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藏书阁高塔,一股血气夹杂着檀书气扑面而来,味道难以形容,抬眼看去,整座藏书阁上下通透,两边深处的灯光有些昏暗,右手处有个楼梯,直达二楼,楼梯口旁边坐着个笑呵呵的拘腰老人,一身青灰布衣,脚上穿着双白纹布鞋,看脸上能夹死人的皱纹就知道,指定岁数不小了。椅子前后摇摆,拘腰老人拿着两拳大的酒葫芦,抿了一口说:“小娃,选功法啊,前二楼都可去,拿完了过来登记一下。”
柳湖并未感觉异常,因为这个拘腰老人分明就是一个普通人,是不是司里有关系才选了个这么轻快的差事,不在多想,微微行一礼,向一楼深处走去。
一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陈列着大约七八排红漆木架,每个木架上放着十来本书籍,有的上面都落土了。
拿起一本,拍了拍上面的土,顿时扬起一阵尘土,上面《崩石拳》几个大字露了出来,翻开第一页,清楚的就能看到是一个二品功法。
柳湖摇了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再次朝着另一处木架走去,顺手拿起最下面的一本翻开,这是一本练体书,只有前三篇,是一个一品功法。
合上功法,柳湖不在迟疑,走到刚刚进来的位置,对着拘腰老者行了一礼,向二楼走上去。
喝着小酒的老者微微一笑,等到行礼的少年走远自言自语道:“像这么有礼貌的年轻人不多咯。”
二楼整体构造和一楼差不多,只不过书籍少了一些,旁边一个同样挂着四个铜钱模样的黑脸男子看到 柳湖,翻了翻书掺着一嘴浓重的方言:“你也新来得?”
柳湖拿起一本书回了句:“正是。”
“在谁手底下当差啊,兄弟”
“你难道不知道,不要随便乱打听别人的事吗,”柳湖冷冷的回道。
黑脸男子讪讪一笑:“兄弟不必如此警惕,俺是经人介绍来得,在郑无疾,郑缉事手下当差,以后还要多多仰仗。”
柳湖打量着这个黑脸大汉,看他已经释放善意,自己不好再拒绝,就说:“彼此,我也在郑缉事手下当差。”
一只粗糙的大黑手,啪,的一声拍在柳湖膀:“哪可太巧了,俺叫魏大山,兄弟你呢?”
“柳湖!”
“哎,你不会就是那个...那个写报国诗的柳捕头吧,了不得,了不得,还有那个明月几有,俺老婆最喜欢了。”
听着黑脸大汉的方言,柳湖也不禁有点想笑,抱了一拳道:“正是在下。”
黑脸大汉手里拿着心意的功法也没有逗留,临走招呼着说:“等你下回一空,一定得去俺家里坐坐,我选完了,先走了。”边说着还不时点点头。
柳湖回道:“有空一定。”
......
观山书院正门,三人骑着马也已经赶到。
陈实,吕开阳向几位大儒说明了此事,方于淳和旁边几人对视一眼,皆有些皱眉的说:“此事不太好办,我观山书院本来就无权过问朝廷事,赵正是我院弟子,叫我一声先生,关键时刻,我可保他一命。”
苏鹿走向毕代生,微微说了几句话,毕代生脸色当即一遍,面色发冷道:“方院长,观山学长李博习命四境武夫和四境剑修劫杀我院学首苏鹿之事,我要一个交代,你若给不了,我便自己去讨。”
方于淳一愣:“这是什么时候到事?李博习今天来了没有?”
执教的夫子摇了摇头。
毕代生一脸冷笑:“不用看了,他被柳捕头打的半死不活了,如若不是山玄玉还有一丝残余的力量,我院学首苏鹿,怕是回不来了,当初他敢做此事,便要想好后果,真欺我岳麗无人?”话还没说完,毕代生人就已经不见了。
“毕代生回来"方于淳说道。
当即,已经远去的毕代生出现在刚刚的位置。
方于淳叹了叹气说:“老毕,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毕代生一脸不悦,冷哼一直带着苏鹿远去,心里想的却是,方老狐狸,这次不让你出点血我毕字倒着写。
柳湖选了一本三品刀法,《罚刀》此功法杀力极大,分三重,一重刀意,二重刀光,三重罚刀,修炼圆满,一刀斩出,刀光伴随着雷电呼啸而去,主要还是在府衙的时候便长用弯刀,想着哪天在去打造一把,捕快佩刀当初砍黑蛇早就砍出豁不能用了。
在楼下找拘腰老者登记完,重新回到之前的阁楼,迟疑了一下迈步走了进去,郑无疾正在二楼吃羊腿,看到过来的柳湖笑眯眯的说:“一块吃点?”
望着油腻的手,满嘴的残渣,柳湖没了想吃的食欲,连连摆手:“大人,卑职不饿。”
郑无疾擦了擦手上的油说:“你不必如此拘束,叫你来,确实是有件事,金库洗劫案,你应该知晓吧,上头把这个案子派给了我,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柳湖抬头看了看郑无疾,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不再拘束,找了把凳子坐下说;“此案疑点重重,我虽然没看卷宗,但也知道一些,但凡有点脑子的,洗劫了陛下的金库怎么可能还在家中,等着被抓吗?”
“他说他当晚不在家中,是一早回去的,”郑无疾咬了一口羊腿含糊不清道。
“他在哪?”
满嘴流油的郑无疾笑眯眯的回道:“在青楼!”
房间也没了什么声音,只有手指敲打桌面一下又一下的咚咚声。
“谁在青楼见过他,找来对质一番,”柳湖问道。
郑无疾放下了手中羊腿说:“石都监说在青楼有一名歌妓知道他,刑部去找那名歌妓对质,她说未曾见过石都监。”
“既然这样,那么是不是就认定那个被抓的是凶手了?”柳湖反问。
油腻胖子站起身,喝了一口水道:“你不也说吗,此案疑点重重,问题是当夜皇城卫亲眼看到石都监拿着令牌进入的。”
“会不会是皇城卫撒谎?”
“这个应该不会,当天夜里除了那名皇城卫,也有别的人看到了石都监,”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半天,外面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就下起了雨,郑无疾带着柳湖找了一家酒馆,要了壶酒,上了几个小菜,随手又将一副卷宗扔给柳湖。
不用猜也知道是石都监的,上面细数的描写着从开始到现在,以及石都监作案的一系列过程。
“石都监的妻子丫鬟作证石都监当晚就在家中,而石都监自己说他在青楼,最后还有一个带着一伙侍卫洗劫金库的,难不成有三个石都监?”柳湖看完卷宗也是颇感疑惑的说。
郑无疾倒了口菜放进嘴里,靠在窗边说道:“这就是此案解释不通之处。”
刑部司狱,一进来耳边就响起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和几声哭哭啼啼的喊冤声,狱中最里面有几间审讯犯人的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鲜血的味道。整个空间有些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无比,不仅如此各式各样的刑罚器具也是琳琅满目。
每间牢房只有一两个窗口透光,从那窗孔里透进来的一点天光,非常微弱,即使在中午时分,也是若有若无。
啪,啪,“说还是不说。”
其中一间房间,身穿囚服披头散发的石都监被打的已经不成人样,两边的审讯官拿着透着寒光的倒刺鞭一下又一下猛抽过去。
“大...大人...别...别打了!”
石都监气喘如丝,虚弱无力的抬起头求饶道。
不过,眼前的两名审讯官并未理会,仍然一鞭一鞭的猛抽。
别打...了...我...我当真不知。
石都监因为双手双脚被牢牢的固定在十字木桩上,而他那因为疼痛而扭曲,青筋暴起的狰狞面孔,在这种情势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两名审讯官也纳了闷了,这个石都监怎么如此嘴硬,各种刑具都差不多施展了,他就说不知道,难不成那些银钱珠宝比自己的身家性命还重要?真要削掉几块肉才肯说吗。
“两位大人,前面便是刑司戒律房了。”
还未靠近,郑无疾,柳湖二人就听到里面传来震震凄厉的惨叫声,郑无疾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声打开。
狱司打开大门,开口:“两位大人请进。”
看到牢房中的两名审讯官和桩上挂着的石都监,柳湖定睛一看,急忙喝道:“别打了,”上前用手抓住石都监的头,向上抬起,仔细一看,这不正是昨日在百花深隔壁的那个都监吗。
郑无疾看见柳湖眉头紧皱,就使了个眼色,几名审讯官狱司等人看到皆抱拳先行退了出去。
口干舌燥,软绵无力的石都监开口:“大...大人...当真不是我干的。”
柳湖走向郑无疾,凑到耳边微微说了句话:“昨日我也在百花深,见过他,他当时在我隔壁雅间,对面还有一人,只是背对着我看不清,”郑无疾瞳孔微微一缩,就要开口,被柳湖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