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开玩笑的,”小李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我,“你看你至于嘛。”话至如此我心里大概就有个数了。
“我真的很喜欢他,很爱他。”小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他上的医学院,我上的护校。他快毕业了,可是……”
“没有找工作,并且迷上了赌博,还在跟你要钱。”我替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你……”小李瞪着眼睛站了起来。
“别激动,我猜的。”我挥手示意她坐下,“看来还真是如此。”我装模作样的挠着脑袋,“我觉得吧,以我多次的经验,还是尽早结束比较好。”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感觉好像很熟悉我一样……”小李并没有坐下,一脸防备的看着我。
看来有些弄巧成拙了,我总是以为她和我的关系很亲近,“也罢,你先坐下,事情的原委我可以告诉你,但我觉得你不会相信。”
小李将信将疑的坐下,“陈少你说。”
我把在梦里经历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了小李,但是并没有跟她说每个人在我眼里的变化和我对陈老头的猜疑。
“你是说我在你的梦里想和你做那样的事,然后一番推心置腹还成了朋友?”小李一脸的不可置信,“陈少你是不是就是想要我的联系方式?”
“我就说了你不会信嘛,”我拿起一旁的手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给个电话号吧。”
小李慢悠悠的掏出手机,“陈少你想要我手机号的话可以直接说,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还说一个这样莫名其妙的故事。”
“哈哈,看破不说破,你真是讨厌。”我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目的已经达到了。之后闲聊了几句,小李说还有事要忙,就离开了。
在她离开之后,我打开手机,把上面的那一串数字反复背熟,这算是一道保险,虽然有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简单来说,我觉得这个世界也是假的,或者说我还是在梦里没有醒来。这是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你身上的疼痛,困意与恐惧感是如此的真实,但如果它是假的呢,那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在哪里做着这样的梦?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一晚上的胡思乱想也没什么结果,临近凌晨才睡意渐起,但我没想到梦魇已经开始了。我是被小李推门惊醒的,看来已经到早上了。
我晃悠悠的坐起,小李放下手里的餐盘过来扶着我。“现在几点?”我看着窗外依旧漆黑的街道。
“已经七点了陈少。”小李把枕头倚靠在我的背上,“我看你没有醒,所以晚了点才给你送饭过来。”
“呵,你也会跟我开这种玩笑啊。”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没错,马上七点半了。我有抬头看向窗外,也没错,完全一副深夜里的样子。
为什么会这样?事情完完全全超出了我的预料,难道这也是认知障碍?还是说我真的没有醒?“嘎吱嘎吱——”那个声音又来了。我望向那个漆黑的角落,一个未知的身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开灯!”我急忙推开旁边的小李。
“现在天已经亮了……”小李站在原地没动。
“我让你开灯!”我大声吼着,我感觉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啪嗒”一声,并没什么改变。我费尽全力转动僵硬的脖子,看着小李,“你开灯了?”
小李好像被我的表情吓得不轻,声线都在颤,“开了,已经亮了。”
“嘎吱嘎吱——”我正过头看着那个黑影,又看向窗外。刚才就应该注意到的,外面无论路上的路灯,楼里的室灯全都是灭的,无论多深的夜,市里都应该灯火通明才对。除了天上那一盏高悬的月亮发出幽暗的光,再无半点光亮。
我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的气息通顺些,毕竟那种血肉模糊的地方都待过,这应该不算什么。我尽量挤出一个笑脸,“吓到你了吗?我做噩梦了。”
小李怔怔的矗立在开关前。
“抱歉抱歉,刚才没睡醒。”我在黑暗里看不太清小李的脸。
“你等一会,王医生和孟姐快上班了。”小李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说辞。
算了,就这样吧。我瘫在床上,房间里不时回荡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去忙你的吧。”我向小李挥着手。
小李如蒙大赦,丢下我就匆匆离开了,连门也忘得关。我听着走廊上走步声,说话声,推门声混杂在一起的嘈杂声音,倒是将心里的恐惧冲淡了不少。控制住略微有些颤抖的手,拿起手机解了锁,打开内置手电筒,一束暗淡的白光照在我的被子上,在漆黑的环境里显得如此惨白。倒是很让我很意外,手电筒竟然好使。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照向了那个黑影。
手电筒的白光穿透了黑影打在墙上。我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机,无论光照在什么地方,都直接穿透了那个黑影,但它的身体其他部位依然还在。我打了一个寒颤,关了手电筒。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之前经历过的白天,这东西也在我身边,只不过我看不见罢了。我想起了那个监控视频,至少在那个时候它已经在跟着我了。
“小陈你怎么了?”我听见了秃头王的声音,此刻竟然让我感觉那样的亲切。
我看着站在床边的秃头王,借着月光倒是看不出他的身体有什么变化,问题一定出在我身上。“我看不见光了。”
秃头王明显楞了一下,这句话似乎太有诗意了有点让他始料未及,“看不见光是什么意思?”他掰着我的后脑看了一眼伤口。
这次我可不想再遭梦里的那份罪了,被当成傻子也好,总归不至于我一个人去想个所以然。“昨天还好,睡了一觉之后就看不见一点光亮,像是夜晚一般,但是我还能看见东西。”
“你是说你睡了一觉睡出白内障了?”秃头王先是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翻看着我的眼睛。“不应该啊,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这毛病。”
“不是啊王叔,现在我还能看见天上的……”我话说了一半,他掀起我的眼皮好像发现了什么,“你现在看我有什么问题吗?有没有什么幻视之类的。”
“有。”我突然感觉这次的选择对了。
“眼睛疼不疼?”秃头王又看着我另一只眼睛。
“没感觉。”我如实回答。
他站起身,一脸严肃,“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看,我马上回来。”
没办法,我只能乖乖的闭上眼睛。他倒是没有让我等太长时间,但这次来到我病房的有不少人。“业耀,你怎么搞的。”这是陈老头的声音,话语里透漏着焦急,“老谷有办法吗?”
“我没做什么啊。”一个明显上了岁数的老医生翻开我的眼皮,拿着小型手电照着我的眼睛,我看他摁下开关可是手电根本就没有亮。他的两只眼眉几乎都要拧在一起。“老陈老王,很麻烦啊,这是视网膜裂孔。”
“为什么会裂孔?”陈老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我,“难道是那时候摔的?”
“别瞎想了老陈。”秃头王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把手里的一个黑色眼罩套在我的头上遮住我的眼睛,“准备手术吧。”
“等等,”我听得云里雾里,虽然我不太了解这种病症,可听上去似乎很严重,“不对吧,我为什么看现在就像晚上一样,还有……还有一个黑影在我旁边?”
“能看见黑影是视网膜裂孔的典型症状,另外也会降低感光能力。”谷医生的声音就在我旁边,“你的两只眼睛都有不同程度的裂孔。”
“可为什么今天才会这样?”我听见几个人准备离去的声音,赶忙问。
“你是今天早上才看见的黑影吗?”谷医生反问道。没错问题就出在这里,黑影确实一直都在,但它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事故之前的种种我都记得不大清楚,但那个监控视频我反复看了十几遍,左下角那个怪异的黑影到底是不是我面前的这个我也不能确定。而且它干扰的不止我的视觉,还有听觉。
“业耀,待在这,一会送你去手术。”陈老头见我不说话,拍了拍我的肩膀,却丝毫给不了我安慰。
“小孟小李,你俩留在这,”这回是秃头王的声音,“我去准备手术,看着点小陈。”
我现在完全乱了,眼罩上的绳子勒的我后脑的伤口隐隐作痛,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或者说绝对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