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是青桐喊得。
看得出来面对着这样的场面,青桐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的丫头也是怕的不行,走进来的时候身形都微微有些颤抖了。
“草民参加摄政王。”秦诗意到底也是官家小姐,为了怕回到上京中惹上事端,来之前也仔仔细细的教过昭儿京中的礼仪。只是这才四岁大的奶娃娃像模像样的学着大人行礼,多少有些好笑。
她家四岁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宝贝昭儿正拽着她家看上去一点都不情愿来送死的婢女一步步往里面走。门口似是还有几位跟着他们俩人来的华服女子。摄政王府如今没有正妃和侧妃,却有早先纳入府中的姬妾。这几位位份虽略有不同,但各自出身的家室都还算不错,府上就都称她们为夫人了。
秦昭儿!你这个孩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秦诗意看着自己奶里奶气的儿子一副要把天捅出个窟窿的样子,使劲瞪了他一眼,想让他回去。可昭儿却全然跟没看见似的,松开了青桐的手,接着迈着自己的小腿往前走。她又去看青桐,青桐是真怕的不行,冲她摇摇头,一脸为难,想来是实在拗不过这个小祖宗。
“我娘……”秦诗意剧烈的咳嗽了一声,让昭儿终于理睬了她的暗示,把这句话咽了下去。这府中到底还是人多眼杂,她可不想现在就被曹氏发现。
“华师父是有真本事的!来之前我师父就已经卜算出摄政王府上萦绕着故去之人的怨气,才阻碍了王爷您身上的气场的,”这小子跟着华沭爷爷真是半点好的没学,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不知道在您府上是不是总会听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声音,或者意外出现一些用过的老旧物件?要知道,这可都是怨气在作怪啊!”
“是啊,王爷!”
“咱们不总是能花园里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让府里下人们看过,也不是老鼠什么的。”
“先王妃用过的一些贴身物件,尤其是近两年,总是会突然出现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吓得府上大家精神头都不好啊!”
“这小师父虽然年纪小,但话却说得十分在理啊!”
几位夫人不知怎的都觉得昭儿这屁大点的小孩十分可靠,都纷纷应和着。
昭儿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冲她挤了挤眼睛,很是得意的一笑。原来这就是这臭小子说的要提早来府上搞好关系啊,原来是来打探消息的。这几位夫人看着也并太好相与,她家鬼机灵的大宝贝一定又是靠着自己奶白无害的小脸蛋,博了人家的欢心。
秦诗意觉得又可气又好笑,不过有这几位夫人帮忙说话,萧景昭和府中众人的脸色都看着好了不少,局势多少对她们有利了些许。
“你看着我,”萧景昭走到她的面前,语气中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你能看到她吗?”
这一双深邃的眼眸中难得泛起了涟漪,里面尽是秦诗意读不懂的情绪。
秦诗意知道萧景昭说的是先王妃。如今提起她,素来冰冷无情的摄政王的脸上竟然能有其它的表情。想来,他一定很爱她吧。
秦诗意明白昭儿做上面这些铺垫,是想让自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安抚住摄政王府的众人,他们再寻机会逃脱。可不知怎么的,秦诗意忽然有点不那么想骗他了。
昭儿伸出小手拽了拽她的衣角,终于让她回过神来。“我能感受到她。”秦诗意深吸了口气。她是个自私的人,她目前只想护好与自己亲近的人,并且全须全尾的回到自己的世界。至于这些无关之人的喜怒哀乐,于她说到底也没有什么相干。
厅堂里的人群一阵骚动,她这句话就像是投进平静湖水中的一颗石子,在所有人的心上掀起了波澜。
“那你能让我看看她吗?”萧景昭扶住了她的肩膀,英挺的浓眉微蹙着,因有些激动两颊上都泛起了微微的红晕。
原来冷面杀神一般的摄政王殿下在提到逝去的妻子时,也是充满了悲伤和急迫的牵挂。
“臣女法力低微,先王妃身躯已逝多年,魂魄淡的近乎难以聚拢,我无法让您与王妃相见。还请您多多与我讲起先王妃的性情样貌……”秦诗意不紧不慢的回话,努力让自己说的更有底气一点。
“你不是皇帝封的女国师吗?连那么大的天灾都能算出来,如今连让我见上王妃一面的本事都没有吗?”愤怒染上了萧景昭的脸庞,他拔出身侧的佩剑就将它抵在了秦诗意的脖子上,“是你觉得我摄政王府不足以为你效命,还是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萧景昭确实顺从了皇帝赐婚的安排,除了没有亲自去迎亲之外,给世人看得地方做的是极其的体面。只是内里,他是连装都懒得装的,衣着与平时一别无二,甚至连佩剑都没有取下。
这摄政王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冰冷的剑锋离秦诗意的大动脉不过毫厘之差,倒是让她觉得面前的男人很是无语。看来她不得不再使点手段了。
秦诗意推开放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再次不顾众人的惊愕,径自站起身来,低头高喊,“臣虽然不能让您与王妃见面,但臣能让您同王妃再次互诉衷肠。”
随即她拿出在宫中和民间做法的那一套,学着电视剧里萨满跳大神的样子,抖动着自己的身躯,做出一些看似大有文章,但实则全是自己瞎编演练过得动作,有节奏的跳动着。
好吧,确实这几年在古代做个资深的骗子已经让她的下限变得奇低无比,她一点也不会觉得羞耻了。
“王爷,她这是不是被附身了呀,我听说这华大师在宫里也是这么作法的。”先前那十五六岁的将领凑到摄政王的身侧,低低问道。
附身?萧景昭看见秦诗意穿着大红婚服在厅堂里近乎疯魔一般跳着的样子,忍不住头皮发麻。在厅堂里看了一圈,除了刚刚进来的小孩和婢女低着头,不敢多看的样子,其他人都是又惊愕又觉得可怕的表情,不自觉的后退半步。
“王爷,臣妾很是牵挂您。秦诗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端庄的走到萧景昭的面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你是……遥清吗?”萧景昭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叫的是先王妃的闺名。
“许久不见,您有些消瘦了。”秦诗意恭谨的对萧景昭行了一礼。
先王妃宋遥清她是见过的,甚至不过匆匆一瞥便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她并非出身世家大族,不过是萧景昭带回来的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可她知书达理,待人温文尔雅,身上更是有一种清冷的如冬日白梅般的不俗之气。让秦诗意学着她的样子行礼或是说上几句话,倒确实是不会露馅。
“天呢,这华大师竟然真的和咱们的先王妃说话行礼没有任何区别。”
”她也没有见过王妃,难道真的是王妃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