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名过大必有诈。
楚天雄果然是伪君子。
聂如海和楚天雄从小亲近,感情非同一般,若他知道自己和义兄同时背叛他,不知道他会遭受多大的打击。
若说楚天雄多少还会顾忌聂如海一点,那小羽,还有赵小戎,赵神医,鸡冠道长,他们的安全,对于楚天雄来说,不过一句话的事。
覃沧月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难受,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他们?如果据实已告,他们又会做出什么反应?会不会危及他们的安全?
如果不说,难道自己真要秘密私通楚天雄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他们知道了真相,又会怎么样?
如果自己走了,消失了呢?楚天雄会不会为难他们?
覃沧月觉得好冷,抱紧膝头,左思右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连韩山羽回来了叫她她也没听见。
“月儿,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韩山羽在她身边轻轻坐下,轻轻揽住她。
“小羽……”覃沧月抬眸,韩山羽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覃沧月沉默靠进韩山羽怀里。
“对不起月儿,我中了计,被几个黑衣人困住……我……”韩山羽自责的呢喃。
“我没事。”覃沧月摇头。
韩山羽身上几处伤口正汩汩流着血,他发现自己中计,担心覃沧月出事,拼了命的想突出重围,可那些黑衣人就是有意缠住他,直到远处传来一声呼啸,他们才纷纷撤了,韩山羽一口气奔回来,看到失魂落魄的覃沧月,心里就知道定然出了大事。
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敌过有备而来,存心吊住他的一群大内高手,楚天雄心腹近卫的围攻。
韩山羽紧紧将她揽在怀中,喃喃自责:“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覃沧月缓了一会儿,逐渐恢复,嗅到浓郁的血腥味,担忧的弹起来:“你,你受伤了?”
覃沧月忙着去拿药箱,回来又低头专心为韩山羽处理伤口,韩山羽一直担忧的盯着她,他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可看她神态,他又觉得不应该问。
覃沧月处理完韩山羽身上的伤口,抬眸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又垂眸沉默了一会儿:“你是想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月儿……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问……”韩山羽站起身轻轻将她拉入怀中拥着。
覃沧月伏在他胸前微微摇头:“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故人,对吗。”韩山羽轻声问。
“嗯。”覃沧月点头:“你猜到了?”
“绊住我的人是一群高手,他们要杀掉我很容易,可他们只是缠住我,我就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冲你来的。”韩山羽叹气。
“他们是大内高手,楚天雄心腹。”覃沧月将脸颊无力的靠在韩山羽肩头,闭眼。
“襄南王?他……”韩山羽欲言又止,心中隐隐打起鼓来,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但不明确。
天下人都知道襄南王和聂如海的关系,天下人都知道聂如海和覃沧月的关系,那襄南王冒着如此大不韪夜访覃沧月……此事一旦宣扬出去,后果会是什么,简直不容人细想。
“你还记得,虻津,破庙吗?”覃沧月轻声叙述起来:“其实,那天晚上遇到你之前,白天,我在林中遇到过一群灰衣人和一个白衣男子,那白衣男子,我也是前几天在大帅府再见到之后才知道,他就是襄南王楚天雄。”
覃沧月把那天迷雾林中遇到的人和事详细的讲了一遍给韩山羽听。
“原来是这样。”韩山羽眸中透出痛苦的神色:“那天我还误会你,对你有怨气,逼着你要了我,我……”
覃沧月微微摇头:“不怪你,那天我也很混乱,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所以没有告诉你。”
“那他今天找来,是要你答应他什么事吗?……他是不是拿我的性命威胁你了?”韩山羽心头隐隐作痛,强打精神问。
“不止。”覃沧月叹气:“我身边所有人的性命,对他来说都可以信手拈来。包括大帅。”
“这……”韩山羽凝眉,他知道聂如海和襄南王之间深厚的情谊,更知道掌兵重臣和君主之间微妙的芥蒂,以聂如海的脾气,这件事直接告诉他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后果,韩山羽迟疑道:“那,这件事,你打算告诉大帅吗?还是你另有打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覃沧月声音沉闷到几不可闻:“他要我背着大帅和他私通,还不许我再见你。这两样我都做不到。”
“那,月儿,月儿,我带你走,我们立刻就走,远走高飞好不好?”韩山羽急切道。
覃沧月仍是摇头:“阿海他不知道内情,找不到我一定会发疯的。”
“那,那,那怎么办?”韩山羽是知道聂如海对覃沧月的上心程度的,若覃沧月又一次消失,他一定会掘地三尺发疯寻找不死不休的。韩山羽语气中充满着彷徨无措。
走不得,留不得。瞒不得,说不得。
怎么办?
答应私通,对聂如海更是双重背叛,他迟早会知道,到那时候又该怎么面对?
不答应,皇权遮天,谁又有力与之抗衡?
若覃沧月死了就可以将死结解开,韩山羽绝对相信覃沧月会毫不犹豫自尽。
“不行,月儿,这件事不能瞒着大帅,必须让大帅看清楚他这个义兄的真面目。即便大帅不信你我,至少,让大帅知道原因后我们再离开,他就不会发疯的找你了。”韩山羽思忖道:“不能瞒着大帅,不然他日后知道了,受得打击会更大,他对你的心,我看得很清楚,即便他不会为了你背叛他义兄,至少,他也会为了你放我们离开吧!你说呢?”
覃沧月还在凝思。
“月儿,我知道你也舍不得大帅,可,皇权遮天,我们无力抗衡,月儿。”韩山羽劝道。
“不,阿海知道后一定会去找楚天雄,楚天雄明显是伪君子,我怕他会对阿海不利。”覃沧月摇头:“阿海那性子,又对楚天雄情谊深厚,楚天雄要暗算他,太容易了。我不想阿海出事。”
“有办法,我有办法。”韩山羽安慰覃沧月道:“我离开,我带着小戎,赵神医和鸡冠道长离开,去联络散居各处的牦苏人余部,以你神女娘娘的名义重组摩人部落,这样,我们就有力量和楚天雄抗衡,你留在大帅府,寸步不出,我量他再大胆子,也不敢去大帅府抢人,等我重组了军队,你再把事情告诉大帅,到时候他是要你,还是要楚天雄,任他选。他若肯举兵造反,我就助他一臂之力,他若肯放你走,我们也有能力自保,不会成为大帅的软肋。到那时候,楚天雄若再想对他不利,至少也会忌惮我们几分,不敢贸然出手,你觉得呢?”
“重组摩人部落?军队?”覃沧月从韩山羽怀中抬起头来看着韩山羽,重组部落,重组军队,岂是说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情。
“我有把握。”韩山羽道:“东摩和西摩一脉相承,又前后灭族,都是因为中原王朝,他们对中原王朝有着很深的仇恨,若达巴神女现身,登高一呼,必然会一呼百应。他们虽然灭族,并不是死绝,只是群龙无首散居各处,被他族奴役欺压。我母亲就是其中一个,她供奉神女娘娘半辈子,相信还有许许多多和我母亲一样的人,也在虔诚供奉着那部《达巴摩严经》,若她们知道,她们的神女娘娘从来都没抛弃过她们,还在等着她们来保护,她们一定会蜂拥而来的。”
覃沧月点头,无论小羽能不能找到牦苏人余部,无论小羽能不能重整军队,他能尽快带着小戎和赵神医,鸡冠道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远离楚天雄势力范围,她也可以专心留在聂如海身边,再慢慢想办法解决余下的问题,正如小羽所说,她若铁了心留在大帅府寸步不出,他楚天雄难道真敢舍弃半生博来的虚名,为一个女子搞到自己身败名裂吗?再不济他也是一方帝王,再不济他也是一个爱虚名胜过一切的伪君子。
“那就这么定了,月儿,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太久的。”韩山羽抚着她脸颊,看着她眼睛:“你信我,一定要信我。”
覃沧月望着他点点头:“我信你,一直信你。我等你回来,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会的,我会的。”韩山羽再次把覃沧月拥入怀中:“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事?”覃沧月问。
“画一副你的画像,誊抄一部达巴摩严经,我背给你听。”韩山羽抚着她背后浓密长发道:“这将是所有牦苏人的希望,她们的光。”
“好。”覃沧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