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很久以前,偶尔在一本典籍里看到过,山下牡丹镇的建筑形式就是一个镇墓阵法,是专供守墓人居住的。”聂如海继续解说:“后来,我派人去找那部典籍,怎么也找不到,倒是找到另一个类似的。”
“什么?”覃沧月问。
“《异陵志》。”聂如海道:“这里面记载了许多新奇的墓葬方式。”
“墓葬?”覃沧月停下脚步,思索了一会儿:“你说,牡丹镇附近,有个大型墓葬?”
聂如海点头:“确实是。而且,我进去过了。”
“什么?”覃沧月睁大眼睛,声音拔高,她虽然在冷宫中长大,没出来见过什么世面,从各种书籍里也读到些关于古墓的事情,一般成规模一点的,都会有各种防盗机关,人进去必定九死一生。
“小点声。”聂如海轻拍她后腰安抚她:“我和义兄都师承妙镜先生,懂些阵法,起事前期为了筹措军费,也进过几座前朝大墓,所以,这里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妙镜先生?”覃沧月感觉聂如海一次比一次更语出惊人,一手捂着自己心口,心中劝自己镇静,淡定,一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妙镜先生,世外奇人,是她在冷宫中听到过为数不多的当世名人之一。她听奶娘说,父皇曾三次微服下隆中,就是为了去请妙镜先生出山襄助,可最后连妙镜先生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你怎么了月儿?”聂如海看覃沧月激动的神情,更揽紧了她一些,似笑非笑的明知故问。
“没什么,你继续。”覃沧月白了他一眼,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
“这个墓是一个地底穹隆,就在牡丹溪下方。看样子不是人工开凿的。里面葬的是五百年前艳名远播的荆山牡丹。”聂如海继续在覃沧月耳边讲故事似的慢慢叙述,揽着她漫步在人群中。
荆山牡丹,绝世名伶,她一顾倾城,据说曾引得当时岱国长顺王高衍冲冠一怒为红颜,举兵造反,杀了垂涎荆山牡丹的的亲皇叔,当时的岱国景润帝。也间接导致岱国灭亡。
“岱国灭亡后,史书上只记载高衍最后一战,在长雍关城楼引辜铭剑自刎以谢天下,只字未提荆山牡丹去向,竟原来是葬在此地吗?那是谁将她葬在此地的呢?”覃沧月边思忖边发出疑问。
“是高衍的夫人。”聂如海轻叹道:“墓中悬空一高台,聚天地之圣光,台上光点聚成的人物栩栩如生,演绎着荆山牡丹的一生。荆山牡丹与高衍的夫人少时相识,两情相悦。后来阴差阳错被迫分开,一个被赐婚给了高衍,一个成了绝世名伶,后来他们为了同一个男人再次相遇,却已经是情敌关系。初时高衍夫人并未认出荆山牡丹是昔日情郎,荆山牡丹却早已认出了她。为了可以和心上人双宿双飞,荆山牡丹挑拨当时景润帝和高衍的关系,使二人渐生嫌隙,其实他的目的是希望景润帝可以除掉高衍,他好和高衍的夫人双宿双栖。没想到,最后高衍却举兵造反,杀了景润帝。高衍为了可以和荆山牡丹长相厮守,还欲杀景润帝赐婚的夫人,荆山牡丹这才不得不说出实情。深受打击的高衍一蹶不振,战争中节节失利。荆山牡丹感念他对自己的真情无力报偿,又对昔日情人无法忘情,眼下天下更因自己一缕私念搞得烽烟狼藉,民不聊生,他方醒悟,痛悔,遂吞辰砂丸自尽。高衍夫人带着他遗体和家将们逃来此处,将他葬在此地。”
“这……好曲折啊!”覃沧月感叹:“那,又关栗道全和幽司蝶女玉腰奴什么事呢?”
“三百年前,丹丘生和好友栗道全来到此地,栗道全是个饱学之士,对于天文历法,观星布阵都有涉猎,他们偶然间进过那座墓里,见到了真正的荆山牡丹,荆山牡丹因为是吞服辰砂自尽的,所以尸身不坏,一如生前,玉腰奴说的便是他。栗道全对荆山牡丹一见倾心,不舍离开,便留书好友,进去墓中永远陪伴心上人。没有栗道全的带领,丹丘生一个人进不去,又不敢声张,后来到了老年,对此事还是耿耿于怀,便借幽司蝶女的故事将此事讲了出来。”
“那,这件事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么清楚的?”覃沧月惊疑的望着聂如海。
“为夫是武夫,可不懂编故事。”聂如海对她怀疑的目光很是不满:“我是根据栗道全留在墓里的壁画,文字,结合丹丘生的故事推断的啊!”
“这么说,你也见到了玉腰奴?”覃沧月拉住他手臂有些兴奋:“怎么样?是不是倾国倾城?”
“是不是倾国倾城我不知道。”聂如海撇撇嘴:“这么多年过去了,尸身是不坏,可衣服会坏,反正他是男的。”
“啊!”覃沧月皱眉:“你是不是认错了?”其实前面听聂如海说荆山牡丹是高衍夫人的情郎,她就已经隐约猜到了,可猜到归猜到,太颠覆她以往的认知,还是有些不确定的再问一遍。
“错不了,虽然那墓里到处是死人白骨,可只有一具未坏男尸,且头上满是女用的珠翠首饰步摇什么的,你说是不是他?”
“那,那,栗道全年纪轻轻的,就甘愿去陪着一具男尸蹉跎岁月?”覃沧月茫然的看向聂如海。
聂如海撇撇嘴:“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呢,这就得去问问当事人了。”
“那,里面没有宝藏吗?”覃沧月问:“正常的大型古墓,里面不都该有很多宝藏吗?”
“宝藏,也不能说没有。”聂如海思忖片刻道:“要看怎么理解宝藏了。”
“怎么说?”覃沧月好奇。
“那里没有世俗意义的金银珠宝,却整个洞里到处透出红痕,如血一样,看样子辰砂含量很高,里面还堆了很多防腐药材。但看作用,只有荆山牡丹一个人的尸身是完整的,好像作用不大。”聂如海凑到覃沧月耳边,用充满挑衅的语气道:“怎么样?你想不想亲自去见识一下荆山牡丹的容颜?”
“呵呵。”覃沧月干笑两声:“你肯带我进去?”
“哼!”聂如海脑袋歪到一边:“我就知道你会想看。”
“没有没有。”覃沧月赶忙安抚他:“我就是想知道,那山林雾气,是不是和辰砂中的水银挥发有关系,或者,也跟那些所谓的防腐却没多大防腐作用的药材有关系。”
“这些我也想到了,已经带出来一些交给杜军医研究去了。”聂如海有些自豪的道:“想想牡丹溪每年都会不定期出现的姹女银珠,不就是水银吗?水银可以入药,可以炼丹,更可以辅助锻造,那么多人对它趋之若鹜,视作天赐圣物,也可以理解。”
覃沧月沉吟。然后忽然叹气:“荆山牡丹一直被奉为历史四大美人之首,居然是男子吗?那得长成什么样?”
“你不是应该追问杜军医的研究结果吗?”聂如海不满的掐一下她腰侧:“你居然还在想着荆山牡丹?”
“那,那,杜军医研究的怎么样了?”覃沧月有些尴尬的干笑几声问。
聂如海别过脸去不理她,她伸手去勾他下巴:“你这,跟个尸体来什么劲?”
“怎么不来劲?栗道全还跟个尸体厮守终生去了呢!”聂如海语带愤懑。
“好了好了,不提他们了。”覃沧月柔声去哄看起来气哼哼的聂如海,却忍不住想笑:“有没有人告诉你,你闹别扭的样子好像一个俊俏的小媳妇儿,哈哈哈……”
“你,你敢这样说我。”聂如海伸手去挠覃沧月痒痒肉,覃沧月早他一步就撒丫子逃开。
聂如海如影随形。
他们在天街闹市旁若无人的嬉笑打闹一番,覃沧月笑的肚子疼,瘫软的趴在他怀里求饶:“好了好了,别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啊,你和你义兄既然都师承妙镜先生,为什么你是喊他义兄,而不是师兄呢?”
覃沧月果然成功将聂如海引向下一个话题,聂如海揽着覃沧月望着远方皑皑群峰道:“我虽是妙镜先生的弟子,可也不喊妙镜先生师傅。他曾立誓不收弟子,所以虽然教导过我们,我们也只能称他为先生。所以,义兄仍然是义兄,不是师兄。再者,妙镜先生先收的我,后来我认识了义兄,常带义兄去拜见妙镜先生,慢慢的,妙镜先生便默许了义兄跟我一起听讲,所以,细算下来,义兄还要喊我一声师兄呢!”
“奥!原来如此。”覃沧月靠在他怀里休息:“还没问过你,你跟你义兄是怎么认识的呢,好像听你说过,你们是一起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