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深眼疾手快,一把掐住了那条蛇的七寸,巨蟒被人拿捏了命门,顿时软趴趴地垂下了头,只眼睛还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眼神犀利如高高在上的神袛,静看这些愚蠢的人类。
晕厥过去的管家被人抬回房间,二柱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抬头。
“你是何人,为何身怀巨蟒,居心何在?!”
二柱刚要回答,就见一小厮入了堂内,见到裴子深手中的蟒蛇也唬了一跳,良久才平复心情道。
“谭二老爷来了。”
谭二老爷?
霍云迟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冬芙就率先提出了疑问。
“是谭姑娘的二叔?不对啊,我记得谭老爷的母亲喻老太太只生了谭老爷这一个儿子呀。”
裴子深在身后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外室生出来的叔叔。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冬芙一下子闭了嘴,想到当年谭家的那桩丑闻就窘迫的抬不起头来。
谭世烨的二弟谭世恪其实比谭世烨还要大上几个月,是谭世烨的父亲在他喻老太太怀有身孕前与外室苟合的产物。
谭家这两兄弟也可以说是遗传了其父亲的所有缺点,阴险狡诈,贪财好色,满肚子坏水。
吩咐下人先把二柱关押起来,找了个笼子好生安顿了他的爱宠,这才请人将谭世恪给带了进来。
“大哥啊!我苦命的大哥啊!”
人未到,声先到。
谭世恪像一阵龙卷风一样刮了进来,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准备扑到谭世烨的身上嘤嘤哭泣。
“谭二老爷!”裴子深赶在谭世恪扑到谭世烨身上之前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谭世恪瞪他一眼。
“你是什么人?没眼色的家伙!”
裴子深后退一步,手中还紧紧掐着谭世恪的手臂,只说话的语气很是恭敬:“在下是衙门仵作,奉命前来调查谭老爷的死因,谭老爷身上中了多种毒,二老爷还是莫要靠近。”
一听这话,谭世恪吓得顿时后退几步,脸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他甩开裴子深的手,嘴上还带着不满。
“一个验尸的仵作查什么查,怎么也得派个捕快来吧。”
*
“二姑娘,您多少吃些吧,不然,谭老爷在天之灵看您这样折磨自己是不会安心的。”
谭梦儿循声望去,见紧闭的房门外立着一道人影,烛光闪烁间,模糊了他的身形。
她沉默着未说话,只是苦涩地笑了两声。
轻叩屋门的声音“笃笃”响起,门外人明显有些担心,声音也含了一丝焦急。
“二姑娘?”
湉枝从芙蓉牡丹绣花的屏风后端着茶盏走来,疑惑地望了一眼屋门上倒映的身影,轻声问身旁的谭梦儿:“是少庄主吗?姑娘您怎么不应声?”
谭梦儿垂头不语,就听湉枝又道:“说来这少庄主对姑娘您是真上心,老爷出事这几天都是他忙来忙去,来回奔波,府中人都看得出这位霍公子对您不一般,可您倒好,对人家不冷不热的,连句感激的话都不说。”
湉枝是家生子,从小在谭梦儿身边服侍,跟自家姑娘的身份可谓是情同姐妹,所以说话时没大没小,却也是真心为她好。
见自家姑娘不说话,湉枝有些急了:“姑娘,您开开窍吧,老爷现在不在了您那些白眼狼叔伯们等着分钱分家产呢,现在能给您撑腰的只有少庄主了。清谮山庄富可敌国,有钱有权,现在江湖武林谁不知道是清谮山庄说了算?您要是嫁过去,您那些叔伯婶娘谁还敢欺负了您?”
湉枝背过身去,嘴里还在叨叨个不停,眼神扫过楠木的屏风,扫过贵重的青花瓷器,富丽堂皇的卧室,“小姐,您瞧瞧这些,若是真让您那个贪心的叔父掌了权,还能让咱有好日子过吗?”
她背对着谭梦儿,也没见她如何动作,再转身准备劝说时,却见刚刚还安安静静坐在桌旁凳子上的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霍公子。”
霍云迟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与谭梦儿拉开距离,疏离道:“二姑娘,听说你很长时间未曾进食,下人们担心你,托我过来看看。”
“多谢霍公子关心。”谭梦儿挤出几滴眼泪,用手帕按了按眼角,柔弱无骨地往霍云迟身上靠去,“是梦儿太无用了,遇事只能哭哭啼啼。”
霍云迟吓得赶紧往后撤了一步,谭梦儿身体没了依托,差点跌倒在地。
有几个负责洒扫的下人好奇地偷偷望向庭院中的两人,就连湉枝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悄悄窥视着,见霍云迟腾出一只手去扶差点摔倒在地的谭梦儿,心底一阵雀跃。
霍公子果然是喜欢她家姑娘,毕竟自家姑娘如此优秀,貌美如花,多才多艺,男人见了就该酥了骨头。
“二姑娘,你没事吧?”霍云迟将她扶起来之后,立马撤回一步保持距离。
“霍公子,你……”谭梦儿抚着手上的划痕,刚想说他衣服上的配饰刮伤了她的手,院门便被一把推开,一白衣少年嚷嚷着闯了进来。
“公子!有清欢姑娘的下落了!”
清欢姑娘?
一时没反应过来,霍云迟疑惑地转头看向手拿画纸一脸兴奋的冬芙。直到看到推门而入的裴子深,霍云迟才明白,原来是找到了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蛇娘。
“二姑娘,要保重身体,我吩咐下人再重新做一份饭食送到你房里。”说完,霍云迟转身便离开,冬芙正想跟上,便被谭二姑娘拉住了袖子。
“你们说的清欢姑娘是……?”
冬芙一愣,望着裴子深和霍云迟逐渐远去的身影,毫不迟疑地回答了一句:“噢,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啊,制毒的手法那是一绝……”
他话音未落,见谭梦儿松了口气,知道她刚刚可能误以为清欢姑娘是他家公子的相好,冬芙想表达一下霍云迟是清白的,但又不想让谭二姑娘继续缠着他家公子。
谭家的姑娘,都不是让人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