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幔,言书逾警觉地“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环顾良久,紫檀木的案几上放着一套文房四宝,宣纸上还有着未干的墨痕。
言书逾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不是梦。
凭借着自己不太靠谱的方向感四处转悠了好久才绕了出去,只见门口挂着一块字匾,题字的笔法苍劲有力,却也带着些许的收敛,少了几分豪迈。
倒是有点意思。
待言书逾细细分辨后才发现,那字匾上分明题的是翰林院三个字。
有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略过脑海,如飞舞的萤火般纷纷扬扬。
言书逾,翰林院御史,生于书香门第。
十五岁中状元,十六岁被任命为刺史,二十一岁迁为御史,精通琴棋书画。
其实在某些点上,他们之间还挺像的。
言书逾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对他要求苛刻,甚至,不近人情。
在国外求学的时候,他必须比别人多学多做,即使熬到三天三夜写研究论文而不眠不休,也依旧马不停蹄地在教室间来回奔波,困得只能晚自修课间稍微休息一会又继续不停地学,简直没有什么乐趣可言。
他父母还满心欢喜地给他规划以后的人生,想要他能比他们自己更好,走得更远。
可他不喜欢。
不喜欢他们所谓赋予他的美好未来,不喜欢按照他们给的规定路线去生活。
那样的人生……太无趣。
他不想变成只会言计听从的人。
更何况,他们从来都没心疼过他,哪怕只是一次。
一次都没有。
七岁那年,他因为去捡路边不小心掉的奥数书,差一点被疾驰而来的摩托车给压死。
如果不是路过的清洁工及时把他推开,他很可能生命就终止在那个阴雨绵绵的夏天。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的雨夜,汽车疾驰而过的嘟嘟声和闪光灯照在他脸上的强光,把他所有的恐惧与无助照得无所遁形。
他是有那么一瞬间,想放弃的。
他只记得那个人的怀抱好温暖好温暖,是他所不敢奢望的那种温度。
过了好久,言书逾才从回忆里抽出神来,失落从脚尖涌上心头,牵扯着胸腔隐隐作痛。
他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有些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早已对这样的生活麻木了,却未曾想到现在还是难过到无法自拔。
还是有点遗憾啊。言书逾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