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引蛇出
李嫣想了想,问道:“她怎么了?说话有点奇怪。”
莲池满脸的愤怒之色,漪清仍是淡淡的低头不语。
李嫣扑哧笑道:“莲池,你怎么了?那眉头皱的,都可以放进我一根手指啦。”
莲池声音僵硬的说道:“太子妃,您日后还是别同她走近了,这美人乖戾张狂,人家说蛇蝎美人,蛇蝎美人,定是不会错的。奴婢瞧她肯定没好心。”
李嫣扭回头,望向那逐渐黑下来却仍是带着暗沉的血红之色的天空,说道:“这宫中之人谁没一两张面具,可是,”她扭回头,笑道:“可是这面具也有惹人喜也有惹人厌的。”
她话刚一说完,漪清抬头看着她,恍然觉得眼前这十三岁的小女孩难道真如自己想的那般脆弱,天真?
“漪清,你怎么了?”原来李嫣同莲池已经走远,莲池见身后迟迟没人转过身走回来便唤道。
漪清直直的看着她,莲池奇怪的眨眨眼,嘟着嘴道:“好啊,太子妃同那女人交好欺负我,你也来欺负我。”
漪清收回目光,摇摇头,“不是,”她想了想,又问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陈美人?”
莲池撇撇嘴,开口便说:“瞧她那狐媚子样,这后宫被她弄得天翻地覆的,这样的人难道我不讨厌难不成还要去喜欢?”
漪清笑笑:“你啊,哪来的这样深仇大恨,没看出太子妃好像一直以来对她印象都不错的么?”
莲池急道:“所以我们得劝劝太子妃啊,谁人不知皇后同那陈美人势同水火!太子妃若牵扯进去,”她冷笑一下,“那这宫中我看啊还是别待算了。”
漪清一直默默打量她,见她脸上如此愤愤之色,她问道:“莲池,你是怎么进的李府?”
莲池本是愤恨的面色霎时竟染上了淡淡的怅然之色,“我啊,很小的时候家里没粮吃,爹爹又常常醉酒,他一醉酒就打我和我娘,后来,后来我大了些便同娘亲逃到了长安,长途跋涉,娘身子本就虚弱,到了长安没多久就病死了。”
漪清仍是淡淡的听着,却有些慢慢的理解了她的脾性。看过了生离死别的若不能坚强的伪装自己,只怕会脆弱得不堪一击,可她却不能脆弱,既然已经重新选择了开始,也由不得她脆弱。
“后来有位贵人终肯搭救我,给了我钱,葬了母亲。”她笑了笑,脸上又生阳光的色彩,“不知是不是那位贵人带来了好运,之后老爷就收留了我,不知不觉已然在李府待了快五年了吧。”她想了想,又说道:“算起来我比你先来一年,又比你大,可你却从未唤过我姐呢。”
漪清也笑道,似乎也想揭过那阴影,“你又不老,性子还急躁,谁肯认你做姐的。”
莲池瞪她一眼,嘀咕道:“也不知你是表扬我还是在损我。哎呀,不过,也管不着啦,时候差不多了,该准备晚膳了,咱们再不去,阿朱又要急了。”说完笑嘻嘻的挽着漪清的胳膊便往前走。
漪清也任由她拖着,只是微微落于她身后的目光却若有所思,面上那微微的笑意也让人摸不着头绪。
……
夜间,漪清仍是不动声色的起床换装,回首淡淡的看了一眼床上背身侧躺的莲池,转身便没入了黑暗中。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宫内地形交错复杂,各宫殿也大同小异,若非花爻早年常夜访皇宫,各路地形熟识于心。如此穿行于皇宫之中若不被侍卫捉了也只怕会迷了路经再也出不得。
漪清紧身黑衣,束发蒙面,如幽魅一般辗转于各廊檐之上,飘忽若风,转眼已来到了凤阳宫偏门。她纵身一跃,轻巧的翻过围墙,随即一个滚地躲过了巡视侍卫的探查。
她轻车熟路的穿过大殿,直奔香川住所。因为香川容貌以及身份特殊的缘故张少儿将她的住所安排得较为隐秘,又嘱咐宫中其他奴仆不得擅自打扰,因而香川的住处显得尤为安静。
“娘娘,这薛瑾姑娘当真了得,奴婢瞧您的气色可好多啦。”昏黄的宫灯缓缓移近,漪清立即飞上走廊上梁,身体紧紧的贴着廊柱。下方素素周到的打着宫灯,张皇后与她相隔半步之距。如此深夜她二人竟还未眠?
“薛瑾姑娘医术无双,本宫这身子多亏了她。”
素素似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道:“薛神医也常来走动,娘娘再宽些心,这病啊,肯定会好的。”
张少儿淡笑了一下,也不置可否。
素素又道:“听薛神医说大将军也身体有恙,娘娘您觉得会是同一人所为么?”
漪清躲在暗处,明显的看见张少儿一听此言顿了顿脚步,她正疑惑间,张少儿淡淡的开口说道:“本宫在宫中树敌过多,大将军或因此牵连受了波及也未为不可。只是,那人却,却没伤他的理由。”
素素略微气愤的道:“大将军乃国之栋梁竟也遭人暗算,这些人整天除了勾心斗角还能干些什么!”
张少儿微微沉吟道:“或许是有其他想法吧,逼不得已才如此。”
素素冷哼一声,“娘娘你就是太过仁慈,那些人都是牛鬼蛇神,咱们防都来不及您怎么还要替他们说好话。”
张少儿轻轻抚胸,叹道:“别说了,快些回去吧。”
素素见张少儿脸色不对,也不再言语,二人默默的走开了。待得二人走远,漪清轻身跃下,继而快步朝香川那儿走去。
她拾起地上一石子,出手便击打在那木门之上,门内幽幽一女声响起:“谁?”却不开门。
漪清暗自好笑,复又连着丢了两颗石子,她略微无聊的隐在暗处,目光却一直锁着那木门。
缓缓门内走出一素衣女子,漪清见状,“啪啪”几声手中的石子四处飞落,而她自己却如一离弦箭般闪入了那门里。
女子复又缓缓将门掩上,转身对着那惬意的坐在木凳上的人说道:“非得每次都弄得我心惊胆战的才好?”
漪清笑笑道:“我这不是随时都提高你的警惕么?”说完扯下面罩,仍是漪清的面容,却已然是花爻的声音了。
素衣女子无奈的摇摇头,似拿她无可奈何,“不用提醒都已经很心惊了,随时都大意不得。”
花爻见她面有倦色,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道:“香川,谢谢你这般为我。”
香川抬头看向她,笑道:“怎么又说这等胡话?而且,我来着宫中可也不全是为了你。”
花爻也笑了笑,携着她一同坐了下来。
“你有段时日不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屋内未燃一只烛火,二人皆是轻声细语的说着。
“我觉得东宫有人有问题,所以不敢太过冒险。”
香川吃了一惊,“那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