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如海本打算伤好之后带覃沧月到不远处的御笔峰去泡一泡那传说中的温泉,谁知刚提出来覃沧月就笑了:“那里现在哪还能泡,整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去那里泡温泉,不得被当猴戏看啊!”
观景观不成,盘下的铺面生意倒挺不错。
聂如海当即决定,这些扮作商人的军士以后就长期留在这里,打探消息兼做生意,筹措补贴军费得了。
覃沧月圆满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猛松一口气,头两天还因为奔波劳累猛然松懈下来,踏踏实实睡了两晚好觉。从第三日晚上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以前偶尔也做噩梦,但不像现在这么频繁冗长。
她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思虑过重引起的。
后来听军士们汇报,说此地之所以如此招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来到此地,可以看透自己的内心,很多心中藏着迷茫的人,想要求问个答案,就会来此虔拜牡丹溪,求一杯圣水,希望可以照出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
覃沧月自然不信什么圣水照心之说。传说,经过各种有心无意的添油加醋后,往往都会扭曲到失去本来面目。
昨天起,雪花纷纷扬扬就没停过。
雪虽然不大,但也处处素裹,凛冽袭人。天幕沉得似乎要落下地来,让人心情窒闷不畅。
聂如海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整日公文来往,并没多少时间陪她,她只能窝在烧了碳炉的屋里吃喝看书,等聂如海忙完。
夜晚,寒风渐起,由小及大,逐渐呼啸。
覃沧月窝在聂如海温暖的怀里慢慢沉入梦魇。
开始,覃沧月走在风雪里,她还能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做梦了,挣扎着想逃出来。
聂如海感到她的不安,轻轻拍着她后背,不一会儿她就沉入深眠,呼吸均匀起来。
铺天盖地的风雪越下越猛烈。
覃沧月独自在一望无际的风雪中跋涉,感觉自己是要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可她一点都记不清要找的是什么了。她有些着急,举目四顾,一个不慎跌落,她摔进一间温暖的房间里。房间里灯火昏暗,摆设简陋。她小心翼翼往里走,轻声问着:“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吗?”
她想退出去,又想到外面铺天盖地一望无际的暴风雪,还是踟蹰了。
她又往里走了几步,仍旧没有人理她。
她想,说不定这就是荒野一个无人居住的房子,自己在此躲一夜风雪也好。
可,这里明明亮着灯,不应该无人啊!
她想了想,继续往里走。
撩开一个藏蓝棉布门帘,里面是一间卧室,靠墙是一张土炕,炕头灶底还有没燃尽的碳火冒着火星。炕上一动不动躺着一个人,昏黄的灯光幽幽照在那人苍白毫无血色的俊美脸庞上。覃沧月目光遽然收紧,几乎是冲口而出:“小羽……”
覃沧月赶紧奔过去,只见韩山羽盖着一张藏蓝色粗布棉被,紧闭着双眼,毫无生气的静静躺着。韩山羽会武功,为人又一向机警,可现在他连覃沧月走到了身边也没察觉。
覃沧月感觉异样,轻声唤着他名字,伸手去探他的颈动脉。
或许是覃沧月刚从风雪里走来,手太过冰凉,韩山羽皱了皱眉头,悠悠醒来。
他看清面前之人是覃沧月后,晦暗的双眸中透出惊喜的光,一翻身爬起来,抱住覃沧月:“月儿,月儿,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我好想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月儿……”
他抱着覃沧月,一遍遍在她耳边哽咽着呢喃,轻唤,充满渴念的亲吻她耳垂,脖颈,又捧住她的脸:“月儿,月儿,你好凉,你是不是很冷?”
“我在风雪中走了很久。”覃沧月也抱着他,心疼的看着他苍白憔悴瘦削的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瘦成这样了?”
“我没事。”韩山羽绽出一个灿烂的笑,眼泪却掉下来,声音也更哽咽了:“就是想你,很想你,发疯一样想你……我怕这辈子会再也见不到你……”
“我也好想你,小羽。”覃沧月也忍不住哭起来:“你去哪了,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对不起,月儿,对不起……”韩山羽捧着她的脸,去吻她的泪:“月儿别哭,月儿……”
她抱着他的腰,软软靠在他怀里,感觉他的温度,他的心跳,微微仰着头,品尝他的思念和渴望。
思念,渴望,都融入此刻,抵死缠绵。
冷不防一股冷风袭来,覃沧月从*海惊涛中回神,发现炕边两侧不知何时已站满了手持亮晃晃钢刀的侍卫正虎视眈眈看着她和韩山羽两人。炕前则站着一脸震惊恼怒,满身都散发着骇人杀气的聂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