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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假如拥有明天

当时先生口中的耳鼠,形态与现在一般无二,但温顺可爱,不主动攻击人类。

先生还透露,相传有一图册,名为《山海经》,记载有许多未曾见过的奇兽异兽。不是孤本,但如今流传大多残缺。

刘益现实世界中曾有耳闻,但是科技的变迁带来的不只是社会的发展,还夹杂了对远古的淡忘,只记得爷爷对此有过提及。

耳鼠滑翔速度很快,眼看着就要临近刘益,双爪变尖变利。刘益记得这个景象,当时那么一击而已,刘益就被洞穿了心脏。

春雨润物,独独没有润刘益。

雨滴从刘益的发梢凝结,一串串滴落下脸庞,双手握着锏,根本腾不出手擦去已经有些渗入眼睛的水渍。任由它不断凝聚,不断滴落,甩甩头,强忍着睁大眼睛。

刘益有些庆幸没有将它引向镇东那片竹林,否则只会更加无解。

“真重啊,这单锏。”双手握着锏,刘益想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富贵险中求,何况他并不怕死。

雷声轰鸣,霎时间,银河泛滥一般,雨从天边狂泻而下,像无数条鞭子,狠命的抽打在身上。

也许是雨过大的缘故,也许是无处借力的缘故,也许是已经无限临近刘益的缘故,耳鼠滑翔跳跃过来的势头好似有些缓解。

刘益仿佛看到耳鼠在嘲讽这个人类速度太慢,眼神一亮,“只管往上砸是吧?小爷这就抡圆砸扁它!”

刘益双手紧握单锏,腰部收紧作弓状,猛地发力将单锏斜向上挥动。

鞭状,四方有棱,明镜般倒映出了耳鼠血红的眼睛,尖有刺,散发着刺人心魄的寒芒,扫散一片雨幕。

耳鼠也不惊恐,耳朵微微卷曲,长尾不断摆动,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锏身的横砸,但还是被尖刺给稍稍划破了尾巴的皮。

与此同时,耳鼠尖利的爪子击中了刘益的胸口,直奔心脏而去的一击就此落空。

耳鼠尾巴的血很快止住,只是尾巴似乎没之前那么灵巧。而刘益,胸口鲜血直流。

一击落空,也不恋战,耳鼠身形小巧,太过灵活,这么纠缠下去只会被耗死。于是刘益不再双手持握单锏,丢下单锏掉头往沙丘方向跑去。

耳鼠此时再无处借力,但灵巧的身形还是裨益它的速度,虽然雨点不断滴落在耳鼠的身上,但是势头却一直不减。

刘益也不知道这个选择对不对,只觉雨加沙,总得能让耳鼠速度再慢几分吧?

狂奔过程,刘益几次被耳鼠追上,尖利的爪子一次次划破青衫,剧痛袭来身子直打颤,血流出来又迅速被雨水冲刷干净。

刘益保证,自己之前从没有跑的这么爽过,力竭但还是不断支撑起自己。笑话,不跑快点寻找机会还不如让耳鼠一击致命来得痛快。

耳鼠像是觉得这样狩猎很是舒心,猎物手无寸铁,只能引颈受戮。甚至有一次还故意放慢身形,刘益看到这哪还回头看,直接发力狂奔。

其实刘益的裤腰带还贴着一把短刃,二十两银子一把单锏,也就当时自己赶时间,不然非得和张姨说道说道。于是进去瞬间就顺了把短刃插在裤腰带上。

果不其然,刘益的想法是有效的,耳鼠的速度确实慢了下来,并且沾了沙子,不再那么轻巧。

站定,大口喘着气,擦了把脸上的雨水,迅速将耷拉在眼前的头发捋向后方,刘益注视着不远同样定下来的耳鼠。

不远处的耳鼠前爪做了个奇怪的姿势,冲着天空大叫了一声。

“这下坏了!小爷今天跟你拼了!”握拳,作势向前冲杀。

耳鼠随之一跃而起,两只前爪尖端寒光一闪而没,似乎还有丝丝血迹。

等到终于近了,刘益掀开青衫,抽出短刃,反手直接向上刀去,成败便在此一举。

耳鼠眼中倒映出尖端凝聚了雨滴的短刃,屈后腿,伸前爪,一气呵成,势头不减直扑向刘益的心口。

刘益终究还是落空了,一刀削去了耳鼠的尾巴,擦伤了耳鼠的后腿,再无建树,而刘益自身全力只为刀中耳鼠放弃了防御,则被一击洞穿心脏,顺势倒下,鲜血汩汩直流。

刚流下来的鲜血甚至无法在大地上多留一刻,雨水疯狂冲刷,不见痕迹。

被削去大半截尾巴的耳鼠,失去了平衡,重重砸落在地上。

没有平衡的耳鼠行走得踉踉跄跄,一步一倒的走向刘益。

“真不甘心啊,明明就差那么一点。”

“假如我能有明天?”

“呵,假如我能有明天,我要再买一根糖葫芦给小女孩,我要告诉张姨那二十两银子属实太亏,我要去学塾跟先生道歉今天又没上学,我要尝一口张老头旱烟滋味到底如何。”

“假如我能有明天,我要努力练锏,抡圆了砸扁敌人,绷直了刺穿敌人,我要和小女孩去秘密基地,我要告诉这小镇,我刘益不是孬种,没有辜负他们的保护。”

“假如我能有明天,我要告诉这小镇,我刘益,绝对不是个孬种,他们没有白死!倒是特么给我明天呀!”

最后一句刘益几乎是哭着用尽一切力气嘶喊出声,心脏处血液喷涌而出。

此时的刘益没有去注意,脑中那东西又添上了一条印记,显出真形,一本正在渐渐翻开的书。

古朴无华,却又纤尘不染,所谓的大道藏拙也莫过于如此。

这些刘益看不到了,他已经失血过多加上剧痛眼前一黑。黑前刘益还在纳闷,为何这次还没看到一切化作泡影,支离破碎,不过不重要了,算是阻止鼠潮了吧,不亏!

明天,哦不,今天,还待继续。

不过,正如刘益所想,这次一切都没有化成泡影,也不曾支离破碎,一切安好,大雨依旧倾盆。

断尾的耳鼠在书渐渐翻开的那一瞬间,眼中的血红缓缓散去,青绿色的瞳孔很是好看。

看到眼前有人倒在地上,但是血流渐渐止住。有些纳闷,歪头看了下,没有得出结果,还不知道自己为何也在此地。

“啾...”本想挪近些看,但是突然一下没有平衡猛地摔倒在地,青绿色的眼睛角落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滴落了下来。

好不容易保持好平衡可以走动,发现一大波自己的同类好似从前方赶了过来。

踉跄的往同伴们那边走去,挥了挥自己的小爪子,还不忘擦去脸上的水痕。

领头的飞快跑过来和它接触,似乎有些气愤它的尾巴居然断了,张牙舞爪的要给它报仇,还有疑惑叫他们过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右爪摸了摸耳朵,它也不知道呢,它以为大家是知道它走丢了过来接它回家呢。

领头的双爪叉腰,昂首挺胸,瞳孔微缩,飞快的啾啾啾的叫着,还时不时指指身后,又点点它的头。

它轻轻地“啾”了一下,低下了头。

然后,大部队离开了,它没有跟上。

闷头走着,不时就一个侧翻,坚持着走到了刘益的身边,紧紧依偎着他闭眼睡了过去。

这一幕刚好被赶来找锏的铁匠和张姨看到,这时的耳鼠大部队走的还并不远。

铁匠拿起地上的锏,放入背后的匣子,又将匣子悬在腰间,一路小跑着过来查看刘益的情况。

此时的刘益再没有之前那么狼狈,血早已被止住,伤口开始结痂,只是衣服的破烂还是肉眼可见。

“当家的,这小伙子是怎么了?”后一步赶来的撑伞妇女,正是张姨。

“我也不知,总归是没有太大坏处。”铁匠端详着刘益,顺手捡起地上的短刃插入裤腿上的刀托,左手托腮断定道。

“那就好,那会儿还活蹦乱跳喊张姨一大小伙子呢。”张姨将伞微微倾向铁匠那边,铁匠又推了回来。

“我把他背回家吧,在外淋着得淋坏。”说着将耳鼠轻轻托起交给张姨,又将刘益一把背起。

“诶,你别说,这小东西还挺可爱呢,怎么就少了半截尾巴呢”张姨单手抱着耳鼠,手指抓了抓。

“先不管这么多,我们速速离开。”

铁匠想了想还是放下刘益,脱下自己的衣服,再背起,要张姨将衣服盖住刘益的身子。

雨渐渐在变小,软毛一般的下,落在手臂上,脸庞上,凉丝丝的,不再那么锋利,不再那么刚直。

张姨时不时腾出手帮铁匠擦擦脸上的雨水。

怀里的耳鼠舒服的翻了个身,还冒了个鼻涕泡。

就这样,三人一兽走出了沙丘,留下一袭背影。

......

“唔,上次伤挺重啊,感觉这床都变硬了。”铁匠家床上,刘益渐渐醒转过来。

值得一提的是,刘益恢复速度铁匠都感到惊奇,结的痂还没到晚饭时间就都开始脱落了。

“不对!”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子,刘益发现一对青绿色的大眼睛正支溜溜的盯着自己,看到自己起来还差点被吓到往后一退。

看着眼前纯白的小动物,刘益刚准备伸手去保住它,却突然看到它的半截尾巴。

立马缩回了手,全神戒备,掏了下裤袋,没有短刃。

刘益额头瞬间冒出了一堆冷汗。

看到刘益的动作,它有些纳闷,歪着头看了下刘益,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欢快的想要跳进刘益的怀里。

刘益下意识突然闪开,它扑了个空,青绿色的眼睛里眼泪在滴溜溜打转,直愣愣的看着刘益。

闪开这一瞬,刘益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这是以前在房间醒来不可能会有的事情。“等等,这不是我的房间!”

小心提防着身边的耳鼠,刘益支撑着起身想要看看这是哪儿。

耳鼠则又欢快的从床上一跳,扇动着一对大耳朵,不过又没保持好平衡,摔了一大跤。

刘益没管这些,只管穿上衣服摸着墙壁缓缓走出去,又摸着扶梯走下楼,看到了那把锏,还看到了更多其他兵器。

顺着香味,刘益走到了吃饭的张姨他们面前。

“小伙子,饿了吧?快来吃口热乎饭,自己添满奥,还有那把锏等会记得带走,银子我们就收下了,哈哈哈。”张姨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还预备了一双碗筷。

“哦,谢谢张姨。”刘益到现在脑袋还是一团浆糊,听到张姨说什么也就照做了。

“你看那小家伙,楚楚可怜的,醒了非要靠在你旁边,抱都不给我抱呢!”张姨看到跟过来的小耳鼠。

“您说,抱,它?”刘益疑惑地指了指蹲在门口的耳鼠。

“对啊,我这不看它怪可爱的。啊,张姨不是要贪了你的耳鼠的意思昂。”张姨扯了扯正在默默扒饭的铁匠,想让他帮着解释下。

“嗷,我知道张姨不是这种人,不过张姨要是想要我还是不太建议,得时时刻刻小心它发狂。”刘益暂时还不知道如何处理它。

告诉张姨他们事情原委显然不可能,但是说此时得张姨喜爱的耳鼠坏话...似乎也不太合适。

现在张姨的眼神几乎可以把他给杀死...

“我和当家的可一致觉得是它说退了那一拨耳鼠,那阵势看着都吓人,那家伙,密集得。”

刘益感觉到此时情况不太对,扒了两口饭,拿上锏再道声谢又道了个别就走了,飞快,生怕张姨要批他。

他之前可领教过张姨的吵架技术,虽然只是在一旁领会,但也足够惊人。

外面雨已经停了,只是青石板上仍有下过雨的痕迹。无人走过的屋旁青苔都已被冲刷干净。

正值傍晚,残阳如血,斜挂于天空,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映衬着一轮红日。

火红的余晖好似将树木,花草都变成了火红,就连刘益,都仿佛穿上了红装。

几只不知名的鸟从头顶缓缓飞过,停在最近的一个屋檐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刘益锤了下墙壁...用力太猛,好痛。

抬起头,注视着天空,哈哈大笑起来。

“你个皮孩子,还不回家吃饭在这傻笑个什么?”临近一家屋子的人打开窗子探出头对着刘益骂骂咧咧。

“好嘞,这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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