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你也在这!”
看到来者,威尔惊呼,他正迫切想要询问莱纳医生莫里现在的状况,
“你是专程来这里治疗莫里的吗?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威尔看到医生眼睛闪过了一丝惊喜,嘴巴依旧直来直去,身边的四人也暂时忽视了异常的莫里,欣喜的向莱纳医生打招呼,让莫里有些愠怒。
这些无疑不在说明莱纳医生在这群人眼中的评价远胜于他。
“看来我有了一个非常出色的仆从啊。”
莫里维持着贵族的坐姿仪态,在他的那张靠背椅上皮笑肉不笑。
威尔又恶寒了一下,对莫里的装典雅骚之以鼻,只当他是在发病后,本人把视线重新投入到医生身上,希望医生有个说法。
医生一脸平静的走到莫里身边,手里拿着一块托盘,为莫里摆上了茶具,满脸愁容的说:
“万分抱歉,男爵大人,我已经找不到同样尊贵的椅子了。”
此言一出,众人惊愕,莫里好笑的看着他们那副滑稽的模样,手指指向了一名没位子坐的警卫兵。
“那就你过去趴好当把椅子吧。相信我这么出色的仆从是完全不逊色于那些椅子的。”
“什么?”
在场一名警卫当即拍案而起,
“莫里!你以为你是谁?居然让莱纳医…”
“遵命。”
“什!”
不止是那名警卫,连同在场的威尔他们也都仰起身子,瞪大了眼睛。
医生脸上挂着痴痴的笑,丝毫不为给人当椅子这件事感到不适。
“医生你在说什么傻话啊?”
“他要是威胁你了就眨眨眼,我们马上办了他!”
“……”
其余几人纷纷出言,都向莫里投以不善的眼神,不说话的也按住了自己腰上的剑。
威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医生的眼睛看,莱纳医生的眼神是一潭死水一样,对众人的惊疑波澜不惊,甚至听到了几人的话也像没听见一样,微笑着双膝跪地,趴在没有椅子坐的警卫的身后。
震惊之余,威尔手撑着桌子,眼睛死死盯着医生身上某一处看,他已经发觉了其中的不正常。
莱纳医生对于治疗从来都是抱着一丝不苟的态度,处理伤口时身上就会穿上用蜡浸泡的长袍,即使是大热天,也会准备好几副皮手套,在袖口系上保持和病人之间的卫生。
莱纳医生不是一个闲人,来找非亲非故的莫里,显而易见是为了莫里身上的伤而来。
可是现在,医生只有左手戴了手套,右手露出了自己骨感的手指,并且袖子还有被撕扯的痕迹,破裂的损坏形式就好像被一头野兽抓伤了一样看不清伤势。
威尔的眼睛忽的,硬生生给他瞪出了几条血丝,他拧着眉头,斜视莫里,一点一点把头扭过去,眼睛里是惊骇与震怒。
“请吧,我的贵宾们,椅子就是要拿来坐的。”
莫里还坐在椅子上不怕死的挑战着这一队警卫的神经,终于是有人坐不住了,冲上去就是重重一拳轰在莫里的脸上,把莫里从椅子上打翻,
“你这混蛋把医生怎么了!”
莫里向后滚了一圈后翻倒在地,半跪在地上,漫不经心的用手帕擦拭了嘴角溢出的血液,讥讽的说:
“怎么?你就这点力量?”
“马上就让你笑不出来!”
眼看着警卫员要拔剑,其余人急忙制止,威尔压抑着情绪,默不作声的一脚踢翻了桌子,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威尔走到莫里身前蹲下,眼底一片阴影笼罩,沉声说道:
“你对医生做了什么?”
闻言,莫里笑的合不拢嘴,满脸愉悦的直抖肩,笑意盎然的他连说话声音都变了,
“做了什么?他是我的仆从,听从我的旨意就是…”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响彻在客厅,打停了笑脸,也打散了笑声,威尔收回手,重复,
“你对医生做了什么?”
莫里托着自己下巴掰回脑袋与威尔对视,冰冷的眼眸里透着彻骨的寒意,
“这是何等的屈辱,身为我的仆从难道你就这么看着吗!休雷·莱纳。”
莫里的声音突然高亢,后面的话显然不是对威尔说的,威尔听到了身后伙计们的骚动,惊讶的回过头去,医生狰狞着脸从地上爬起,不断捶打着身边的警卫,更甚至扑到一名警卫身上就死死咬着他的脖子,其余人急的焦头烂额,围在两个人身边伸手去掰开医生的嘴。
威尔也马上上前帮忙拉住医生,待几人好不容易制服了发狂的医生,被咬的警卫还惊魂未定的捂着受伤流血的脖子。
眼见着被四只大手按住的医生还在试图反抗,众人胸腔内的怒火熊熊燃烧,整齐划一的看向莫里时,他的身体发生了异变。
胸口鼓胀着长出黑灰色的甲壳,脚掌爆出尖锐的大脚爪,指关节拉长衍生出尖锐的漆黑爪,连本人的身高也一并暴长了近三十公分,浑身上下只有一张脸还有人样。
很快的,畸变的手掌拂过面门,连唯一的人类特征都变成了骇人的鬼脸,更加骇人的是,他张开嘴,出腔的却是悦耳的女声,
“真是没用的仆从啊,就和这些渣滓一起消失吧!!!!!!”
变形的莫里大吼着,吼声拉的很长,到最后变成了意味不明的渗人惨叫,可怕的声浪直击灵魂,震破了门扉,撕裂了纱窗,天花板也在剧烈抖动不断落下尘土,也让众人看到了二楼渗透下来的血液,淡淡的血腥味染红了客厅,让所有人浑身一颤。
看到此情此景,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由人变成怪物,直接让人联想起最近发生的凶杀。
“真凶就是你吗…”
威尔用陈述的语气说出疑问的话,换来对方扬起的嘴裂。
全面戒备,警卫队五人里,一人锁住莱纳医生,其他人临阵对峙变形后的莫里。
天花板的血滴落到失智的莱纳医生脸上,医生的脸色闪过一丝挣扎,继而又自我封闭一样的抱头,在耳边是失聪的嗡鸣…
医生的眼睑垂下,视线的终点是张狂疾驰而来的魔鬼…
警卫们站在医生身前,一把把利刃出鞘,刀光中,莫里笑的格外放肆。
血光乍现,一名警卫执剑的手被尖爪整齐削下……
“啊啊啊啊!!!!”
凄惨的嚎叫下,一人蜷曲在地上艰难的**,后被莫里踩在脚下,锐利的脚爪撕开了胸膛,恐惧在几人心中蔓延,莫里舔舐着指尖的点点鲜红。
“妄图伤害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马上就是你!你!还有你!”
尖叫的莫里已经扭曲的面部肌肉在疯狂的抽动又膨胀,每条血管都像活着的生命在他脸上爬走,黑色的稠状物从脸上的血管里喷涌而出,两名警卫猝不及防被糊了一整副铠甲,黏稠的液体让他们睁不开眼。
“嘶哈!”
莫里歇斯底里的笑着,大嘴一百八十度角的张开,宏大的火焰翻滚着涌现把房间变成了火海。
粗壮的火束让两人躲闪不及化为了火光里的雕塑,连挣扎的呐喊泯灭在了罪恶的火焰里。
“休斯!顿普!”
威尔声嘶力竭的大喊,已经晚了,融化的盔甲包裹着他们,两个人在烈火中死去,变成了充斥火焰的铁雕塑。
这与城楼驻守士兵相同的惨状更加笃定了莫里的杀人罪案。
然而在刚刚到火焰下,剩下的人状况也不容乐观,即使没有黑液的加持,具有可怕破坏力的火焰也烧红了威尔与同伴的铠甲,令人难耐的高温炙烤着他们的胸腔,喘不上气。
尤其是距离较近的威尔,铠甲里的皮革直接被点燃,烧伤了他的大腿,让他直不起身。
脖子上被咬伤的警卫员,张开双臂死死护着身后的医生,他咬牙切齿的捡起被热浪席卷的铁剑,怒吼一声,冲向了莫里。
“大威尔!带医生走!”
闻言,威尔焦急要站起来阻止他,可是大腿受伤的他根本跑不了几步,眼看着伙伴都身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跑过,威尔弓起腰,
“别过去!!!”
下一幕,整个房屋都变成了红色,火焰和鲜血交织在一起,最后的伙伴在距离莫里还有一丈远便在威尔的眼前粉身碎骨。
一条荆棘般的尾巴从莫里的尾椎里抽出,像鞭子一样舞动,扫碎了房间里的桌椅,锋利的尾刃击碎了在火中最先被烧死的两名结尾。
威尔的心像大海一样狂乱了,他只能竭力的扑到不省人事的医生身边,拼尽全力的想要摇醒他,
“医生!医生!我来拖住他,你快点醒过来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锐的笑声刺痛了耳膜,威尔顾不上腿伤,用剑硬撑着自己站起来,怒视莫里。
“这份倔强,我很欣赏。”
后背出现裂口,一双巨大的翼膜展开在后背,几乎要覆盖整个天花板,振翅一挥,半栋房屋都被呼碎,火雨淋落,街道上又一次刮起了大风。
凝望莫里风中摇曳的身姿,染有同伴血渍的铠甲上火光熊熊,威尔喘着粗气,
“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了…”
——生活街——
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扯出垫在脑袋下的枕头,瑞坐了起来,并死鱼眼的看着同一张床上的吟游诗人。
诗人抱着书籍,感觉到脸上有视线接触,转头给予瑞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是睡不着吗?”
床是很大了啦,怎么睡都不会让两个人产生肢体碰撞,吟游诗人根本不影响瑞的休息,尽管从床头到床尾再到床头柜和壁纸都是一股子基佬紫,而且原本的紫色里又配上了一层深紫色的花纹,看的瑞蛋疼无比…
真的让瑞感动睡意全无的是自己的内心,他还是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不管是穿越本身还是穿越来到这里的种种…他都觉得这些都非常多虚无缥缈,有时他也会怀疑这是一个梦,自己堕入了一个醒不来的…
那么现实另一头自己的一切是不是已经和自己没关系了?真的就像自己说过的,即使现在接受的再快,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抑制不住的哭出来。
瑞总是这样,一个人面临自己所不理解的事物,第一选择的就是全盘接受,可是现在,有种压抑挥之不去,而且总觉得还会有大事发生…
于是,就这样,心慌意乱的瑞失眠了,并且不断冒汗,这才想起现在是夏天,懊恼的卷开被子。
诗人打从一开始除了刚刚躺上床打了个盹外就在看书,床单只有一角虚虚的盖着自己肚子,挨着床头映在灯纱上的烛光,默读手里的一本新书。
瑞:好吧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新的,总之他就是拿了本我没见过的书在那读。
起身的瑞托着脑袋,神烦这家伙难得安静的时候就一直在看书,不看书时嘴巴就一直不停,不过当有一个包容性极强的人总是和你共处时,对瑞目前的糟糕情景来说,能够让瑞即使遭遇这等情节也能安之若素,真的很感谢他。
诗人把书页翻到前面,斜了斜身子给瑞看他手里的书籍,
“需要我讲几个睡前故事?我恰好就知道几个。”
瑞面无表情的眨眨眼,诗人开腔了,
“在很久以前……”
又来了…诗人总是喋喋不休的靠在瑞的耳边,瑞已经麻木了,这充分说明了学好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想到自己奇异文字理解能力,也许以后可以找一些幼儿书籍,一点一点的学习异世界语言,不知道他们的书里有没有拼音那种东西来教瑞发音…
抱着这种想法,瑞逐渐沉下了思绪…
诗人给瑞讲述了富有的伯尔伍兹男爵与乞丐的故事。
男爵在一次意外中得到了乞丐的救助,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彼此的情谊在相处中凝聚,多年以后乞丐登门拜访,故事便由两个人时隔多年的再度相见展开。
第一个故事里是个典型的温情故事,两个人的友谊跨越时间在久远的时代里成就了一束光芒。
第二个故事里却大相径庭,男爵对乞丐当初的失误耿耿于怀,当乞丐到访他的庄园,甚至恶意的揣测对方的企图,最终故事演变为了剥削者与被剥削者间深刻而又现实的板块。
“这是伟大的诗人桑兰德·艾森根据同一真实事件改编写下的两篇故事,这些故事是过去的时代里的回声,也没人知道伯尔伍兹的男爵是否存在过,对于事实究竟如何,桑兰德本人永远都是笑而不语。”
诗人合上书籍,感叹,
“这几乎是这里每个人都看过的故事,心灵的富豪与乞丐区别无外乎人的包容与理解,恶的元凶也从来不是力量使然,而是人与人之间信任的消失。”
说到这,瑞已经昏昏欲睡,杵着脑袋坐在床头睡着了。
诗人说到这,看了看瑞,弯弯嘴角,收起了自己意犹未尽的表达欲,
“祝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