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力量…”
在灰烬飘飞的火场里,地面上已然全是灰烬,满身烧伤的威尔凝望着眼前的罪魁祸首,说出了一个名词。
“我希望听到的是你叫我男爵大人。警卫。”
变异的莫里笑容更甚,巨大的翅膀遮蔽了照耀威尔的月光,长满棘刺的尾巴舞动着危险的锋芒。
威尔屏住口气拔剑举起,剑尖摇摇晃晃间又放下,威尔用剑撑地缓了缓,
“我不管这股力量是你是从哪得到,为什么要杀人?”
“杀人?尊贵的男爵从不杀人。”
莫里高亢嘹亮的女声说着这样的话不止是生理上的维和也是心理的维和。
威尔闭上眼睛,坞维尔父子…安德里夫妇…还有城墙上被活活烧死的人们以及自己的同伴,一幕幕闪过,威尔捏紧了手里的剑柄,咬紧的牙关里舌尖被咬破,血在下巴上垂下一条殷红。
“你说的不杀人就是把人折磨后摁在广场上任人观望!就是把人头颅砍下!就是把人肢解后塞满稻草!就是把人烧死在铁水里!莫里!你还有半点人的样子吗!”
威尔的滔天怒意已经完全被莫里无所谓的态度激起,纵身挥剑斩向了莫里毫无防备的脖子。
“咔”
威尔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的剑,从握紧的手到三指宽的剑身,再到砍在莫里脖子里的剑尖,威尔全力爆发之下的一击在那最脆弱的脖子上,居然只让铁剑砍入不到一指宽的深度。
“我想我们之间有着什么误会,威尔。”
在威尔错愣的目光下,莫里像后知后觉般的悠悠伸手,漆黑的尖爪捻起剑尖,轻轻的就把它弹开到了地上。
威尔身上的伤势裂开,挤出几条血柱,四肢乏力不受控制的跪倒在莫里面前。
“怎么了,警卫,是太累了吗?”
莫里变身后狭长的手指捏住威尔的头,手掌包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威尔的眼睛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谣言止于智者,警卫,我只是稍微教训了一下而已,大家都活的好好的。”
隔着莫里的手掌,威尔嘴唇一张一合,莫里马上就懂了他的意思。
“啊哈哈哈!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捏着威尔的脸,莫里把他砸到了墙上。
在一片火海的房屋里,威尔的身体直直撞破了引燃的墙壁后落在街道上,连续滚动数圈以后半刻不能起身。
“噫啊!!”
威尔努力的尝试起身,但就一直像少了口气,摆出的动作始终灌注不到足够让身体站起来的力量。
“轰——”
耳边一声轰鸣,被火焰烧黑的木块碎裂着撒落在威尔的身边,莫里击碎了整面墙壁后,在地上踏出一个又一个细长的脚印,走到了躺地不起的威尔身边,用一种双腿不动上半身几乎整个折叠的怪异姿势,把自己那张怪脸贴近了威尔。
“你这算是在制造谣言吗?威尔警卫?”
威尔张了张嘴,被莫里堵住。
“嘘、嘘!不要再说下去了,让我来给你解释事情最真实的经过如何?”
莫里叹了口气,似乎是感叹威尔一群人的弱智,居然会觉得他是杀人凶手。
然而,莫里接下去说的话让威尔肺也要气炸了。
“那天,告别了医生,我在广场上散步,与美丽的莲娜相遇了,她出于仰慕赠予了我一个水晶杯,嫉妒的布鲁…哦真不想提他,居然出于嫉妒对我出言不逊,甚至拳脚相向,我觉得有必要让他懂得礼节礼貌,就只是简单的惩罚他在广场上罚站。如此观宏大量的我,你说,难道不值得歌颂?”
“我在乡间的田野里漫步,却有一群佣兵在欺压我领土的人民,正义的我不能坐视不管,收拾了那一群无理之徒以后,村民们的笑脸让我很是受用,这才是领主的责任啊。”
“送别乡民,我遇见了尼萨,不同于他的兄长,他可真是个热情的孩子,卸下了身为男爵的我的所有包袱,我们尽情玩耍着,互相整蛊着对方,最后我把他绑起来挂在了一根桩子上,那画面别提有多好玩了,像个稻草人一样。这样亲民的我,你说,难道不值得珍惜?”
“想起来,我还给一个可爱的小记者留下了一份亲笔签名,他可太有趣了,见到我兴奋的要晕过去,下次见到了可一定要好好向他问声好。”
堵住威尔的嘴巴,莫里旺盛的表达欲在绽放,他带着愉悦的表情低头去看威尔,可是后者却没有出现任何恍然大悟或是知错悔改的表情,除去如坠冰窖的彻骨寒意,身下之人对他居然还透着一丝丝怜悯。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还不够完美吗?”
困惑的莫里稍微松开了一点手心,马上就听到威尔冷冰冰的语句,
“真可怜,莫里。恶魔让你变成了杂碎。”
嘴角狠狠地一抽,莫里摆着虚假的笑容,堵着威尔嘴巴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莫里恨不得要马上粉碎手里的东西让这个蠢货永远闭嘴。
但是自诩优雅的男爵的他不能这样,至少还不能立刻这么做。
“如何才能唤醒愚昧的你呢?警卫?喔对了,水晶杯,也许这个能够证明我的洁净。”
打了一个响指,被火焰覆盖的楼房里,一颗圆滚滚的东西慢慢飘了过来,在莫里的手接住它凑到威尔面前时,突发了他意想不到的变故。
“我特别允许你摸一摸它,只要说一声赞美之词,我就可以放你离…”
“你这个畜生!”
威尔挣开钳制自己的的手,一记重蹬蹬开了莫里以后,从地上支起来就又是一发重拳欧打在莫里的肚子上以后又倒在地上。
莫里吃惊的被打退了,手里的“水晶杯”滚落到地上,看着在地上硬撑着还要起身继续战斗的威尔,莫里沉默了,刚刚不过是稍微松懈了一点点居然被一个虚弱的警卫凭借意志力挣脱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拼命?难道有比我更加有说服力的答案吗?
莫里不知道,在他眼中美好的水晶杯,实际却是被他杀害的少女——莲娜·安德里的女孩的头颅!他眼中与人分享玩物的慷慨在威尔眼中却是莫里对自己个人暴力的宣誓,深深刺痛了威尔。
头颅腐败的脸皮从颅骨上剥落,显露森森白骨,空洞洞的眼睛里,脑浆散发着腥臭的气味缓缓流出,
“我怎么能…怎么能放过你这样的祸害留在这里!”
前一秒还在地上起不来的威尔又一次依靠意志飞扑抓住了莫里的脚,山穷水尽的威尔自知与莫里战不能胜,但是即使这样,就算是这样!他也要在莫里病态的自信心上留下惨痛的伤疤。
在莫里因为心中的疑问迟疑的那一秒里,威尔完成了自己飞扑的动作,张开自己的嘴,用力一口咬上了莫里的小腿。
“呀啊啊啊!”
莫里大叫着,怒吼着,不是因为这带来了多么大的痛苦,而是威尔居然会做出这般让他掉价的举止。
在今晚,也有一个生命曾向莫里露出獠牙,它即使害怕也还是冲向了他,莫里不屑的给予了它毁灭。
而现在,又有一个生命,不知死活的用牙齿羞辱了莫里,死死抓着莫里的手紧紧抱住,这就像一把火点燃了莫里象征自尊自贵的白纸,全部化为了熊熊烈火。
“唔啊!我…我居然会被你这样的狗……”
莫里浑身发抖,而威尔依旧紧咬着他的小腿不放,撕扯着,即使牙龈破裂出的血腥甜了口腔,双手也还是越抱越紧。
“你给我去死吧!!!”
脚趾上的爪子释放出黑气,莫里一脚扬起,长而锐利的脚爪挠破了威尔身上的铠甲,撕裂到脖子,血色乍现,威尔飞了出去,倒在了屋外陈列的木箱子堆里。
当意志力不再给予他力量,他失去了意识,直到最后闭上眼睛,威尔的心里也没有半点悔意,他是小镇的番犬,明知不敌也要勇于扼制极恶,他做到了。
警卫厅士兵长——威尔,全名[威尔·罗罗诺]——[再起不能]
——
燃烧的房屋点燃了街道,西街里的人们无不从睡梦中惊醒,火焰烧断了房梁,有人还未从床上站起便丢了性命。
***西街引起了其他街道上人们的注意,在骚动中,火灾的消息飞快的传播着,一传十,十传百,入眠的人被骚乱拉出了梦境,警卫厅也敲响了警钟。
”当——当——”
警卫厅高楼上的钟声回荡在镇子里,声音沉闷深远,延绵不绝,这一天,镇子里所有人都从床上醒了过来,瑞也不例外。
瑞一下子睁开眼睛,发现身边早已没了诗人的身影,惊坐而起环顾一圈,看到吟游诗人只是趴在窗口吹风后又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神烦把他给丢在这了呢,毕竟他也不过是一直在跟着自己对人的印象走,是个实打实的“印象派”,还指不定别人是怎么看他这个棒槌的。
如果这地方是个黑心人口买卖的老窝,那瑞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好在神烦不愧是神烦,瑞对他的安心睡正确的,即使是一瞬间的紧张也在那家伙的笑脸里消失了。
“晚上好啊,骑士。”
诗人转头笑着向瑞招了招手,旋即脸色一变,把窗户全部打开,严肃的说道:
“我想你应该来看看这个。”
喂你在干什么呀!大夏天的开窗户会有好多蚊子的!天气热也不是这么解暑的啊!
心里这么呼啸的瑞马上就给大腿上来了一巴掌,看着手心里的死蚊子,下床走到窗前打算关窗。
瑞:真是…大夏天的开窗做什么……
瑞走到阳台,伸出手正要关窗,马上就被远处的火光吸引了眼球。
起火了?
站在阳台边瑞还听见了附近其他房客的喧闹声,男男女女嘈杂的议论声混在一起让瑞头大。
照那个火势,如果不赶快熄灭的话烧到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
瑞开始四下张望。
这里有消防员吗?没有消防员吗?
“快看,是警卫厅的人。”
街道上开始有人匆匆逃离,也有人提着水桶赶往火灾现场,那些人身上穿着表明身份的铠甲,在他们身后,还有马车拉动着巨大的水缸,一路横穿街道直奔火灾而去。
诗人靠坐在窗台,手托着脸,微风吹起了金色的发丝,
“真的是让人安心的人们,多么想靠近他们的身姿,写下赞美的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