键节点;第一是高考,金榜题名了,就意味着会得到一张文凭,而文凭是进入社会的通行证、敲门砖。第二是就业,无论男女,都怕入错行,找工作就等于是找人生坐标,找对了就是一帆风顺、事业有成,第三是择偶,都说择偶靠缘份,但缘是命运,份是人为,最终还是讲门当户对、综合条件对等 ,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仙女嫁牛郎只是传说,这三点相辅相成、相互关联,这三点理想了,你就是成功的,伴随你的将是幸福人生。
从某种意义上讲,黄金十二年决定着人生的苦与乐,幸福与悲哀,而你正处在这人生黄金阶段中,没有理由不奋斗进取呀!虽然高考失败了,但那是有原因的呀!以你的功底、你的基础,应该继续学习,继续考啊!怎么样?能做到吗?”
“说实话,钟哥,我真心里没底,不知道该咋办?”
“以你现在的情况,从返校园参加国考是不可能了,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国家各行各业需要大量人才,都需要考试录用,就说咱松山镇吧!明年可能就变区,需要招录大批公务员,你没有准备,不充足电能行吗?”
“钟哥,你说的这些事儿,我从来没想过,也不懂,以后我就听你的,叫我干啥我干啥。”
“那就好,从明天开始,你就远离哪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远离矿区煤和铁,给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负责掌握招录信息和报名,你随时准备参加考试,考好考不好,那就看你复习用没用心了。”
“钟哥,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个事儿,本来我是打算过几天,去你们家先跟你母亲谈的,没想到你捷足先登、不请自来,也好,听了你刚才的表态,我放心了,也佐证了我的判断,你真的是可塑之才,”
钟晨抬头看了下石英钟,刚好十点四十,他披上大衣,抓起手电对焦月说道:
“事儿就这么定了,今天太晚了,就谈到这儿吧!走!我送你回家,”
“嗯!好吧!…………哎!钟哥,我要有啥事儿,就到警队来找你行吧?
“不!从明天开始,你要争分夺秒,不管闲烂事,一心只读书,若实再非找我不可,到二井调度打电话,直接拨2485,就我桌上这台电话,切不可庸人自扰,浪费时间…………”
………………。
钟晨把焦月送回家,一声“拜拜”,挥手告别,然后独自朝二井车场子走去,停车场一直到翻矸子罐笼,不远一个水银灯,照得周边如同白昼,就连罐笼符近的二井小集体———捡煤队大院,都隐约可见。
就在钟晨路过三号搬道房的时候,听到里边传来啪啪的敲砸声,在寂静的午夜显得十分剌耳,为了看个究竟,钟晨推门而入,把正在全神贯注砸煤的搬道员习武,吓得一个后仰,连手中的锤子都掉地上了,惊恐中本能地爬起,并用双腿遮挡着,快要装满煤的大号风筒兜,嘴里结结巴巴的问道:
“钟……钟哥!你,你咋来咧!你,你是值班吧!”
“嗯,习武!你这是干啥呢?你这兜子能装八十斤吧?是不是有点超标哇?”
“是,是大了点,家没烧的了,我下班带兜煤。”
“真没烧的吗?明天去你家看看?这么整不行,下不为例啊!”
“谢谢!谢谢!钟哥你坐。”
“不坐了,习武!今天谁看车场子?你看见刘世荣了吗?”
“今天许立威看车场子,刘世荣也在,十点我们还喝酒呢,后来,我们看见有辆长厢汽车进捡煤队院了,他俩说,这个时间来,准是走私的,完了他俩就出去了。”
钟晨听了,扭头朝捡煤队大院望去,说来也巧,正赶上一高一矮,一前一后两个人,从捡煤队大门出来,顺着便路向北跑去,而后边那矮个的,钟晨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捡煤队的张经理——张小脚吗?这半夜三更的跑啥呀?在宣传部时,张经理请部长,钟晨跟着喝过酒,并经手找张经理,给宣传部结过1000元招待费。绰号张小脚,其实脚并不小,只是两脚的脚尖,十多岁在车场子玩时,被矿车轧掉了,轧掉多的那只脚还有点跛,因此,跑起来被甩在后面 。
钟晨心中预判北边肯定有事,于是叫上己经交班的习武,沿着矿铁向北走去………
再说刘世荣,自从马力出事以后,由于小队缺编,身边就一直没有随心助手,新来的转业兵许立威,各方面都很优秀,中**员 ,特种兵教官转业,身高一米八三,体重一百七八,真要是操练起来,普通人两三个也不是对手。为了让他尽快熟悉警队业务,刘队办啥事儿都带着许立威。
晚上十点二十分,刘世荣看到一辆长厢货车进了捡煤队,凭经验就知道这车肯定有事儿,就拉上许立威到北边——这个车的必经之路暗处蹲守,半小时后,汽车开出了捡煤队,沿着坑坑洼洼的便道向北开来,伏在高处瞭望的许立威,迅速跑回蹲守点,报告刘世荣:
“车上拉的圆木,很长,后大厢都没关上,”
“截住!”
两个人一跃而起,跳到路中央,边打手势边摇晃着强光手电,嘴里喊着:“停车!停车!”
汽车嗞咔一声,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车上算司机一共三个人,车是雇来的,司机见有警察截车,忙点停下,中间坐着的是煤场老板,叫王东,三十来岁,中等身材,靠边屯村村长王呈祥的儿子,捡煤队张经理的外甥,靠外边车门的,是靠边屯、陈家屯一带有名的小混混,叫杨大拿,武大三粗,三十多岁,也是当兵的出身,据说手里还有一个三级残疾军人证;见车被两个穿警服的拦住,他推门下车,手指着刘世荣吼道:
“干啥呀!截道拦车?也不怕车轧死?”
“你谁呀?说话口无遮拦,留点口德好不好?”
许立威一点都不惯着他!
杨大拿啥人啊!他这名咋来的?农村过年,都讲杀猪、淘米、做豆腐,猪肉、豆包、豆腐,晚上都要拿到外面,放在帘子上冻,冻好喽放到缸里密封,带带拉拉吃一正月,杨大拿啥也不用,他就赶别人家冻的时候,拎个袋子,进院就装,装完站在院子里喊:
“大叔哇!我拿一块肉,拿十个豆包,拿几块冻豆腐。”
一个屯子几十户人家,这年他过得最滋润,没人敢惹他,也没人拿他当人看,他有名,没人叫,都叫他杨大拿。
他横行惯了,现在有人拿话怼他,这怎么受得了,嘴里喷着国骂,凑上去,冲着许立威就是一拳,许立威看得真切,把手电扔给刘世荣,伸手抓住打过来的拳,并用闪电般的速度,借力猛的朝自已这边一带,杨大拿失去重心,赶忙上步,可上前这步脚还没落地,早己被许立威伸脚勾起,然后顺势一个扭摔,把杨大拿四肢朝天,狠狠地摔在地上。
杨大拿怎肯善罢甘休?爬起来,窜到许立威面前,飞腿踢去,许立威不愧是特种兵教练啊!手脚动作极快又连惯,双手接腿扭踝上举,下边用脚一绊,然后轻轻一送,杨大拿单脚失去重心,双手触地又摔了个大前趴;许立威刚要骑上去锤打,被刘世荣拦住了,并看着王东对趴在地上的杨大拿说:
“别打啦!你们三个一起上都不好使,我们这是特种兵转业,在部队是特务连的教官。”
杨大拿听了,加上挨这两摔,混身都在颤抖,心想,同样当兵,我这喂猪的真没法跟他比呀!可还得要面子啊!于是爬起来,嘴里嘟哝着脏话,借着微弱的车场子灯光,四处找石头,打不过我跟你掷石头,在场的人看了,哭笑不得,王东也觉得掉皮,过去拦住杨大拿说道:
“别闹啦!正事儿一句话也没说呐!————请问你们俩是干啥的?”
“噢,我们俩是松山矿警察队的工作人员,今天当班,主要是负责打击拿摸盗窃行为,拦你车,是因为你车上有圆木,请你把车上圆木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这木头是我姨夫盖房子剩下的,他不要给我了。”
“你姨夫是谁?他的圆木是从哪儿来的?”
“我姨夫,外号张小脚,捡煤队队长,也有人叫经理,他哪来的木头我不知道!”
“你要是说不清楚,这圆木就得拉警察队去,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杨哥!你到捡煤队去叫我姨夫来!”
这时的杨大拿还在双手紧握石头,上牙咬着下唇,二目圆睁,恨恨地瞪着许立威,听到王东叫他去喊姨夫,把石头一扔,撒腿就跑;当杨大拿和张经理从捡煤队出来时,正好被站在三号搬道房门口的钟晨看见,从而判断北边可能有事,于是带着习武赶了过去。
张经理本来腿脚就不利索,又连跑带颠的,二百米下来,己是气喘吁吁;这都怪杨大拿,他打打闹闹,耍流氓污赖都行,传个话都传不好,见到张经理就说:
“老姨夫,不好了!咱车让警察给截住了,你快去看看吧!”
“哪儿的警察?”
“两个人,都穿着警服,老厉害了,看给我摔的这身土,我都打不过他们。”
张经理一听,所答非所问,也就不问了,赶忙往现场跑,到地方一眼认出了刘世荣,上去握握手,含笑说道:
“嘻嘻!原来是刘队长啊!真乃矿山卫士,这都半夜了,还在执勤巡逻!”
“谢谢张经理夸奖,这大半夜的,你不是也在工作吗?这车上的圆木是咋回事呀?”
“这圆木是捡煤队盖房子剩下的,我外甥说他煤场想接间房,我就借他了。”
“借他?什么时候还?是还钱还是还物?有手续吗?为什么不白天拉?”
刘世荣一连串的问,把张小脚问得张口结舌,一时无语,这时,他突然看到了,顺着铁道走过来的钟晨和习武,像见到救星了似的,急切的招乎道:
“快!快!小钟来的正好,快替大哥说句话。”
“钟哥你好!咋这么晚了还出来呀?注意安全啊!”
刘世荣和许立威也凑过来打招呼;钟晨挥手示意习武可以回去了,然后走到车旁,仔细地看了一下车上的圆木,四米长,20粗,一共八根,在里边圆木前,还藏着六块崭新的枕木。
钟晨看了看大家,然后走到张小脚面前,表情严肃的说道:
“张经理,刚才你和刘队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让我怎么替你说话?企业的一草一木,都是国家财产,职工群众的财富,谁也不能用公权力支配私用,你看你车上都什么东西?八根四米圆木,圆木前藏着六块枕木,半夜三更从你捡煤队往外拉,这不是合伙盗窃吗?你还有何话说?”
“什么!枕木?谁让你们装的?啊!这不给我上眼药吗?”张小脚气急败坏地跑到车旁,扒着车厢板往里一看,圆木前藏着白刷刷的六块枕木,顿时像泻了气的皮球——瘪了,用手使劲拍着车大厢,怒吼着:
“妈拉个逼的,谁干的?啊!谁呀?……也罢!你们说咋办吧!
“把车开到警察队去,听侯处理。”
“那不行!你们谁也别走,我去打个电话!”
张小脚说完,三步并作两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自己办公室跑去,王东关切地紧紧跟在后面。过了一会,王东跑回来,叫钟晨过去接电话,途中,钟晨问王东:
“谁的电话?”
“宫队!”
钟晨一听是宫队找,心里就明白了一半,再看看满脸含笑、洋洋得意,手握话筒递过来的张小脚,钟晨全明白了。
“喂!宫队你好!我是钟晨!”
“哈哈哈!看我这内勤,对我多负责任,半夜还下去查岗呢;”
”啊!应该做的,就是有时干的不到位,还请宫队多指教。”
“哈哈哈!不错!不错!那个,张经理那个车呀!不是拉几根木头嘛,这事儿跟我说过,你告诉刘队,就说我知道,张经理人不错,你们好好处啊!怎处理,你做主吧!”
“啊!我明白了宫队,你放心吧!晚安!”
还说什么呢?張小脚眼望钟晨开心的笑着,钟晨眼望张小脚尴尬的笑着,但还是张小脚老道,首先打破僵局,大手一挥:
“走,叫上弟兄们,喝酒去,我请客!”
人赃放行,车一溜烟跑了。
钟晨不想去,感到没面子,不好意思,可刘世荣说:
“去吧!这样的事儿,我经过多了,咱们连打带骂的抓人、得罪人,当官的一句话就放了,这很正常,反过来,这酒要不喝,今后跟张经理怎么处?宫队知道都不高兴,咱不算人物,没有里儿面儿的。”
是啊!一个小小内勤,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