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两声,天微微泛白,户部的大门就被撞开,一名脸色煞白,身上都是斑斑血迹的皇城卫,蹒跚的走到屋内猛地跪下来,不断颤抖的说:“大人,京州城东的金库,被...洗劫了。”
腾,屋里的主事像是扎了钉子一般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额头冒汗,大惊失色,徘徊了几步急喊:“快,快去请尚书侍郎大人,”户部尚书今年都六十多了,身体早已经不如从前,马上就要退休了,所以一般事情都是侍郎决断,本想着是皇家重地,一般闲杂人等哪敢进入,而且那处金库还极为隐蔽,昼夜不间断有人巡逻。
这是一座金库,不过不是一般的金库,而是皇帝他老人家的,是皇家的钱库,里面除了银两,还有每年各地进贡的奇珍异宝,价值连城。
六十多的户部尚书和侍郎赵台听到消息一刻也不敢耽搁就赶来了,先是吩咐通知刑部,这么大的事肯定也瞒不住,接着忙问跪在地上的皇城卫:“可知是何人所做。”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一个弄不好,那可真是全家都要掉脑袋,户部管赋税,关税,财政,说句实在的,就是给皇上管理小金库的,正是首当其冲。
满屋顿时充满了惶惶不安的气氛,不少人一刻不停的抹着额头的汗,赵台的胸口此刻就像大杆子撞城门一样,不但不匀,而且一次紧一次松,
皇城卫嘴唇哆嗦着说:“是...是石都监,他带着一队侍卫过来,我看他有令牌便放行了,他...他趁着昨晚人少,大多数都回家团圆,又借着快要换防,守备松懈,就...就杀了守卫,下手极为干脆,都是一刀毙命,我拼死杀出,前来通报,”说着又是磕了一头,这么大的事他不求不死,只求不连累妻儿。
天还没亮,刑部来人就闯进了石都监家中,不由分说的押往京州大狱,
严刑逼供丢失银两下落,以及同伙藏匿何处,身上都被抽的皮开肉绽,结果石都监咬紧牙,就是说不知道。
看见事情无法找到突破口,只好上报朝廷。
金库被抢,全城戒严,陛下震怒,当即令京州衙门,刑部,天官司,三司查案,户部侍郎赵台,尚书严中集押送大牢,限时七日,找不到劫持银两,斩首示众。
一场大规模的搜查就开始了,所有百姓家中,不论有人没人,全都进去搜查一遍,锁门的直接破门而入,同时各个城门口增派人手,严查每一个进出城的人,看他们身上也没有携带金库里的东西,皇家御用都有标签,一眼便能认出。
忙活了一早上,没有任何收获,反倒是士兵都累够呛,这京州城一百零八坊,那得多少户人。
“军爷,军爷,此地哪有什么银两啊,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做那等杀头的罪过啊,只是楼上都是借宿的住户,打扰了怕不好,”说着还塞给为首的几两银子。
哪知那个为首的国字脸军士不禁没收,一把就给扔到一旁,嘴里呵斥:走开,再敢多说,就地拿下。
老掌柜一看知晓此事不一般,不在开口,二楼的柳湖隔着老远,就听见了老掌柜的声音,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就把小乌龟收进了山玄玉内。
几人快步上楼,打开房门挨个排查,不时有不知道的人听到被打搅,刚要训斥,看到气势汹汹的国字脸军士几人也是立马闭嘴。
查到柳湖房间,柳湖定睛一看,认出了正是当日给自己分发赏赐的领头,就问道:“这位老哥,我是之前的阳武县捕头柳湖,咱俩见过,”国字脸听到也是仔细一看,认出了柳湖,抱了抱拳说:“柳老弟,多有打搅,得罪了。”
“老哥这是,发生了什么大案?”
国字脸一路查来,累了老半天了,拽了把椅子坐下讨了杯水喝,回道:“鄙人姓王,任刑部司捕头,柳老弟叫我王捕头就行,说来也巧,那次发放赏赐的是我户部一个老乡,他有急事,便委托我,说到这次,”国字脸凑了过来,小声的说:“陛下的金库被抢了。”
柳湖有些吃惊的说:“皇城脚下,吃了豹子胆了,敢抢皇库。”
“可不是,查了一早上了,饭都没来得及吃,一点线索也没有,”一口饮尽茶水,起身抱了抱拳说:“柳老弟,鄙人还有公务在身,不叨扰了。”
柳湖也回了一礼,没有多想又不关他的事,像这种差事最后查出了还好,查不出那可是掉脑袋的,他还有正事没办那,周阎说了让他中秋之后去天官司报道。
房门被轻轻推开,打断了柳湖的思绪,换了一身明黄合身袍服的苏鹿从外面走了进来,关上门,找了个凳子坐下,问道:“怎么回事?”
“皇帝的金库被抢了,刚刚那位国字脸的军士与我相熟告诉我的,近两日京州城不太平,你若是无事就返回观山书院吧,”柳湖喝了一口茶。
苏鹿略加思量说道:“向你来道个别,我等下就要返回书院,”话音刚落,陈实,吕开阳二人急匆匆的在门外闯了进来,一边喘气一边说:“柳兄,苏兄,可算找到你们了。”
柳湖扫了一眼二人身后,没看见赵正,陈实,吕开阳像是知道柳湖的疑惑,当即开口: “别提了,赵正今早着急忙慌的回府,他爹被押到了京州大牢,皇帝金库失窃,他爹身为户部侍郎,难辞其咎,听说刑部,衙门,天官司,三司查案,七日之内查不出银两线索,户部尚书,侍郎斩首示众,三司查案之人各降两级,罚半年俸禄,关乎到皇家脸面,我二人有心帮忙,却使不上劲。”
柳湖顿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说道:“你们先回书院吧,这里的事也不是你们能插手的。”
苏鹿起身向外走去,说了句:“先给先生说一声,赵正也是观山学子,不会怎么样,”陈实吕开阳欲言又止,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道别一声,就和苏鹿一起赶往观山书院。
柳湖见状也不再停留起身下楼结了账,向天官司而去。
大虞天官司,坐落于内城以东,远远望去,整座建筑给人一种肃穆,静谧和森严的气氛,正门像是铜铁浇筑而成,高大无比,门上刻画着各种飞禽走兽,里面若干个大殿阁楼连成一片,占地极大,布局周密,结构严谨,对过就是繁华的街道,但却没什么人敢走过来,更别说向里面张望,只有三三两两挂着铜钱的天官进出,能够加入天官司的皆是最少四境,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柳湖对于天官司的环境不太熟悉,刚走进去,两个腰间挂着四个铜钱,守卫模样的人立即拦住,斥问:“什么人,可知此地是何处就胆敢进去。”
想了想,柳湖行了一礼恭敬道:“我是前来入职的天官,五钱天官周阎知晓。”
守卫模样的四钱天官迟疑了一下,其中一人开口:“你在此刻稍等,不可东张西望,我去通报一声。”
没有用太长时间就从远处阁楼里走出来一个,腰间挂着六个铜钱,模样矮胖的中年胖子,手上还握着一只烤羊腿,油腻腻的,看到门口的柳湖,似乎是觉得这样有些不雅,手上羊腿当即消失不见,把油腻的手又朝着身上擦了擦,才走过来,两只眼迷成一条缝,打量着这个头束竹簪,腰配山玄玉的少年,嘴里念叨:“不错不错,你就是那个诗词巨才柳湖吧。”
柳湖一愣,这才想起前后的两首诗定是在京城大肆传播了。
“阳武县捕头柳湖,见过六钱天官。”
“嗯!”
油腻胖子睁开眯缝的双眼,气息陡然一遍,一抹血光在眼眸中一闪而过。
下一刻。
柳湖只感觉自己身上汗毛炸立,若非他知道此人对他没有杀心,否则就要转身逃离这里了。
中年胖子看见柳湖的模样,觉得自己的威严已经树立,又变成一副油腻面孔,拉着柳湖就往里走,边走边开口:“周阎那小子应该给你说了吧,咱天官司也没那么多规矩,简单一点,就是谁挂的铜钱多,谁说话就好使。”
“大人,卑职想问目前咱们天官司一共多少名天官。”
中年胖子瞟了一眼:“这就是我刚想给你说的,做好本职工作便可,不要随意打听。”
两人没一会就走到了阁楼前,胖子介绍道:我姓郑,名无疾,平日里叫我郑缉事就可以,后面那栋最高的高塔是藏书阁,里面记载了各式各样的功法经文,旁门左技,新人来此,有一次免费进入的机会,在想入内就得凭借功勋了。
郑无疾带着他领了铜钱又开口:“陶家案我也有所耳闻,干的不错,只可惜我得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陶武跑了。”
跑了?柳湖有点蒙,不是周阎亲手看押到京州大狱的吗?怎么还跑了?
郑无疾看出了柳湖的疑惑:“在京州大狱跑的,此事你多加注意,有些事我不方便说。”
握了握拳,不说他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定是有当朝权贵人暗中下了命令保他。
“我知你心中气愤难平,以后在遇到这种情况,先斩了再说,周阎那傻蛋就是太死板,早杀了什么事都没了,你先去藏书阁吧,选完来这栋阁楼找我,摆了摆手,郑无疾径直朝楼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