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师华氏机敏聪慧,屡屡为国建功,实属国之栋梁。现赐为摄政王侧妃,愿你二人相携扶持,继续为国效力,保我北齐国运长盛无虞……”领头的季德成公公已经高声宣完了圣旨。
“侧妃娘娘,请您下车吧。”喜娘走过来掀开了花轿的车帘。
此时秦诗意早已盖好了红盖头,乖乖巧巧的笔直的坐着。要说紧张,定然是紧张的。除了害怕被摄政王发现自己是个骗子之后要了小命,在这锣鼓喧天,火红一片的喜庆氛围中,她竟有了些许的恍惚,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做了新嫁娘的忐忑不安。
呸呸呸,秦诗意你毕业论文可初稿还没过呢!你的当务之急是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啊!
“侧妃娘娘?”轿子外的喜娘见她久久不动,提高了些许的音量。
秦诗意咬了咬下唇,心下一横,探出半个身子扶着喜娘的胳膊下轿。
在喜娘和青桐的搀扶下,她小心翼翼的跨过了门口的火盘。摄政王在外还算给足了皇帝和她的面子,可进到摄政王府之后,她虽然看不见周遭的景色,却也能察觉到里面霎时间冷清了下来,甚至可以说是安静的一片死寂。
秦诗意感觉自己的小腿都快打哆嗦了。别怕,听说摄政王府本来就人丁稀少,正常现象,正常现象。她只能这样给自己打气。
“摄政王,奴才把人给您带到了,那就先回宫复命了!”季德成公公走在最前面。
“季大总管不要着急,本王还有事要问你。”
是一个陌生的男子,这声音清冽深邃,竟是十分动听。想来这位便是摄政王了吧。
秦诗意紧张的指甲死死掐进了手掌心,心里的忐忑更甚了。
“呵,”摄政王萧景昭轻笑了一声,“在皇上面前说本王煞气太重,阻碍国运的就是这个女子了吧。”
果然。
果然一贯凶名在外的摄政王是不会轻易放过她这么个累人名声的骗子的。
季德全公公的脚步一滞。面露难色的看了秦诗意和摄政王一眼,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华大师确实……”
“摄政王殿下,我真的不是有意诋毁您的,纯属是臣女法力不精,请神的时候精神有些错乱,还请您宽恕我吧!”没等季大总管把话说完,秦诗意就飞快的战术性滑跪,扑通一下使劲跪在了地上,死死抱住了摄政王的大腿。
她这一下直接把自己头上的红盖头给带掉了,膝盖上传来的剧痛不仅让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不过此时此刻,秦诗意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她的首要任务还是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啊!
正厅里除了喜娘和季大总管,还有皇上这边赏赐她陪嫁的丫鬟,以及几位素来与摄政王交好,前来喝喜酒的军中将领。
霎时间厅内一片死寂,众人都被秦诗意这位新侧妃娘娘的大胆之举惊掉了下巴。季大总管更是逃也似的拿着宣完的圣旨匆匆告退。
秦诗意趁着这会子的间隙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看见青桐,想来是听了她的话先去王府里找昭儿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有些微微落下。
现在她只要应付好摄政王,全身而退就可以了。她深吸了口气,挤出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容看向摄政王。
咦,怎么回事?秦诗意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原主身为左佥都御史嫡长女的时候因为曹氏的缘故,也很少出席各府的聚会,更别说有幸见到摄政王一面。如今仅仅是这么一瞥,在身为二十一世纪某当红男团的头号大粉秦诗意眼中,摄政王的样貌也可以足足打上一个九十五分。
不同于皇帝身上少年称帝的俊朗英气,摄政王萧景昭身上有一种因在军营和沙场中摸爬滚打多年而来的严肃内敛,然而却不粗糙,眉眼挺拔,脸上的棱角冷冽分明,和军中寻常的将领全然不同。
“放开!”男人轻喝,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像她是个什么脏东西似的。
秦诗意赶忙掐了自己的掌心一下,听话的松开手,跪伏着后退了几步,低低垂下头,“臣女真的知道错了。”
秦诗意啊,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这可是要命的时候,你怎么还能被这男人的长相所迷惑呢?你还不想不想过上安稳的日子,安顿好昭儿和青桐她们,找到回家的办法啊!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她恨不能啪啪地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萧景昭在身后正中的茶座上坐下,拿起桌上摆着的一只名贵的冰裂纹茶盏,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终于开口,“华大师,哦不,本王的侧妃娘娘。”说到这里他有些玩味的一笑,“本王十三岁便随先皇上了战场,这么多年来北齐的寸寸疆土无一处没有本王麾下儿郎流过的血汗,你倒是第一个说是本王阻碍了北齐国运的人。不知是你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呢?还是咱们的皇上……”
他话没有说完,整个正厅里的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皇上是少年称帝,如今还尚且不到弱冠之年。而摄政王虽不过虚长了皇上一两岁,却是皇上的小叔叔,这么多年来杀伐征战,却是北齐自先皇驾崩后动乱以来,安邦定国的最大功臣。
功高盖主,皇上心生忌惮,以镇住摄政王身上阻碍国运的煞气这种奇怪的理由,派来她这么个奸细伴在摄政王左右,时时向皇上汇报摄政王府的一举一动,那也并不稀奇。
萧景昭开口说完这话,秦诗意就感觉屋子里摄政王府的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她,一个个探究的眼神像是想把她活活刺穿了似的。
摄政王府的下人和军中下属的衷心是整个北齐出了名的,萧景昭如此说,近乎是把她架在火上烤。现在她要是再说不出来一个能够说服众人的理由,不用摄政王动手,这些下人们纵然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不敢直接要了她的性命,但也能有几十种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秦诗意一想到在她临行前,皇帝明里暗里和她说的那些话,就在心里暗骂。还说什么摄政王总是醉心政事,总是待在书房整日不出,让她入府后懂事些,多多做些膳食给摄政王送去书房。这不就是让她做个传声筒,小细作吗?要不说自古帝皇多薄情,这小皇帝真是丝毫不曾为她的境况考虑,一心只想着自己的皇权稳固啊!
“侧妃娘娘?”
见她久久没有动作,一侧将领中一位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副将忍不住开口,是质问的意思。
秦诗意打了个激灵,“嗯…我…”她再怎么聪明善辩,此时此刻也着实想不出什么说辞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华氏,在外本王给足了你和皇上的体面,”萧景昭见效果已经达到,也没有再在众人的怒火上添柴,“来人,把侧妃娘娘和随她入府的一干人等都请到地宫里去,等他们交代清楚了原委再请到雪寒院去好生看顾着。”
民间百姓们人尽皆知,摄政王府上的地宫,和刑部的大牢一别无二,甚至刑讯的手段更加的严酷狠厉。
萧景昭面不改色的这几句话,近乎是宣判了秦诗意的死期。
怎么办,怎么办?秦诗意的肩膀被吓得不住地颤抖,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可脑袋里此时此刻简直仿若一团浆糊,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眼看着已经有两人走了过来,作势要把她拉走。忽的门外传来一声略显稚嫩的声音,“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