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是没能如诗人所愿,他和瑞被分到了两个不同的单间,看台小姐非常贴心的帮忙拿来了他们在原房间里的尤克里里和衣服。
眼见着瑞拿上衣服,向他摇着“掰掰”的手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带上,诗人还试图以自己和瑞相见恨晚的热情和看台小姐据理力争。
微笑着听取诗人意见的看台小姐很有礼貌的,打开了另一扇房门,
“这是您的房间呢,请。”
“你不能…至少不该…”
诗人张张嘴,看台小姐把手里的钥匙递了上去,诗人不想失礼,只得接过后,垂头丧气的道谢,
“感谢…”
用钥匙打开门上的挂锁,暖色调的壁纸看着很温馨,觉得还不错,诗人进屋了,但没完全进屋,他半只脚踏在房间的地毯上,正要进屋却发现看台小姐站在门口盯着他看,没有要离去的迹象。
“请问还有事吗?嗯?这做什…!”
诗人不解的目光下,看台小姐一把将他推进了特意准备的房间,柔软的手掌推力奇大无比,诗人被一举推入后,重心失衡的摆出舞蹈一样的姿势,摇摇晃晃的在房间内的摆件中移动,撞响了树立的衣柜,碰歪了书桌上的烛台,踉踉跄跄的跌坐在桌边的一把椅子上。
“是我…失礼了吗向你致歉…”
诗人眼中还是一片困惑之色询问,捂着身后被推的位置,感觉腰背零距离的承担了一次殴打。
门外的看台小姐走进屋里,将门关上,背对着诗人的视线,自顾自抚摸着房门,似是对自己,又似是在对诗人,一句话接着一句话抛出来,
“这里是最大的一间房…”
“是这样吗?承蒙照…”
“也是装饰的最好看的房间。”
仿佛没听到,看台小姐抚摸了门扉,又贴上了墙壁,曼妙的身体爱抚着墙壁上的壁纸,如痴如醉。
对吟游诗人来说,最尴尬也最折磨的事情大概就是自己说话没有人听了,为缓解尴尬,眼睛跟着在墙壁上转悠,
“确实,墙上涂绘的花纹非…”
“今晚没有被使用过。”
看台小姐,眼睛扫过还没有人滚过的床单。
诗人想到了自己和瑞之前睡的那张床,好像没理床单就出来了,
“确实,床榻相当整洁,睡完我也要整…”
“还很干净。”
看台小姐藕般的小脚从鞋子里抽出,轻轻踩了踩地面,诗人也望见了自己略显泥泞的鞋子,
“确实,一尘不染,我这就脱鞋…”
“你…也配得上那位大人。”
“?”
这句话落下,弯下腰的诗人耳朵一竖,眼光扫过好看的烛台、好看的壁橱、好看的床头柜,一圈下来,发觉看台小姐的视线赫然就在自己身上,停下投喂雀食,神色一变,
“那位大人?”
面无表情的看台小姐终于显露出了一抹冷笑,诗人察觉不妙,要从椅子上跳起,可为时已晚。
“我的法老之蛇啊!这什么?!”
桌上的烛台突然间变成了灵活的“蛇”,扭曲着绞上了诗人的左手,构成烛台的铁器弯曲变形,将之和椅子栓在一起。
“啊啊啊!”
剧烈扭动下,闪动着烛光的蜡烛崩裂脱落,融化的蜡烛和烛台的铁条一起紧贴在诗人的手腕,灼烧的刺痛感让诗人叫出了声。
随着光源的消失,诗人遁入了黑暗之中,他捂着手臂,扭头看向门口的看台小姐,走廊外微弱的烛光成为了眼前唯一的亮光。
开着的门前,距门只有一步之遥的看台小姐向后轻轻一跳,在房门即将要关上的片刻,诗人拿出了自己此前最快的速度,拖着实木椅子向门口冲去。
“你…等等!请等一下!”
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诗人张开的五指变成了看台小姐关上门前最后的光景。
“砰”
诗人一头撞上了房门,被缠住的左手一阵剧痛,奔跑时带起的椅子一起冲向房门砸到了他的脚。
“唔呀!嘶呼呼呼…”
诗人痛的呲了呲牙,坐到地上捂着脚踝直喘气,手腕上缠住的铁条中间,干涸的蜡油撕裂成碎稀稀拉拉的脱落在地上,在铁条的禁锢下诗人连抬个手都费劲。
手抓着门把手用力晃动,然而除了本就松动的把手有在惨叫以外,房门纹丝不动,盯着门上的木头纹理,诗人冷汗直流,刚刚的那个看台小姐一定有问题!
还有烛台…是魔法吗?要把这件事告诉骑士!
靠在门边敲响了自己的房间门,
“骑士!骑士——你在吗?”
—瑞的单间—
“呼~果然还是一个人独占双人床最舒服啊,这床怎么会那么舒服呢~”
瑞大岔岔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虽然这是一个不正经的旅店,可关于床这方面着实让人享受,穿越以后总是忧心忡忡、晚上睡觉到一半又被拉起来被扫黄,现在躺到柔软床铺的瑞能放松到自己每一个脚趾。
“只是…还要不要跟着神烦硬混呢?”
一想到自己前半夜是和诗人一起住,瑞心里已经对诗人有了膈应,不是源自于对诗人性取向的质疑,而是对于自己,这份不融洽扩大了瑞穿越后的不安。
瑞自己在穿越后,对于其他人的人设总是报以良好期盼,对于别人的缺陷总是审视的很严苛,或许是接触了陌生世界后严重的自保意识,又或许是自己在害怕,对许多接触过的人都是在关注对方的缺点和是否存在令自己感到排斥的因素。
但事后一想,厚着脸皮一直跟在身后、不断索取的人…正是他自己啊!
“我…不该给他添麻烦的…”
翻个身,抬起自己有血有肉的手,这个时候的瑞才深切意识到,现实和游戏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人是生来就是为帮助你而活的角色。
他不能一直当个寄生虫黏在他人左右,可是…离开了乐善好施的神烦自己连怎么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好烦啊…”
抓起身边的枕头,把脸埋进去,一想到脱离了诗人,自己和人大眼瞪小眼的社死现场,脑海里回荡起童年时妹妹的笑容,
“琳…”
遇到沮丧的事情,瑞总是会怀念童年时的记忆,早年都父亲出差不断,疏忽了家庭,在瑞记事起母亲就一直是个相当意气的女性,对不断出现的生活琐事总是持烦躁态度,嗓门很大,脾气火爆,瑞在她的影响下变得内向,孤僻又不合群。
后来,妹妹的出生改变了格局,瑞开始在照料妹妹的历程中有了责任心,也不再抑郁,虽然还是沉默寡言,但也因此 母亲对孩子留有了更多的耐心。
时间真的是一剂良药,母亲性格日益转变,整体上还是那个火爆辣妈,还是一副凶相,但她已然成为了家庭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和瑞的性格迥然不同,开朗的妹妹不管哥哥做什么都会无条件的支持,治愈系的微笑暖化了亲人的心,就连母亲在每月给瑞支出生活费时,也每次都会说“不要乱花钱,没事用省的钱给琳买些好的。”
母亲对瑞的生活费从不吝啬,给零花钱是假,堂而皇之的宠爱才是真,瑞可以理解母亲的温柔,在自称“贫民窟”的宿舍里也从未进行过炫耀,他自己也在试着学习母亲蕴藏的温柔,还有妹妹无邪的乐观。
时间也是一剂毒药,长大以后,妹妹就不怎么笑了,潜移默化间,她开始变得像小时候的瑞一样,没了表情。
瑞想要去探究背后的原因,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
手心抓着胸口,瑞呼吸稍稍有些加快。
如今,凉下来的心又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抑郁,要不去找神烦商量一下?他…会帮我的吧?
餐厅里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诗人的热情从一顿饭开始,可是又会到哪里结束呢…
瑞烦闷地下床,身上的短袖和背心已经压出了褶皱,理平它们,手摇了摇身上的挂坠,这是瑞最后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家当了。
眼瞅着摆在床头,折叠整齐的古典剑士服,月季花的纹路勾勒着衣装上的铠甲,那是诗人赠予的礼物,把这个也过去还给他吧。
在床头捧起衣服,片甲上的微光闪过瑞的脸庞,瑞深吸了一口气…
“唉…啊咳,不能叹气。”那会变得更颓废的。
又想到了自己的妹妹说过的话——瑞哥哥,你叹气的样子像个小老头子!哈哈哈哈!
“……”
手扶住眼睛,重新吸了口气,感觉好些了,把手伸到床头。
“咚咚咚咚”
闷闷的震响让手悬空,声音很小但非常急促,瑞抬起头竖起耳朵聆听声音的方向。
“什么声音?”
声音此起彼伏,听起来像是在不停撞击物体的声音,有人在敲门?可是这里只有他和神烦住这一层啊,夜间服务?
如此一想,脑袋里不禁浮现出扫黄结束后,妖娆的姑娘们上三楼休息的画面,细软的嗓音…白花花的大腿…
想法愈发的不健康,瑞给了自己额头一掌,
“出去看看。”
拿起床头的衣服,夹在腋下,瑞拉开了门闩。
“嘎吱”
打开门,声音变得明显了许多,位置大概在瑞对面往右七八间房,还隐约可以听到人的声音。
“这声音听着好耳熟啊…等等!那是神烦的声音!”
瑞打算过去看看时,漆黑走廊里,看台小姐端着茶水点心幽灵一样在楼梯口出现,托盘上的几根蜡烛照映出僵硬的笑容,看的瑞煞是揪心。
瑞:是那个女生…她这是要做什么?
看台小姐似乎并没有发现开出一条门缝的瑞,径直走到不停传出响动的门前,笑容更盛,放下托盘,双手协作试图用钥匙打开门上的一副挂锁。
听着锁把撞击的声音,瑞也摸了摸自己的房间门,确实有一个拿来上锁的环。
瑞:锁上了?这是要做什么?
请人住房后又把人反锁在屋里,旅店还提供囚禁play?这合理吗?锁了神烦,那么为什么不锁我呢?
怎么想怎么怪,瑞打算推门质问,谁料,下一秒钟,他马上怂了,紧张的躲到门后。
瑞看见了什么?
看台小姐在开门的瞬间,诗人被铁条缠住的手挣扎着伸出来,一起出门的还有他的大呼,
“骑士!”
听到神烦情绪激烈的喊叫,瑞差一点点就要冲出去救人了,结果看台小姐马上就把他从头惊到脚趾头。
她发丝飞舞,只是一伸手,诗人的声音就马上消失了,随即重物落地打翻物品的杂乱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画面安静了,看台小姐似乎觉察到有目光盯着自己,扭过头来看向瑞的房间。
此时,瑞已经缩回了脑袋,一如往前的样子,房门紧闭。
不疑有他,看台小姐重新摆起了笑脸,端起地上的茶点,小步进屋,关上了房门。
瑞害怕的靠在墙上,手攥紧了胸口的衣服,咬牙屏住呼吸,眼仁颤动,直到隐约听见外面的关门声才喘气。
“呼…呼…刚刚的肯定是神烦的声音…那是要做什么?”
刚开始只觉得这是个有问题的旅店,现在才发现,里面的人也有问题,正常女子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吗?她把神烦关起来是要做什么!
那无风自动的头发…被缠起来的手…还有房间里传出的神烦凄厉的喊叫……很难叫人不在意,继续心安理得的休息……
瑞:他刚刚…是在呼喊我吧?
“……”
沉默着,瑞第二次打开门,这一次,他平静了许多,他要去一探究竟,如果这里真的有邪恶的不正当行径,那么待在这里就是束手就擒。
可是…一个平常女子会有那种表现吗?这不符合常理…这太奇怪了。
瑞脚踩在木地板上,每一次落脚都踩在墙边,悄无声息的移动至楼梯口。
现在,选择来了。
1.明哲保身,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以自己的安全为最优先,下楼离开。
2.去找诗人,探究眼中不可思议的画面背后的原因。
瑞手搭上了楼梯的扶手,手指用力的抓着扶手,脚步停顿在楼梯口,
“我选…”
“哒…哒…哒…”
楼下忽然响起了登上台阶的脚步声,有人上楼了。
“!”
紧张之下,瑞脚一滑,一脚跺在了一级下楼的台阶上,造成的异响传入了楼下人的耳中,脚步声明显加快,诗人的房间也打开了一条缝隙,看台小姐的纤纤素手从门后探出。
两个人形成两面包夹之势,慌乱中,瑞拉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