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有刺客,快抓刺客啊!”
伴随着大嗓门高喊声的,是丫鬟仆婢们的尖声惨叫。
“快让开!”
一个黑影迅速掠过,冲进了紧闭的厢房门。
门被撞开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花香扑鼻而来,间杂着的还有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紧跟其后的管家见到眼前的一幕,白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只见室内一位衣不蔽体的女子跌坐在地上紧紧抓着身上破碎的衣物,楠木架子上摆放的古董花瓶,青花瓷器被砸的支离破碎,谭家家主谭世烨赤身裸体地倒在地上,双目瞠大,七窍出血,腹部插了一只羽箭,此时源源不断流出的血迹晕染了整片地板。
“爹!”谭梦儿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下人们吓得顿作鸟兽散,一边跑一边高喊:“快请大夫!”
霍云迟上前一步,探了探谭世烨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良久,轻叹口气。
“迟了。”
谭世烨双目瞠大,眼白处布满了红血丝,应是生前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霍云迟正想吩咐下人喊仵作来验尸,却猛然注意到了一旁还在瑟瑟发抖的女子。
“先把陆姨娘扶下去吧。”
侍女应声,扶走了衣衫不整的陆姨娘。
离开大厅时,陆姨娘转头望了一眼锦衣华服的霍云迟,眼神期期艾艾,盈满了水光。
庭院阴影处一棵参天的大树上,站着两位蒙面的黑衣人,此时两人正在窃窃交谈。
“像谭世烨这种丧尽天良的奸商早就该死了,我今日看到他纵容手下人调戏良家妇女时就忍不住了,早死晚死都是死,我还不如早日解决了这个祸害。”
另一位黑衣人没好气地笑着摇摇头,语气责备却又无奈:“以后不可擅自行动!”
霍云迟虽不像母亲那样能从死者的现状推断出所中的是何毒,但在嗅觉这件事上要比母亲敏感得多。
微涩,有栀子花的甜香,混杂着烧焦的香木味,味道很淡,看来是天下奇毒--镜宿。
霍云迟蹲下身去捻谭世烨身上的血迹。
粘稠发黑,伤口出血不多,且未中要害,确定是中毒而亡。
他涉猎不广,自然不敢妄下定论只得吩咐人先去报官请仵作验尸。
派来的仵作是县衙的***,霍云迟只知他长相俊秀,但是对他的能力却是不太了解,倒是百姓们以讹传讹,非常信任这位仵作,甚至有人夸大其辞说他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霍云迟实在是不能想象这种形容词,是怎么被安到一个以验尸为生的仵作身上的。
正出神间,身边的人已经做好了记录。
“谭老爷至少中了三味毒,我只能确定其中一味是剧毒镜宿,但是不知镜宿是否是直接致使谭老爷死亡的毒。”
裴子深蹲下身掀了掀谭世烨的眼皮,观察他的眼白,皱眉道:“谭老爷应该还中了一种慢性.毒药。”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镜宿这种毒早已失传,我对毒不是很甚了解,但是我师妹却是制毒的高手,她曾制配出镜宿、炉照等江湖奇毒,或许可以请她一试,她对毒比较敏感,应该可以验出谭老爷所中的其余几种毒是何。”
镜宿早已失传,裴子深却公然承认其师妹是镜宿的制造者,莫不是间接说明给谭世烨下毒的人与他师妹有关?要不然怎么会得到镜宿这种已经绝世的毒药?
霍云迟虽不知裴子深能力如何,但却信得过他的人品,知道他公事上一向有原则,若谭世烨的死真与他师妹有关,想来他也不会包庇。
“不知裴大人的师妹是?”
“戚燕瑟,人称清欢姑娘,却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裴子深没告诉霍云迟的是,戚燕瑟还有一个身份是江湖中人人惧怕的蛇娘,若是这也说出去,岂不明摆着告诉霍云迟他如今中的毒是戚燕瑟研制出来的?
若是让他知道毒是师妹配制的,就算不怀疑她是下毒之人,也会掐着她的脖子让她赶紧研制出解药。
正思索间,忽听冬芙疑惑问道:“清欢姑娘?这名号倒是听着耳熟”
糟了,要完!
霍云迟挑眉看了眼冬芙,好像对清欢姑娘这个人很感兴趣。
“冬芙,你认识?”
冬芙蹙眉回想了一阵,似是想不起来。裴子然倒是急了,解释道。
“我师妹是个制毒高手,在江湖上名气不小,听过这个名字感到熟悉也是正常。”他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说不慌张倒是假的,一想到自家师妹和这男人之间的破事,就感到一阵头痛。
忽见霍云迟抬头瞟向他,眼底暗光一闪而过,眼神似乎带着刀子,正等着一寸寸割开他的皮肉。
“裴大人急什么?莫不是你师妹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霍公子说笑了,我师妹是正经门派的弟子……”
“各位回去吧,都围在这里讨论会影响裴大人发挥的。”
冬芙注意到堂外还围着一圈圈下人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看到公子皱了眉知道他是被吵的不耐烦了,忍不住出言劝谏。
几个下人没了趣,悻悻地低下头,应了声转头离开。
霍云迟正拿银针往谭世烨的饭碗里探去时,动作突然顿住,下一秒手中的银针转了方向猛地朝一个方向射去。
“啊--”
只听一声惨叫,一个粗布麻衣的小厮倒在了地上。
众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得怔在了原地,正愣神间,见霍少庄主的侍卫冬芙已经几步迈上前去,提溜起了仰倒在地的那个小厮。
“你不是谭府的人?”
小厮垂着头不答,年迈的谭府管家拄着拐杖蹒跚着走上前去,定神一看。
“哎呦!这是新来的下人,叫二柱,陆姨娘院儿里服侍的,刚来,公子您应当未曾见过。”
管家刚说完,见二柱手护在肚子上,怀里还鼓起一块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他探手去摸,埋怨道:“二柱你老是捉些兔子干嘛?少庄主见谅啊,这小子没事喜欢去后山捉些野兔子当爱宠……”
管家刚扯开他的衣襟,二柱来不及阻止,众人只见一条长一尺的巨蟒忽地从他怀里窜出来,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地獠牙朝管家脑袋咬去,管家老眼昏花,只闻到一股腥臭味,离近了才看见是一条巨蟒滴着涎水朝他扑来,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啊!!!”
管家惨叫一声,拐杖一抛,两眼一闭,双腿一蹬,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