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雄回到宫中,极其暴躁的斥退所有人,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里,一阵乒乒乓乓,将桌案上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气喘吁吁跌坐在盘龙椅上,声音如滚滚闷雷,挟着千钧怨气:“尤荦荦,尤荦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居然就在朕的义弟身边,你要朕怎么办?怎么办?……”
他盛怒中一脚踹向御案,御案轰然翻倒。
他脱力的靠着在盘龙椅背上,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铭牌,玉牌还带着他的体温,是在虻津迷雾林中偶遇的那位姑娘衣内滑落出来的。
后来他回到隆中,多次派人去找,皆无音信。再后来,他让宫内乐坊司管事,他的心腹,秘密在襄南全国查找,甚至闹出了襄南全国遴选尤荦荦的闹剧,皆是一无所获。
没想到,他魂牵梦萦,心心念念的女子,竟然就在义弟身边。
这要他怎么办?
要他怎么面对?
他一遍遍摩挲那块小小玉牌,撕心裂肺的呢喃:“荦荦,荦荦,荦荦……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几天后,聂如海回家探望父母,覃沧月回到小院,小院里几人这些天到处吃喝游逛,也有了新的进展。
他们为了日后出行方便,买了一辆大马车。
覃沧月和赵小戎赵神医,鸡冠道人一起坐在马车中,韩山羽驾车来到车马市场附近,这里是枬阳皇城货流和客流的集散地,街后是一整排的客栈和饭店。
其中一家比较豪华的是前阵子买卖人口案被查封的相关涉案人的产业,已经充公,现在低价出售。
覃沧月在众人陪同下进去看了一遍,有饭厅,有雅间,还有供住宿的客房,一共三层,装修奢华,用具齐全,简直就是现成的酒楼,现在虽然落了不少灰,稍微打扫一下,油漆一下,直接就可以开业了。
原来店里的伙计和厨师因受买卖人口案牵连,有的被杀了,有的被流放了,有的被关起来了,还有一些没被牵连的也跑的无影无踪了,根本无从召回。幸好赵小戎已经物色好了人选。
“真是太合我心意了。”覃沧月站在奢华宽敞的大堂里感叹。
“那就这么定了?”赵小戎激动道:“月儿姐姐,待会我们送你去衙门办个手续,咱们就有酒楼了。”
“手续?”覃沧月看向赵小戎。
“是啊!这个酒楼现在是属于官府的,户部,对,户部,查抄的,现在一大批宅院商铺低价出售呢!咱们早点下手早点安心嘛!”赵小戎道:“我还在附近看了一处宅院,可以当员工安置所,这样上工下工,也好管理嘛!也是前阵子查抄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人可真有钱啊!”
“小戎,你想的可真是太周到了。”覃沧月忍不住拥住她用鼻尖去蹭她鼻尖。
“哎哎!干嘛呢,干嘛呢,放开我妹子,你个登徒子!”韩山羽赶忙上前去掰覃沧月的手,做出一副好似要拯救被覃沧月调戏的赵小戎一样。
“就不放开,就不放开。”赵小戎笑着鼓励覃沧月,又刺激韩山羽道:“看月儿姐姐喜欢我,你嫉妒啊?”
覃沧月笑着放开赵小戎:“好啦好啦,说正事,我不能出面去户部,我若去了官府,很快大帅就知道了。还是你们去吧,要不小羽去,以后有什么事少不得需有个男子出面应付。”
“可是酒楼是你的,我去多不合适。”韩山羽讷讷道。
“我的不就是你的?除了大帅不能分给你。”覃沧月掩口而笑。
“话不能这么说。”韩山羽还是犹豫。
“那你的是不是全是我的?”覃沧月问。
“这还用说,当然啊!命都是你的。”韩山羽毫不迟疑道。
“嗯,反正你都是我的了,你名下所有东西也都是我的,把我的酒楼放你名下有什么不妥?”覃沧月问。
“这……”韩山羽无言以对。
“月儿姐姐说的好有道理哦!”赵小戎向覃沧月竖起大拇指,又对韩山羽笑道:“小羽哥哥,你命都是月儿姐姐的,还不替月儿姐姐担着酒楼,你是还想给自己留个退路,想跑不成?”
“我……”韩山羽咕哝:“我说不过你们,我服从安排还不行吗?”
“这个可不是好差事哦!”覃沧月提醒他:“想象中,酒楼开张就是赚钱,其实可真不一定,经营不善说不定会摊上大事呢,砍头都保不齐的,你看前任老板。”
“这么严重吗?”韩山羽紧张起来。
“是啊!所以你若不想替我担着,那我就自己去。”覃沧月故意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既然会有危险,当然得我去。”韩山羽赶忙阻止她:“以后,有好事归你,有坏事我来担。”
“既然这样,那就定了?”覃沧月看着韩山羽。
“定了。”韩山羽点头。
“小戎,咱们出发。”覃沧月呼喊一声。赵小戎赶忙呼喊跑到楼上去看的赵神医和鸡冠道人下来,坐上马车,一道去了户部衙门,说明来意,马车开进户部大院。
覃沧月躲在马车里,他们四人进去办手续,交钱,拿许可批文。
很快手续办妥。
他们驾着马车去看了新买的宅子,离酒楼不远,虽不豪华但屋舍俨然一排排一列列,又各自独立成院落,每个院落里三间主屋,两间配房,足够一家三口居住。
覃沧月一问价格,竟然还没她买褚园花的钱多,这个地段,这个面积,这么多房子,其间还穿插着花园,覃沧月不得不服,小戎买东西就是比她厉害。
接着他们去了一家酒楼,小戎物色的其中一个厨子就在这,他们点名要了这个厨子一桌菜品尝。
“就是他啦!”覃沧月当即拍板。
“好嘞!”赵小戎激动的跳起来。
“可人家同意吗?这里的老板肯放人吗?”覃沧月担忧道。
“我问过了,他家娘子体弱,还有两个读私塾的儿子,很需要钱,他跟现在老板谈过好几次薪资了,老板不肯给涨,他说只要给双倍,他马上跟咱们走。”赵小戎解释道。
“那,现在老板给多少?”覃沧月问。
“每月五两。”赵小戎答。
覃沧月看向韩山羽,她其实脑子里对银两没有啥概念。
韩山羽淡淡道:“这桌菜差不多十两。”
苏菁菁给的银票是一张一千两。
覃沧月嘴巴慢慢张大:“这么少啊!还不够吃一顿饭?”
“丫头,你不知道,厨子在伙计中薪资算高的,一般大户人家的家仆每月二两,丫头仆妇有的还不足二两呢!”赵神医道:“不是他薪资低,是咱们这桌菜贵。”
“奥!”覃沧月恍然,她本来以为这个厨子薪资低的都不够他们一家吃一天的饭呢,看这样不是这么理解的,平时也没人会点这么大一桌子菜的,她也不会。
“丫头,你不是出身贫苦人家吧?”鸡冠道人问:“老道看你,士农工商都不像,你家是做什么的?”
“我?”覃沧月看向韩山羽,她不想撒谎,可也不想说她父亲是夙岳先帝,只得按母亲那边说:“我母亲是东摩的上一任达巴神女。”
“东摩?不是族灭了好多年了吗?”鸡冠道人看向她。
“族灭之前,我母亲被恶人迫害,亲人全死了,我母亲一人来到中原,后来有了我。所以,我们对东摩也没什么好感,从不以东摩人自居。”覃沧月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鸡冠道人与赵神医对视一眼,他们心中的疑惑总算是被解开了,他们其实早就怀疑覃沧月不是中原人,没想到竟是族灭多年的东摩,神女的后裔。
“我母亲一生虔诚,只供奉一位神女,就是月儿的母亲。”韩山羽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赵小戎也恍然:“你俩的缘分还真是深啊!”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没误杀了月儿。”韩山羽说到此处眼中还是闪过后怕:“若不是月儿长得和我娘经卷中的神女娘娘一模一样,我可能就杀了她了。”
“我天,还有这茬?”赵小戎吃惊了张大嘴巴:“你为什么要杀月儿姐姐?她哪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