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手心冒汗,紧贴墙角,眼睛死盯着门边的阴影,汗珠落入眼眶也没有眨眼。
门口的人影晃动着,一只手伸进来抓住了门板,只要稍稍推一推就能够发现瑞的存在。
瘦削的手指从门缝中伸进来,黑暗中的瑞瞪大了眼睛,手抓住了门边,瑞也全身绷紧的沉下身,只要门一开他就冲出去!
门被与地板之间的摩擦声略显尖锐,在这紧要关头,门上的那只手只是按住门边轻轻关上了门,瑞眼前一黑,门外响起女子的声音,交叠的脚步声远去,再到一下关门的闷声,耳边重归寂静。
瑞小心翼翼的瞄了瞄门外,确认没人在走廊以后,这才迈小步从门后走出来。
现在正是跑路的大好机会!
可是…
瑞看着几人进去的房间,真的要抛下神烦吗?
“……”
瑞还没想好…他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想好,出去了怎么办,离开神烦后如何自处,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这些瑞统统都没想好,甚至连这里的路怎么走还没明白。
这一刻,挫败和迷茫占据了瑞的内心,他真的…还没准备好……
手撑墙壁,瑞觉得呼吸都有了些许困难。
走廊上的烛光照亮瑞藏身过的房间,镜子反射出光亮,空间比瑞以为的要小很多,看起来像个卫生间,让瑞披着光又走了进去。
几乎没有厕所的那种异味,似乎很少被使用,镜子边有一盆清水,瑞顺便洗了个手。
冰凉的水流入手心,手掌上的舒心让他心稍微静下些许,抬头,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该怎么做?”
镜子里的自己回应的同样是一片茫然。
“哗”
捞起盆中的水花,水流拍打在镜子上,液壁的水珠迷糊了瑞。
现在开始,他真的要完全独立了。
手撑住洗手台,厕所不限男女,只有两个小小的隔间,瑞身处其中,狭小的空间里只有镜子向走廊里映射出的一点烛光能照亮他。
瑞闭上眼睛,陷入沉思,隔间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走廊上,烛光摇曳,静谧之中,瑞的手掌也在颤抖,眉头渐渐皱起。
重新选择,1或2?
镜子上的水壁在缓缓滑落,待水汽消去,站在镜子前的瑞气势如虹。
月季花的花纹蜿蜒在衣襟,左胸上锃亮的铠甲是星月的光辉,束腰上的亮羽挂坠轻轻摇动,现在在镜子前的瑞就是诗人所幻想的故事中的骑士。
用换下来都衣物将陪伴自己一同穿越的挂坠裹起,绑在腰上,面对着镜子,瑞举起自己手里的剑,拔剑出鞘,一小节寒芒毕现。
“我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将那抹寒光收入剑鞘,瑞拉开了隔间的门。
——
房间内,诗人倒在地板上,手上缠住的铁条,勒的他手腕青紫,歪七竖八的桌椅压在了身上,令他动弹不得。
莫里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理了理新衣服,确保衣冠整齐方才走进房门,马上满脸微笑,大气的张开双臂,用磁性的声音高呼,
“我的宫廷乐师在哪里?”
“咳!咳咳…”
莫里的微笑僵住,入眼地面上凌乱的桌椅,一进来就听到了诗人的咳嗽声让他不悦的眯起眼睛,抬手打了个响指,
“打扫一下。”
“是。”
身后的看台小姐拉上门闩,弯腰毕恭毕敬的应声,像极了莫里的女佣,小心的将压着诗人的桌椅拉开重新摆放整齐。
看到莫里第一眼,躺在地上的诗人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在警卫厅时见过的莫里,那时的他不省人事,伤的很重,诗人目送着警卫将他送去治疗。
更重要的是,警卫队来巡查时一起带来的通缉令,画像上明显就是照着那时的莫里画的。
只是现在…莫里的形象有些不太好认,他换上了华贵的服装,头发和面相明显有好好打理过,距离上一次见面,脸上的伤势已经不见,身高也似乎高上了一节。
最关键的…他的眼睛…变成了绿色,一种邪恶的绿。
“喔~这个表情,难道说你见过我?”
在看台小姐帮诗人把身上的桌椅移走后,莫里优雅的伸手扶起他,
“我是莫里·伯尔伍兹,很高兴能认识到你的才华。”
谈笑间,诗人已经被他抓着手平地拉起,那有力的臂膀和印象中莫里的体格完全不搭。
“岢岚迪斯·卡茨,你…”
诗人刚起身还有点站不住脚,缠在手上的烛台依旧拘束着他,这让莫里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一个响指,烛台又一次像具有意识一般从诗人手腕上松开,蛇形着爬回原本安置它的小桌。
诗人左手的手腕上,衣袖的布料都被绞碎,损坏的布条零碎的挂在满是伤痕的手臂上,诗人揉了揉被压迫的肌肉,无视青紫一片还在不断向外渗血的皮肤,眼看着莫里,
“你,是魔法之源,我能感觉到你体内潜藏的强大力量。”
莫里对此嘴角一歪,不置可否,走到看台小姐摆放的桌椅前,拉开拴住过诗人的椅子邀他入座,
“请坐。”
诗人淡淡的走过去坐下,眼睛关注着异常的看台小姐,
“你控制了她的心。”
“噗嗤…”
莫里一笑,手一抬,椅子移动到了他的身后,坦然坐下,双腿交叠,一个眼神,就有人搬来茶几,倒好茶水端给他,
“仆从为主人效命,本该如此。”
做出这些服务看台小姐恭敬的站在莫里身边,诗人一眨眼,视线已经从她身上挪开,看着莫里。
“有什么能为你效劳吗?”
话语一如既往的客气,但口吻的冷淡已然似深井之冰。
莫里倒是表现的完全不介意,
“我在外面听到了你的演奏,你的乐章让我为之动容,我希望你能再来一首,专门为我演奏。”
说完,莫里让身边的看台小姐为诗人拿来了他的尤克里里。
接过手,诗人先检查了一下尤克里里,确认没有损伤后,向看台小姐致谢,
“谢谢。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诗人的话似乎得到了回应,已经背过身,走回莫里身边的看台小姐,身体发生了细微的迟疑。
“在演奏之前!”
莫里端着茶具,忽然一声高喊,低头注视着荡起涟漪的茶水,一饮而尽,
“啊~知道吗?我很生气。”
此话一出,看台小姐恐惧的战栗,对此观望的诗人眼神凝重。
莫里闪电般的出手,手掌呈爪状,抓着看台小姐的头砸在茶几上,茶杯里的茶水剧烈晃动着泼溅到地上,诗人见状马上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我的乐师,你就坐在那别动,你是个贵人。”
莫里和煦的对诗人说话,手心的力度却丝毫不减,被他扣在茶几上的女子在分明的颤抖,马上,莫里态度急转而下,
“但她不是!你明知道我要倾听一场演奏…可你还是弄伤了我中意乐师的手?”
手上跳着青筋,莫里掐着看台小姐的脸从茶几上拎起,女子娇俏的脸被掐的发青,额头撞出的伤口淌下两条血痕,花了妆容,眼中是弱小与无助。
看的人坐不住了,
“快放开她!”
在椅子上,诗人站起来厉声呵斥莫里,此时,莫里的眉头狠狠跳了跳,将抓着的人推开,手一松,看台小姐当即失去支撑,像被扔掉的破烂软软地趴到地上。
放下尤克里里,无视了莫里的眼神,迅捷的几步上前,诗人把受伤的看台小姐揽在怀里,眼看着女子额头的血流入眼睛,诗人拿出手帕为她擦拭,
“这样会疼吗?”
手帕染上了殷红,抹去了眼眶边的血色,拿来手帕,女子瞪了瞪眼睛,抬起手怒扇诗人一巴掌。
“你居然敢无视主人的话!”
诗人慢了两拍的回过神,手摸上了自己被击打的脸,女子依然在斥责他,
“还不快坐回去为主人演奏!”
又是一掌推开诗人,看台小姐全无平日八点温婉,如野兽般狰狞着脸,恼怒已经不能涵盖形容她的表象了。
诗人捂着脸,微微侧头去观察莫里,后者气定神闲的喝茶。
“我知道了。”
诗人重新走回了自己原来的那张椅子前,坐下时,他见到看台小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恭敬的为莫里倒茶。
“呵呵,一个小插曲,请吧。”
莫里一抬手,放下的尤克里里回到了诗人的手中,他舒服的眯起眼睛,
“我一直想要有一个为我服务的宫廷乐师,让我享受一下。”
诗人抚摸着自己的乐器,声音大了几度的说道:
“在演奏之前!”
听到诗人有话要讲,莫里悠悠的睁开眼,幽绿色的眸子早已看不出神情。
身边被他控制了的看台小姐面目抽搐,为诗人的无礼而躁动,又碍于主人的威严不敢妄动。
“说。”
虽然表象看不出来,但冷漠的口吻一出,莫里没什么耐心了。
“我想知道和我一起借宿的伙伴他…怎么样了?”
莫里疑惑撇头,看台小姐立刻就要攀附到他的耳边汇报情报…
“别离我那么近!”
莫里一声呵斥,女子的膝盖马上跪到了地上,唯唯诺诺的在莫里脚边报告。
虽然报告的对象是莫里,但不大不小的女声也刚好传入诗人的耳朵里,诗人全神贯注的聆听,莫里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对他而言,瑞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殊不知,这个他眼中存在感几乎为零的人,此时此刻,就在门外。
瑞佩戴了诗人的剑以后,站在门外探听着门后到声音,严阵以待。
房间里,看台小姐汇报完毕,莫里感到无趣的撒撒手,
“那是一个没有出众才能的人,我对他没有兴趣。”
茶几那头,诗人知晓瑞现在还好好的在房间里,如此一来松出口气,
“那么,我开始演奏了,你想听哪一首音乐?”
“《恶魔的谛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