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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恶棍出笼

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一股热浪迎面袭来,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路人纷纷躲进树底下的阴凉处行走,深怕被毒辣的太阳烧成黑非洲。

二十六岁的滚轴,面容俊美,双眼迷人,学生时代就是无数花痴少女的梦中情人。

步入社会后,阅历的增加让那双眼睛多了几分深邃,加上经常在健身房锻炼,一身棱角分明的肌肉尽显男人阳刚。

阳光射进房间里来,超豪华套间里顿时金光闪闪,散发浓浓的金钱气息。

“唰”的一声,酒店窗帘拉开的一刹那,受到阳光的刺激,拉开窗帘的滚轴条件反地射闭上双眼,然后又再慢慢尝试着睁开。

这是一家坐落于凯城大十字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从酒店窗口向下俯瞰,大半个凯城的街景可尽收眼底。

相比沿海发达城市,凯城的经济发展是很滞后的,但这并不影响凯城人的高消费,因此五星级标准的酒店在凯城竟多达十余家。

当然了,没有哪个老百姓会无缘无故去住这些价格高昂的酒店,能有条件经常出没此类场所的人,非富即贵。

房间里十分凌乱,地毯上的衣物东一件西一件,被子只有一半还贴在床上,另一半的边角已经触地,床单皱了几层褶。一个的女人赤裸着身体熟睡,从略显发福的身躯大致可以判断,肯定不是个少女。

大名严杰的滚轴,跟二宝那一票兄弟处了多年,相互之间都习惯了称呼外号,反而把大名忽略了。

相比二宝等其它几个死党的叽叽喳喳,滚轴平常的言语不多,给人一种不屑一顾酷毙了的感觉。用那些为他疯狂的女人的话来说:要是能静静盯着他看,宁愿一天不吃饭都可以。

床上的中年女人已经起身,将散落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他要回凯城来了,带孩子回来过暑假的,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嘛,不能见面也不能联系。”

“哦,你自己也注意点嘛,别让他看出来。我等你信息。”滚轴没回头,仍旧看着窗外。

女人一愣,脸上拂过一丝幸福,然后继续穿衣服。两人不明不白的这种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注定不会有好结果,但依旧爱得义无反顾。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有电话打进来。滚轴走过去,只看了眼来电名称,直接把电话挂掉。

“有电话就接嘛,不用顾虑我。不管你跟哪个接触。我都不会介意的。”中年女人有些安慰的意思。

“没有你想的那样。一个兄弟而已”滚轴看着他,一脸轻松。

中年女人从包里掏出两捆大钞放在桌上,“这点钱你先用着嘛,不见面的这段时间,我打到你卡里。”

整了整衣服,挎上包,上来与滚轴拥抱了一下。

随着房门‘嘭’地关上,独自留下滚轴在酒店房间里。

这时电话又响,还是刚才打进来的电话,滚轴将屏幕向上一划。

“喂,讲。”

“你个哈卵(混蛋)...你搞哪样克了嘛,打你电话硬是不接,想把老子气死是不?老子都差点报警了你晓得不!!!”

正坐在驾驶员休息室里的跳蚤,对着电话那头的滚轴,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抱怨。空着的右手操起桌上的玻璃烟灰缸在茶几上‘咚咚咚’狠敲泄愤,如果滚轴此刻站在跟前,暴跳如雷的跳蚤铁定会拿起烟灰缸砸烂滚轴的脑瓜!

“我可不是二宝你俩那种德性哈!废话少说,等哈来接我,记得帮我带碗粉,还没吃中午饭的。”

滚轴不理会电话那边跳蚤的喋喋不休,说完立即将电话挂掉,完全不给跳蚤继续罗里吧嗦的机会。

“喂?…喂!...喂!!!”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盲音,跳蚤彻底地气急败坏。“我滚你大爷的没吃饭哦!”

“小伙子,发哪样脾气?”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从门外走进来,一手端着茶缸,一手拿着报纸。“哪个放屁冲到你了哇?”

公司车队队长老罗是个即将要退休的人,跟跳蚤一样,也是从部队退伍回来后进入的这家企业,在车队里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在这家半国企,资历比董事长都还老些。而在公司车队这一亩三分地里,老罗更是绝对的一手遮天。

看到进来的老罗,跳蚤瞬间就没了脾气。

大伙都知道这老罗为人刚正,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决不拉稀摆旦,发起火来就是一头雄狮。毛都没长全就敢在老罗面前耍脾气,只怕你是没见过阎王爷哦。要是把他惹生气了,打起人来可不含糊。

不过嘛,只是听说而已,还没人见过他打人。

跳蚤赶紧挪动屁股让出一个位置让老罗坐下,恭敬地递上一支烟并把火点上。压低声音说道:“罗叔,商量个事嘛。”

“有些事可以商量,有些事没得商量,没得商量的事,就不用开口了。哼!你肚子里那点小九九,别以为我不晓得。想用车,拿领导的批条来!”

老罗吸了一口烟,伸出巴掌做一个那批条来的样子。

整个公司几十台用车,都是老罗的宝贝疙瘩,在老罗的管理下,一切都需要照章办事。

跳蚤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老头真够精明啊,还没开口就猜到了,真是班门弄斧了。赶紧拍马屁:“啧啧啧,你咋晓得我要借车呢?都说你是包青天,我还有点不信,果然铁面无私啊!”

老罗甩出不屑的眼神:“我干车队队长几十年了,别说是你们这些后辈,就算是咱们公司一些中高层干部想来拿车私用,我照样统统不给面子!公司的公车,哪里能随便拿来私人用嘛。”

“凭我俩个这样的关系,通融通融嘛。”跳蚤还不放弃。

“我俩个哪样关系嘛?你少攀关系哈!”

一句话完全将跳蚤后面要说的话堵死。这下跳蚤心里算是彻底凉了,都还没说正事就已经被堵回来了。

没车,下午的正事怎么办?现在出去租,也来不及嘛。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都怪这张嘴!扬言要让那个人享受董事长的待遇,这牛吹大了。

借车的事看来已经没商量,但是人的事还得继续疏通。“车子不借,那有点小事你老人家总要帮哈忙噻!”

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老罗心里真叫一个羡慕啊!这脑袋瓜子,转得真快,真像极了年轻那时候的自己。难怪才来没几年,就已经成为董事长的专职驾驶员,在董事长身边鞍前马后了。可惜文化差了点,若不然,这小伙子前途光明着哩。

“先讲是哪样事,年纪轻轻的,说话别绕弯子!”老罗还是一副油盐不进。

扫视了一眼四周,凑到老罗耳边低声嘀咕。

“放心,董事长下午有会,不会用车的。”

老罗喝了一口茶,终于放下心来,只要不借车,什么都好谈。对手下的这十几号年轻专职司机,老罗才懒得管那么多。爱去哪儿去哪儿,但前提是必须随叫随到。

“那就谢谢罗叔了。”跳蚤像得了被赦免的圣旨一样,一溜烟就跑出了休息室。

“唉,年轻就是好啊。”老罗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喝了一口茶。

突然听到大院中有车子的发动声响,还没咽下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悦耳清脆的发动机声不是董事长那台奥迪A8专车,又是什么!赶紧将头探出窗外看。

果然是那台奥迪A8,车屁股后面正冒着烟,被跳蚤缓缓开动起来。

这可把老罗吓坏了,这是要坏规矩的节奏啊。猛然一想,不对啊,那个臭小子哪儿来的车钥匙,钥匙不是在自己皮带上挂着的嘛。因为公司里几个高层领导的专车价格昂贵,平时不用车的时候,车钥匙都是别在老罗的裤腰带上的。

手往腰间一摸,坏了坏了,哪儿还有奥迪车钥匙哦!

上了恶当了,难怪跳蚤屁大点事还要凑近耳边说,原来是为了顺走车钥匙,这小王八蛋,手很是麻溜啊。

老罗赶紧起身冲出休息室,要拦住胆大包天的跳蚤。

但只能眼睁睁看着奥迪A8开出政府大院的背影,气得直跳脚。

“真是个跳蚤哦!等你回来看老子不拿你点天灯!”

奥迪A8停在凯城拘留所门口绿化带的阴凉处,内行人一看,能用这种车的的大人物,级别绝对不会低。

不过嘛,敢在老罗那个太岁的头上动土,跳蚤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唉,无奈之举啊。

奥迪车里烟雾缭绕,空调都没舍得开,因为偷开车出来已经犯了大忌,哪儿还敢开空调哦。

前排的跳蚤和二宝正躺在驾驶室中静静地抽烟,眼睛紧紧盯着看守所大门的方向。还好那董事长也是个老烟鬼,不然的话跳蚤是绝迹不敢在车上抽烟的。

滚轴在后排躺着睡觉,一脸疲倦。空间的狭小相当不舒服,滚轴不断来回翻着身。

老街四少,叱咤风云,已聚集三,就在等着拘留所里面那个了。

二宝是凯城周边乡镇长大的,因祖祖辈辈跟土地打交道,二宝也誓要做那中国娃。一口苗话说得很溜,初中毕业回家陪老爹跑了几年的士觉得没意思,整天东逛西逛,坐不住。这才走了姨夫的后门,跑到苗城花园做保安,算有了份正经行当。

跳蚤家里老爹是公务员,据说还是哪个街道办的副主任。初中毕业后进入部队两年,退伍后家里又花了点钱,走了点关系,进入到当地有名的半国企开车,算是个正式岗位。因他能说会道又懂得察言观色,拍马屁的功夫深得领导喜欢,没几年就直接给公司***当专职驾驶员了。

至于滚轴嘛,家里条件好一些,是个富二代,家里老爸老妈早年离婚了,多年来跟着他老爸一起过。也是个爱惹事的主,痞性未改,每年因打架闹事陪个几万块已经成为常态了。而且因为长得帅,身边从未没缺少过女人。

“你俩抽烟就不能把车窗要下来吗?咳咳咳......” 斜躺着睡排座位上滚轴硬生生被两杆烟枪熏得受不了,诈尸一般坐起身来赶紧将车窗摇下。

“咦,美男子这么疲倦!昨晚上又被哪个美女祸祸了吧?”二宝转过身,一脸坏笑。“昨晚上又策(撩)到哪个女的了嘛?长得帅还真能当饭吃嘞,小心腰子着不住哈。”

滚轴一脚踢在二宝座椅:“你给老子死!”。

随着车窗摇下,一股新鲜空气灌进车里,滚轴又躺下,懒得理会前排两人的碎嘴子。

“出来了!”跳蚤突然兴奋得尖叫起来,慌忙丢掉还没抽完的烟头,打开车门钻出奥迪车,往拘留所门口走。滚轴也打开车门,跟了上去。

“你们又哄我嘛!”二宝望着没有动静的拘留所大门,脸拉得老长。“你们老是说我智商低,你们个人(自己)看喽,哪点出来嘛?”

果然,看守所大门里面的小门被缓缓打开,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着警服的管教。顾不得许多,二宝激动得手忙脚乱,一溜烟滚出车外。

上身黑皮衣,下身牛仔裤的老刀在管教的引领下出了门口。

一个礼拜的拘留,老刀还是老刀,头发已经被剃成了和尚头,胡茬也清晰可见。喜欢皮衣牛仔裤搭配的习惯还是没变,眼睑臃肿,略显疲态,很显然这半个月来没睡好。

二宝跳蚤三人迎了上去。看到突然冒出衣着有些社会的几个人,那管教警惕起来,相当不友好地冲他们吼了句:“赶紧把你们啊车子开走哈!大门口不是你们停车的地方!”

老刀赶紧对着那管教毕恭毕敬地赔笑脸:“不好意思,管教,马上开走了,我朋友,来接我呢”。

老刀这举动着实让二宝等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才一个礼拜而已啊。

一个礼拜,就被改造得有这么彻底吗?这还是几人眼中的大哥吗?

老刀在凯城的烂仔(混混)圈子中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嘞!违法犯罪的事绝对要找警察,但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找老刀比什么都管用,在年轻一代混社会的小江湖中,老刀绝对是个名声在外的地头蛇。比如手机在老街里被偷了,只要找了老刀,一个电话抽根烟的功夫,手机就会被送还回来。

虽然名声不被人喜好,但盗亦有道,老刀一直坚守着最后的底线,不触碰法律法规,违法犯罪的事从来不沾,即使动手斗殴,也能分个轻重,顶多也就是被带进去派出所教育教育而已。因为老刀的影响力,老街虽然鱼龙混杂,但是毒品、卖淫、抢劫等行为是绝迹的。

曾经有人在老街开设那种带有色情服务的洗浴中心,刚开业第二天就被老刀带领一伙兄弟砸了个稀巴烂,还因为这事被派出所嘉奖过。敢在老街违法犯罪,也不看是谁在掌握局势!而且老刀这人脾气粗暴是出了名的,如果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不礼貌地大声吼,老刀绝对会不客气地一巴掌扇过去!

换个角度,按照以往的习惯,老刀今天非得要搞点事情不可。

可是,太阳真的有从西边出来的时候啊。

懒得理会几个兄弟异样的眼神,老刀从管教手里接过自己物品包,鞠躬谢过管教之后大门被关上。

望着亲密无间的几个兄弟,老刀摸着发丝刚发芽的和尚头,无法控制心里的兴奋,模仿起读书时印象特别深刻的马丁路德金。

“终于自由了,感谢万能的上帝!……末了不忘添一句,还是外面超毛线爽啊!”。

虽然平时游手好闲喜欢闹事混这混那,但眼下,这一清白记录算是成为了历史。一泡尿,换来7天的拘留,在凯城这地方,还真是没谁了。

此刻臭名昭著的老街四少聚集齐了,看着眼前的死党,老刀心理一下子舒畅了许多。

在看守所里的日子那叫一个难受啊,虽然知道只有7天,几个死党也隔三差五来“探监”,送换洗衣服什么的。

但老刀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赶紧上前与几个死党紧紧抱在一起。兄弟几个赶紧先掏出烟,给老刀点上火,压压惊再说。

大狼山下的老街,是老街四少的根据地,凯城出了名的烂仔多、台球桌多、麻将机多的一条街,它见证了凯城的时代变迁,见证了凯城从一个小城逐渐变为繁华现代都市的成长历程。纵使时光变幻,它却像一位守护者一样,保留着老凯城的味道。细长弯曲的街道,杂七杂八多年的老店,还有各色混迹于社会的小青年。

以老刀为首的老街四少,也是这样混迹于社会的小青年。初中时,四人便是同班同学,躲厕所抽烟,上课扯前排女同学头发,结识社会上不良青年,可谓劣迹斑斑。当然了,这类学生的成绩显而易见,都是很差的,仅初中毕业后就只能在社会上瞎混。

老刀父母忙于打理自家的粉店,很少有时间对老刀进行管教,毕业后老刀闲混了几年,去广州那边的手机厂又打了几年工,回来后,他用打工时候学到的手机技术,让父母在老街给他租了间门面,用来售卖手机配件给贴膜等等。不过老刀这类人,闲散惯了,可不是省油的灯,门面经常关门,或者中午开门没到下午就又关门了。用几个哥们的话说,鬼晓得他在搞哪样哦!

进拘留所的头天晚上,也不知道当晚的纯米酒太好喝了还是怎么地,老刀在走路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处闹市街道时,人有三急,找了几圈硬是找不到往日里熟悉的公共厕所。

索性借着黑灯瞎火,走到一处阴暗的绿化带,就地解决。

这一幕被不少远处的行人看到,并被拍下来上传到各种网络视频里,引起不少网友的纷纷谴责。眼下凯城正在申报全国文明城市,这种行为这是要给凯城抹黑啊!

然后第二天,还没睡醒的老刀就被街道派出所的民警敲开了门。

根据相关规定,决定处以老刀拘留7日的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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