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驱使着人,让人认为自己正在驾驭暴力。”——吟游诗人。
夜半,被街道上喧嚣惊起的人再难入眠,焦躁的打开窗户,屋外火灾后的西街还弥漫着浓烟,新的街巷又开始了骚乱。
不止有一人曾打开窗户这般说道:
“这几天都是怎么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
警卫队出入于生活街的每一条街巷,镇子里继西街的火灾以后,又响起了连续不断的男女惊叫,那是风月场所中的男女因警卫队的到来而如惊弓之鸟一样的失措。
狭小的暗巷中,警卫队烦躁的整队离开,从队伍里穿插蹿出的,不乏还有许多中年男人,抱着头躲闪着试图混入警卫队中被警卫们无情推开。
妇女们的骂街声在巷子里吵闹,她们被夜里的聒噪吸引而来,却在这惹人烦闷的地方撞见了自家男人,手里有的拿着擀面杖,有的抄起扁担,有的直接上手推搡,恨铁不成钢的把自己家的死鬼赶回去。
而这些,警卫队全然没管,他们要连夜彻查西街附近的所有住宅,所有宾馆都勒令停止运营,势必要将莫里揪出来!
“还有几家旅馆没去?”
“没几家了,四家吧。”
警卫队整合着生活街上目前所剩的目标,一队人马又敲响了下一扇房门。
莫里也已有了充分准备。
当又一扇门被敲响,拉开门帘,开门的是面容憔悴的看台小姐,丝毫没有对门外集中的魁梧警卫感到意外。
“该做什么不用我们说了吧?”
警卫口气不善的说,眼底依然存有捉拿莫里的那份气势,此外,便是藏不住的疲劳,起夜救火以后直赶而来捉拿通缉犯,不管是精神还是体力消耗非常的大。
“我知道。”
看台小姐木木的说道,目光涣散,这般反应引人生疑,不过嗅着她身上扑面而来的酒气,警卫们也就没在意。
“那就请配合我们吧。”
看台小姐发丝挽到耳后,唇瓣里幽幽的传出少女特有的声音,千娇百媚,
“好的。”
…
“这里原来是…那种地方吗?!”
瑞害怕的站在墙角,走廊里一群人都在盯着他看,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蹲在地上,脸上的红晕可以可以看出那是自下而上的眼神在瑞身上聚焦,抬头,肌肉发达的警卫眼神凶狠的指示下,瑞也抱住头,找个位置缓缓蹲了下去…
“这是…不是…是…”
诗人也烧红了脸,捂着帽子,口中念念有词,
“我怎么带骑士来到这里……他会怎么看我……”
诗人放下捂着脑袋的手,瞄了一眼瑞,发现瑞也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马上又把手抱上去躲着瑞一样侧了侧身,面向墙壁。
“……”
瑞:原来你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就来住店了啊……
这么想的瑞懊恼抱的抓了抓头发,在一片人里,黑发黑瞳的瑞也是一个容易被注意的目标,在他和诗人一起从同一个房间里出来时,宾馆小姐与房客对他们之间,氛围就变得暧昧不少。
当空房间里在没有出现其他任何人时,气氛变得诡异,正在查询莫里踪迹的警卫员罗根也对两个人住一间房感到奇怪。
扬起眉毛,罗根,
“我以为你们至少会分开住两间房的。”
瑞死的心都有了,鬼知道那群人看见他和神烦来这住店,还住同一间会有什么想法,马上伸手去戳自闭了的诗人,诗人则把自己帽子抓的变形,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骑士!”
“神烦、神烦!你说句话呀!喂…”
语言不通,何其尴尬,连带着旁人的闲言碎语都让瑞感到折磨。
夜里坚持做运动的人不断被从房间里揪出,而一行人不情不愿的蹲下看到瑞与诗人的互动,男男女女们的嘴角又都挂上了微笑,红着脸看他们两个互动,会心一笑。
听到笑声,瑞戳动诗人的动作停了下来,脑中悠转着穿越前现代社会里的种种名场面…
“……”
更让人误会了呀!!!!
对此,罗根撇撇嘴,亮出通缉令,
“都看好了,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见过就站出来!没见过的也要好好留意!私藏罪犯与其同罪论处!”
罗根声色俱厉的喊话马上镇住了走廊里的所有人,其他警卫员也陆续拿出通缉令向蹲下的人展示,并且挨个房间的搜索是否还有人藏匿。
罗根把通缉令招摇在瑞眼前,瑞第一时间觉得画像画的很好,继而又感到画中人非常的面熟,罗根也觉得瑞见过莫里,便质问他是否知晓近来关于莫里的行踪。
哪知瑞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头雾水,语言上的不理解让罗根对着瑞说了一通无用话。
罗根见状,只当是瑞对通缉令感到新奇,于是用把通缉令给诗人晃了晃,然而诗人还在面壁思过,
“我是一株枯萎的盆栽…无力抬头面向太阳……”
“……”
罗根眼光一沉,默默的卷起通缉令,此时,搜罗房间的警卫们脸不红心不跳的从情趣房里出来,对着罗根摇了摇头。
罗根深吸一口气,抓着通缉令,
“吟游诗人,你就暂时住在这吧。”
在交代了几句以后,罗根收队,驱赶着住在这的其他房客,一众警卫下楼,看台小姐彬彬有礼的站着,凌乱的头发已经重新打理,除去身上那股酒气,可以算得上是体态端庄,
“搜查结束了吗?警卫大人。”
罗根警戒的斜视过去,特意看了她一眼。
与其他宾馆里的看板娘不同,这个看台小姐显得格外冷静,口吻里没有一点紧张感,就连眼神也是…波澜不惊的像一潭死水。
这种不寻常让罗根想要探究,他脚步的滞留也让看台小姐微笑的眯起眼睛,
“还有什么事吗?”
警卫队的人也停下来等候罗根指示,罗根走到看台小姐身边,手放在桌子上,
“我们想检查一下前台,没问题吧?”
罗根语气不善,看台小姐依旧和风细雨,
“警卫大人想看那当然就没有问题。”
这更加重了罗根的猜忌,一脚踢开了面前的小桌台。
前台小桌遭受冲击,摇摇晃晃的被踢到一边,桌肚里的账本笔墨都打翻在地上,在场的警卫员也都上前搜查看台前的货架,
“公事公办,抱歉。”
板着脸说出这番话,罗根也在前台上下摸索,并没有发现疑似的可进行藏匿的暗门。
眼神示意,罗根桌子搬正,警卫们将打翻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放进桌肚。
收拾东西时,罗根眼睛还在四处周转,看见地上摔断把手的木桶杯,将之捡起,无意中说道:
“酗酒不是个好事。”
看台小姐听到罗根这么平静的一句话,身体有了微不可查的颤抖,被罗根敏锐的发觉,可是这不能说明任何事。
能搜查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
罗根看到了一直被搁置一旁的酒桶,这个酒桶很大,不过想要装下一个成年人……还是有些不切实际。
“一切正常,感谢配合。”
警卫队失去了方向,把桌子整理到位以后又是一段漫长的训话。
一结束,看台小姐向离开的房客回收钥匙,招呼着店里的姐妹们上楼休息。
当房门钥匙被一把把归还,最后一个房客被揪着耳朵离开,大门关上,瑞坐在地上叹了口气,自闭的诗人重新站了起来,满脸歉意的把他扶起,
“骑士,你听我说,我绝对不是你想的也不是别人想的那样,我对你报以崇敬之心。”
“……”
纯情的诗人表现了自己除话唠外最真实的一面,瑞已经不知道该做何感想了。
神烦对我很好没错,可他是个gay……
“不不不不!我对你所抱有的精神共鸣绝非此类!你是我旅行的伙伴,我…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产生误会。”
诗人的话语从激动又转至平静,最终只能给瑞展示下自己清澈的眼神,眼光里透着渴望被信任的希翼。
这种犯错了以后祈求原谅的眼神…瑞心软了,但还是要求证一下。
“你也别那么紧张,看看这个。”
“?”
当着诗人的面,瑞使用手语展示了一下“禁忌の爱”,诗人脸大红,摇着手后退,连续的说着瑞听不懂的对不起和误会。
“行吧…”
见诗人纯情的不像话,瑞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下来,看起来不像是个gay嘛…额…也不能排除有这一倾向的可能性!
诗人还在祈求瑞的谅解,瑞的认知则在对于诗人的秉性是男男还是男女间转换。
所幸,虽然是两个不同的频道里,但却是同一个电视台,看台小姐的出现消弭了两人间的尴尬,一潭死水的眼睛里,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我理解二位的窘迫,这里是新的单间钥匙,祝今晚好好休息。”
看台小姐无神的眼睛让诗人感到膈应,抿紧嘴唇,在看台小姐接近时避开可能发生的身体接触,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您的眼睛就很漂亮。”
口吻淡漠,看台小姐回眸一笑,然而这一次的笑容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肌肉抽动,稍一用心便能春风一度,稍一夸张就会感到瘆人,介于所有感觉的中心——无口无心无表情。
像被尖刀刺了一下,诗人后退一小步,后背贴上了走廊的墙壁,碧绿的眼底闪过一丝恐慌。
而瑞这边就不同了,空灵的眼睛无比干净,什么都没有,不含有迷之暧昧的眼睛,让担心被人误会两人关系的瑞感到舒心,
身为一个出入于各种场合、曾经的寒暑假打工仔、已经对僵硬的职业性微笑见怪不怪的现代人,瑞对此并不感到稀奇,相反的,他觉得在这种带颜色的旅店里,兴许这才更加正常。
瑞:毕竟刚刚才被扫黄嘛,不过刚刚来的那拨人好像默认神烦和我在这的住店需求了,其他房客全都退房就我们还待着…该不会是…只管男女,不管男男?
想到这里,瑞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看台小姐分外礼貌的引荐下,把台阶两级并一级的跟着去了第二间房。
诗人扶墙沉思,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酒气,手托着下巴,眼光也放到了前台的酒桶上,
“醉意真的能让人放空精神吗?”
诗人喃喃道。
“那位客人!需要给您换个房间吗?”
“感谢好意,那大可不必,其实…我和骑士一个房间也是没关系的,那也映衬着我们之间的信任%@*……”
诗人“哒哒哒”跑上楼,对于更替房间两人分开住颇有微词,相对于看台小姐的异样,他还是更急于挽救和瑞之间的信任危机。
当最后的旁观者上楼,前台摆下的酒桶发生了诡异的跳动,一只左手从下方打开了酒桶,大拇指曲折在手背上,从酒桶下以不合理的构造探出,与之相伴的是骨骼之间的异响。
甩动着关节,折成一团的手指五指张开,撑起了圆滚滚的桶身,第二条手臂和头相继出现,右手提拉着满是酒糟的脑袋,下巴摇摇欲坠的荡在头颅下,空洞的口腔里传出阵阵粗重的呼吸声,双手扶持着下巴安装妥当。
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回荡在一楼空无一人的大厅,
“真是非比寻常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