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东胜大地。
云天谷附近的翠屏山上有一片竹海,这里便是祁闻溪老道修行的地方,名为云栖竹海。
“师父,该用晚膳了。”陆休笑嘻嘻地叩了叩门,然后推开了祁闻溪的房门。
待陆休将饭菜置好,师徒二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其实,修道多年的祁闻溪早就辟谷了,靠吐纳朝霞提供精气。但如今陆休仙路未临,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祁闻溪老人也就陪着这个小徒弟的一日三餐了。
为此祁闻溪还特意指了亩荒地,让陆休种了些小菜,好生照料。
食不言,饭桌上自然还是有规矩的。这个规矩在陆休刚来时可把他憋坏了。师徒用膳结束,在陆休收拾碗筷的时候,师父祁闻溪问道:“孩子,三年了,近日修行《元阳决》可有进展?”
“师父,您说的灵气我一直感知不到,我是不是很笨啊。”陆休有点失落的答道。
“孩子别急,慢慢来,修道嘴重要的就是气化,所谓气化就是气造化,这口气修出来了你就初临道途了,别灰心,要多试试。你师兄虽然比你快,但也用了一年才感知到灵气。你收拾完了就回去修行吧。”祁闻溪老人耐心地教导陆休。
陆休赶忙收拾好,向祁闻溪道了腿,回到了自己房间。
如往常一样,陆休盘腿坐好,抛却杂念,开始默念《元阳决》炼气篇的心法口诀,意守脐部,心念不移,慢慢入定了。
修道者,即气造化,返胎神。练气存真,保命养神,以祈度世,脱尘嚣,超凡秽,而游乎八极之外。是故……
陆休心神逐渐沉寂在口诀中,对外界感知越来越模糊。慢慢地,陆休好像看到了自己,在身体周围有着一缕缕的物质在流动,它们在自己身体内来回穿梭,进出自如,仿佛它们有着生命力一样。
陆休越看越发觉得它们真实无比,不免有些激动,难道这就是师父说的灵气?这个念头一起,顿时感到景象模糊了许多。陆休不敢再多想,赶紧稳住了心神,努力感知那灵气。
抱元守一,行气导引。陆休试图引导灵气汇入气海,也就是下丹田处。
于是思绪随心意降,慢慢引导周身灵气在气海汇聚,只觉脐中一点真息幽幽流转。灵气于一点开始旋转,陆休起初小心地控制着旋转速度,但气海内的灵气旋转得越来越快,陆休逐渐控制不住了。
这使得陆休心神一惊,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喊师父救命吧,陆休也一时拿不定主意。不行,修行之事岂可指望他人,好不容易感知到灵气,怎能说放弃就放弃,既然控制不住,索性不控制了,不成功,便成仁。
陆休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全力吸收灵气入体,心神慢慢沉浸在气海中,脐中原点对入体灵气那是来多少吸多少,那原点轮廓也越来越大。为此,陆休暗自松了口气,好在没出事。
不知过了多久,陆休发现无法再吸取周身灵气了,而气海内的景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气海中央大了一圈的原点静静飘浮着,周围缠绕着被炼化的灵气,也就是灵力。靠近原点的灵力细流很稳定,远部的则是在缓慢流动。
经历一番奇境,陆休全身已是大汗淋漓。衣裳紧贴着后背,让陆休一阵不适。不久后,陆休睁开了双眼,突然觉得天地净朗了许多。
摊开双臂,陆休仔细地查看起自己的身体,感觉身体出现了和往常不一样的变化,再一眼看去又仿佛什么都没变。不过待内观气海后,陆休便是兴奋不已,这困扰自己三年的难关终于突破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祁闻溪也是睁开了双眼,无比欣慰:“终于跨过这一步了啊,不容易啊。”而后通过灵气加持,对陆休吩咐道:“固守心神,今晚不要再吸收灵气了,按《引体术》调息好形体,明日辰时洗漱好了来见我。”
听到这话,陆休也顾不得身上难受,赶紧按师父的话照做。
一夜无话,只有那竹海里不知藏身何处的虫子发出阵阵鸣叫,或许也在祝贺陆休一举破关。翌日,辰时。
陆休洗漱后换上干净的道袍来给祁闻溪老人请安。叩门三声后,陆休得到应准进入房间。
“师父,我成功了。”见到师父,陆休浑身灵力一震,满心欢喜告知祁闻溪这个好消息。
“好好好,走出这第一步就是道途的开始了。本来按你的身体状况,可能在这还需要花更多时间。”祁闻溪淡淡一笑,看着眼前的这小徒弟,那是越看越喜欢啊。
陆休细细地听着,静待祁闻溪往下继续说下去,结果却是戛然而止,一时愣住了。
“我的身体状况?什么状况啊?师父你说继续说呀。”陆休,被勾起了心思。
“好吧,既然你已经步入道途,那有些事情也就可以和你细说了。一个是师门元阳观的事情,还一个就是修行境界。至于你身体状况,其实我也不太确定。”祁闻溪知晓自己这徒弟的烦人劲儿,不告诉他那自己也不得片刻安宁。同时为了让陆休知晓修仙界的残酷,祁闻溪还是决定告诉他。
祁闻溪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便将陈年往事徐徐道来。
“元阳观山门之前是不在这云天谷边上的,现在的云栖竹海是上代掌教搬迁过来的,或者可以说是逃出来的。”
原来两千多年前元阳散人修道有成,横空出世,在东胜闯出不小名头。手握一把上古道兵青凰扇,更是压得东胜各路修士难以抬头。后在紫灵山传下教统,广开山门挑选资质优良的弟子。
虽然在开山立教授道后元阳散人便云游四海,不问观中事务,但本门弟子在东胜修仙界也享有不低的地位。
可惜好景不长,八百年前,元阳散人油尽灯枯之际回到了元阳观,简单交代了后事并留下道宝青凰扇后,便在第二代掌教陪同下又消失了。元阳散人消失以来,道观传承弟子实力青黄不接,元阳观日渐式微,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景气。多代掌教也试着力挽狂澜拯救宗门于水火,无疑都失败了。
只有历代掌教知道祖师已羽化,本来想着再续门派辉煌不行,就守着师门基业,传宗授道。可到底是怀璧其罪啊,上古道兵青凰扇吸引了各大势力的目光。并且元阳散人生前行事蛮横,结下梁子的仇家也不是一两个。
两百多年前,东胜各大势力笃定元阳散人已经身死道消了,不然元阳观怎会落魄至此?于是打着讨回公道的旗号暗自集结,实质是欲抢夺上古道兵青凰扇。赤明教带头攻上了元阳观的山门,其他势力自然也想争夺一二,不愿赤明教一家独大,连众多散修也前往紫灵山,希冀能捡漏。
没落的元阳观那时自然无力抵抗,早早就开启了护山大阵,可是这大阵终究熬不过众多势力的联合破阵。上任掌教舒清峰更是请出了宗门至宝青凰扇,和那几大势力的掌教战到了一起,其余宗门弟子则是御敌突围。
那一战太过惨烈,元阳观长老弟子死伤殆尽。上任掌教舒云峰以衍圣境九重天修为血拼各势力强者,虽有上古道兵,但双拳难敌四手,且各大势力也是底蕴尽出。最终舒清峰强行提升至半步神宫境带着一众弟子杀出重围,逃亡路上也是打杀不断,到了这云外谷也就剩几个师兄弟还活着,身上大小小全是伤。
等到绝路之际,来了两个年轻的修士,举止仪貌很有大教之风。声称是道初圣斋的弟子,奉师命取回宗门宝物,还言元阳散人出自该教,是他们二人的师叔。
各大势力自然是不信,便与其动起了手,结果被对方二人轻而易举地击退。最终这二人让舒清峰交出了青凰扇,并对在场诸多势力扬言不可再追杀元阳观一众,否则必登门拜访。
眼见宝物已去,又不想得罪道初圣斋,各大势力只好悻然而去。
此间事也算告一段落,重伤的舒清峰带着祁闻溪等几位徒弟在云天谷不远处的云栖竹海落了根,慢慢养伤。
十年后,师尊舒清峰坐化后,其他两位师兄不愿在此遭罪,便另投别院。自此,祁闻溪奉师道于云栖竹海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