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丝兼并了张秃子的豆腐作坊,又收编了一些地方上的割据武装。生意越做越大,口碑越来越好。一家独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西津县百分之九十五的市场份额。在业内渐渐地有了名气,人称豆腐西施,豆腐大王。
紧接着,苔丝又趁热打铁,将联合体更名为西津县广济豆类制品开发有限公司,自任总经理,负责总体经营。同时,策动大家一致推举黄老板黄祖德为公司董事长,负责掌控企业的发展大局。
至于公司管理上的一些细枝末节,都由苔丝作主,自行研究解决。总经理不仅是职务,更是企业的责任和良心。发现问题,马上解决。不然,一个再好、再辉煌的公司,也会被累积下来的矛盾和问题拖垮,拖死。千里长堤,毀于一穴。
自从当上了公司董事长,黄老板地位高了,权力大了,巴结的人络绎不绝,交游也广了起来。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恭恭敬敬地叫他黄董。更诡异的是:连走路都有人主动给他让路,上饭店吃个饭,也有人抢着买单。妻子胡巧也回来得越来越密,越来越频繁,把黄老板高兴坏了,还是当董事长好哇!
还有一个更利好的消息是:黄老板的老丈人胡守仁捎信回来说,首都有一个大老板,听说了西津县的广济豆类制品开发有限公司,说是要在九月份抽个日子来考察、考察,谈一些合作上的事情,看能不能上一些项目。
黄老板超级兴奋。如果能合作愉快,上一些项目,就等于接上了首都这根天线。公司将会发展得更快、更稳、更大,更多的银子都会滚滚而来,更高的职务将等着自己去担任。到那个时候,他就不是现在的他了,可能连傲来国的富豪榜,都会有他的名字。人们就像追星一样,狂喊着他的名字,请他合影,签名。
说一千,道一万。黄老板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再说,这么大的喜事,也确实需要有个人跟他分享。更何况,迎接大老板来公司里考察,最应该做准备的,就是公司,就是公司的总经理。苔丝实际上掌控着公司里的一切,自己只不过是挂了个虚名而己。
听到消息,苔丝也十分高兴,连连点头,表示赞成。公司发展到现在,更需要的是眼界和融资。某些商人为了规避风险,从来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公司的未来需要拓展经营范围,革新经营策略,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全,人全我精。不拘一格,才能出奇制胜。
苔丝心想:要想做好迎接考察的准备,就必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只有摸清来考察的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有什么爱好和兴趣?才能对症下药,制定好应对之策。无奈黄老板像只闷葫芦,一问三不知。
黄老板被逼无奈,只好又托妻子胡巧去打听,可岳父胡守仁还是捎信回来说,高层来西津县考察的事定下了,可人选还没定,也不知是男是女?多大年纪?有什么爱好和兴趣?一句话,托了也等于白托,问了也等于白问。
既然人选没定,苔丝也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只得以最粗笨的方式,从最细微的地方着手。先是制定并完善了公司的规章制度,做到用制度管事、管钱、管人,对事不对人。争取查漏补缺,一视同仁,营造出公平公正、积极向上的良好氛围。
其次,是下发通知,搞好公司和下属各经营点的环境卫生,一再要求员工要在考察那天,统一思想,统一着装,统一文明用语,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有个良好的形象。同时,也要保持公司和店面的整洁,特别是产品要摆放整齐,干净卫生,让顾客用得安全,吃得放心。
苔丝还别出心裁,制定了一整套的接待方案和应对措施。她包下了西津县最豪华、最高级的四星级宾馆,订下了由特级名厨主理的高档酒席。吃喝玩乐,样样俱全,只等那个来考察的大老板光临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九月九日说到就到了。苔丝不敢怠慢,安排员工在公司门前铺上了红地毯,挂上了红灯笼,整个公司都有了节日的喜庆。公司的头头脑脑们,都穿上了节日的盛装,一个个红光满面,如期而至。
尤其是公司董事长黄祖德。他戴一顶花呢礼帽,拄一根文明棍,中山装的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也难怪,他从来没有出席过这么大的场面,见过这么大的老板,心里确实有些紧张,手心手背都是汗。
上午十点钟左右,两辆装饰一新、金碧辉煌的马车缓缓驶入。车夫吁地一声,一勒缰绳,车子戛然停下。苔丝见状,马上带领大家迎了上去。列队迎接的员工们也开始鼓掌,献花,挥舞着三角形的小红旗,喊着热烈欢迎的口号。
车帘开了,走下来的竟然是一个小女孩。随从们都对她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看样子,她就是大老板。女孩子个子高挑,皮肤稍黑,嘴唇轮廓分明,丰满,性感。
苔丝一下子惊呆了,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止不住的泪水一下子又夺眶而出。女孩子也吃了一惊,嘴唇扁了扁,紧紧地抱住苔丝,嚎啕大哭起来。
久别重逢的喜悦,一下子炽热了她们的心。她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又是吻,又是亲,高兴得像俩个孩子,或者,一对生死相依的恋人。空气仿佛已经凝固了,这个世界不需要太多、太多的语言。
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意外的变故吓得不轻,一个个都凝神屏息,呆若木鸡,像长脖子的鹿。看起来,刘小梅和大老板非常熟悉,而且交情不浅。考察才刚刚开始,就已经有了一个好的结局,有戏!
“艾米莉,我的好妹妹!”苔丝泪光闪闪。
“苔丝,我的亲姐姐!”艾米莉的手也颤抖地伸向苔丝。
“不,艾米莉,我叫刘小梅。”苔丝的脸倏地一红,紧张地捂住了妹妹的嘴。
“好哇!姐,你连名字都改了。你知道爸妈有多着急吗?他们都疯了。赵府里的人天天都在吵,都在逼,官司不断,麻烦缠身。你倒好?在新婚之夜一走了之,却躲在这里逍遥快活,还当上了总经理?”艾米莉一撇嘴,开始喋喋不休。
“艾米莉,你以为姐容易吗?我都是死过几次的人了。我遇过匪,跳过崖,在木箱子里头躲过,早出晚归卖过豆腐,还受过老色鬼的欺负。经磨历劫,九死一生。”
“姐,你受苦了。我也不容易啊?你逃婚跑了之后,爸妈相互埋怨,大打出手,家里乱成了一锅粥。生意也无人打理,有些人趁火打劫,浑水摸鱼,张氏商业帝国已岌岌可危。每天的告急文书如同雪片,我就像个救火队员,东一抓,西一爪,按下了葫芦浮起了瓢。这不,首都益稼郡的李皇亲又想赖我们家的银子,我快马加鞭赶到这里追讨,赶着鸭子上架,当上了国贸商行的大老板。”
“妹,你真行!”苔丝竖起了大拇指。
“姐,你也不赖!”艾米莉破涕为笑,在苔丝的肩上拍了拍。
“艾米莉,我的大老板妹妹,你还是先到姐的公司里去看一看,考察,考察。” 苔丝盛
情相邀。
“姐,不了,你办事,我放心。再说,我考察你,就是考察我自己。”艾米莉甜甜一笑,接着又说:“我们先去宾馆吧,有个人我给你引见、引见。”
“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苔丝和艾米莉手拉着手,有说有笑,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车夫一勒缰绳,马车掉过头来,风一般地向宾馆驰去。随从和头头脑脑们也反应过来,纷纷上车,一同赶往苔丝早已订好的宾馆。
果然,宾馆里戒备森严,所有的出入口都有枪兵把守。艾米莉的马车刚刚停稳,一个蟒袍朝服、顶戴花翎的官员就迎了上来,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说:“小主,下官接驾来迟,该死,该死!”
艾米莉偏偏不看他,两眼朝天,板着脸说:“房间订好了吗?酒席安排得怎么样了?”
“都定好了。房间在四0五,酒席定了两桌。您楼上请!”官员很礼貌地鞠了一躬。
“陈知县,你看好了,这位是我的亲姐姐刘小梅,在你们西津县开了一家豆制品公司,你要多多关照喔!”
“那是自然。”陈知县唯唯诺诺,一脸诚恳。
“妹,房间和酒席我早就订好了。”苔丝有些尴尬。
“姐,还用得着你破费吗?”艾米莉回顾无人,接着又说:“我只不过是找他们收了一点利息而已!”
“什么利息?”苔丝有些迷惑不解。
“姐,你知道国培计划吗?这是爸暗中实施的一项秘密工程。”艾米莉轻轻地捏了捏苔丝的手,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不知道!”苔丝绝望地摇了摇头。
姐妹俩一问一答,不知不觉走进了早已订好的房间。艾米莉屏退远远跟在后面的陈知县和几个随从,关上门,落上闩,严严实实地拉上了窗帘。一时里,房间里有些昏暗,昏暗得就苔丝懵懂无知的心。
“姐,国培计划是由爸一手策划的,已经暗中实施很多年了。说白了,就是由我们商行出钱,物色那些有知识,悟性好,懂礼貌,升值空间大,忠贞不二的青年才俊,由我们请名师进行统一培训,资助他们参加地方科举考试,再替他们疏通关节,一级级晋升成各个部门的官员。这样一来,就等于在整个傲来国织下了我们的关系网。官商互利,牢不可破。现在,已经突破了这个数。”艾米莉得意地竖起了四根指头。
“四十?”
“不,四千。”艾米莉很快纠正。
“那不就是个特务组织。”苔丝有些紧张。
“名称不同,可性质差不多,具有搜集情报、综合信息的功能,灵验得很嘞!”
“艾米莉,这个网络既然有搜集情报、综合信息的功能,我们何不…何不…”苔丝仔仔细细地想了想,上上下下地看了妹妹一眼,接着又说:“我们何不把它充分利用起来,找一找我的妹妹、你的姐姐妮可。看看她究竟在哪里?混得怎么样?姐实在是为她担心哪!”
“姐,真的可以,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艾米莉一拍双手,高兴得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