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公子吃菜!”覃沧月揉着自己脑门苦笑,夹一筷子菜放到岑绩盘中,想打破此刻巨糗的氛围。
见岑绩不说话,却直勾勾看着她身后,覃沧月顿觉不妙,心想不会这么快,不会,这么巧吧……
嗯,就是这么巧,就是这么快。心急如焚的人能不快吗?
覃沧月慢慢回头。
果然,聂如海一身脏兮兮的白衣,一脸盛怒的站在她身后,用要杀人的目光瞪着岑绩。
覃沧月站起身:“你……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来太早了,影响你勾汉子了是不是?”聂如海声音低沉阴冷缓慢,说出的话却如冰刀一样伤人。
覃沧月闻言一下子愣了。一颗心瞬间翻江倒海,忽悠悠直往下沉,是啊,他说的没错,一点都没错,她对待感情的方式,在他眼里,岂不就是勾汉子?说到底,在他眼里,她终究是轻贱的。在他眼里,她只要不从一而终,那就是水性杨花,轻贱下作,不知廉耻。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岑绩听到他这样说覃沧月,直接绕过覃沧月去他面前跟他理论,覃沧月下意识想拉住岑绩,却没拉住,他还是站在了聂如海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知道名节对于女子多重要吗,你怎么出口伤人呢你?你马上跟这位姑娘道歉,你……”
岑绩话没说完,在场的人也没看清聂如海是如何出的脚,岑绩便直接倒着飞出店门外面去了。然后重重摔在地上,弹起来喷出一口血,又倒了下去。
聂如海的侍卫见有人被他们大帅踢出来了,纷纷拔出银晃晃的钢刀指着地上之人。吓得过路人一窝蜂躲去远处,然后又反身探头围观。
“岑公子……”覃沧月被岑绩挣开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岑绩就被聂如海踢飞了,覃沧月大惊,赶紧奔出去去扶岑绩。
店家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在聂如海旁边低声说:“这位将军,您真的误会了……”
正在气头上的聂如海哪会理他,一步步走出去,阴沉沉看着被侍卫们围在中间的覃沧月和岑绩两人,岑绩躺在地上,覃沧月蹲在他身边。
“你发什么疯,为什么无缘无故打人?”覃沧月真的怒了。
“无缘无故?”聂如海先是小声反问一句,然后忽然暴怒:“无缘无故,啊?我没日没夜掘地三尺的在找你,你呢?你在干什么?和这个小白脸跑到这来吃喝玩乐,啊?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都要发疯了?”
覃沧月自然知道他一定是找自己找疯了,看他现在一身疲惫一身风尘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接到自己的信便立刻日夜兼程的赶来了。
“你误会了。是岑公子他们救了我。我之所以在这是有原因的,你能不能先听我跟你解释完再发疯?”覃沧月有些气结,这里是闹市,才一会儿功夫这四周就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虽然他们惧怕侍卫们的钢刀而围的远远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都看到了?”聂如海阴沉沉道:“你让开,我要杀了他。”
覃沧月又气又无奈,闭了闭眼冷声道:“你能不能别闹了,要杀人也得等我把事情说清楚吧?就算判死刑还要等秋后问斩呢。”覃沧月扶着岑绩起身:“岑公子,你还好吧?真是对不住。”
“我没事。”岑绩起身,擦了擦嘴角血迹。
聂如海没说话,只满身戾气恨恨的盯着她俩。
“是在这当着众人的面说,还是进去说?”覃沧月板着脸看着聂如海道。
“进去说。”聂如海看覃沧月真生气了,态度缓和了些。
“不行。”岑绩扬声反对,然后又对覃沧月道:“姑娘,不能进去说,必须当着天下人的面把话说清楚,不然你的名声就毁了。我岑绩死不足惜,断然不能连累姑娘你受辱。”然后转向聂如海道:“今天就当着天下人的面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今天我岑绩就是拼着一死,也必须让你向这位姑娘道歉。”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书童晚风从书院应卯回来,发现客栈周围被围的水泄不通,挤进去一看,发现是自家公子出事了,立即顾不得惧怕那一圈围着公子的侍卫手中明晃晃的钢刀,使劲拨开人群挤了进来,扑到岑绩身边,扶住岑绩手臂问。
“你来的正好,咱们一起把跟这位姑娘相遇相处的全部过程向这位将军说清楚。”岑绩拉住晚风的手。
岑绩和晚风便即刻向围观众人把如何遇到覃沧月,又因何带着昏迷的覃沧月一路求医一路来求学的过程细细说了一遍。店家也站出来作证,把他们几人住店,好心互相帮助的情况说了一遍,围观群众纷纷议论:“岑公子真是好人,君子啊!这位姑娘也是性情中人,都是好人啊!这位将军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出口伤人,动手打人呢?……”
“你还不信吗?”覃沧月看着聂如海仍旧阴冷的面容问。
“你跟这位姑娘道歉。”岑绩扬声要求道。
围观群众也纷纷附和:“是啊,你该跟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道歉的……”
覃沧月抬手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是这位将军的侍妾……”
“不是侍妾,是夫人。”聂如海怨念十足的盯着她,打断她。
“是侍妾。”覃沧月看了他一眼,坚持己见,继续向围观群众道:“这位将军为了找我受了很多苦,很多累,他心情不好我能理解,所以他不需要向我道歉,我代他向岑公子道歉。”说着转向岑绩诚恳歉然道:“对不起岑公子,您好心救了我,我却害您受伤,被误会,还耽误了您去学院上课,实在抱歉岑公子。”
“姑娘无需向我道歉。既然姑娘的家人找来了,那岑某就算功德圆满了,就此告辞,姑娘请多保重。”岑绩躬身一礼,在书童晚风的搀扶下走出人群。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店家将堵在自家店门口看热闹的行人驱散。
覃沧月走到脸色依旧阴沉的聂如海身边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扫视一遍,轻叹一口气,问道:“还生气呐?”
“我……”聂如海看着她明显不高兴的样子,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没吃饭吧?进来吃点吧!”覃沧月伸手挽住他手臂,然后对店家道:“店家,我家将军不高兴了,劳烦您去把尤荦荦叫来唱曲解闷儿。尽快上一桌好酒好菜。”
“好嘞。”店家答应一声,转身去安排了。
“你说什么?”聂如海狐疑的看着她。
“看在你找我找的这么辛苦的份上,圆你一个心愿啊。你不是没见过尤荦荦吗?今天就让你见见。”覃沧月摆出一副醋意十足的表情道。
“我为什么要见她?我不见。”聂如海警觉的赶忙出声拒绝。
“不见啊?不见我也有账要跟你算。”覃沧月松开他手臂,冷冷撂下一句话,自顾自走入店内。
聂如海赶忙亦步亦趋随在她身后,声音透着怯懦:“月儿,月儿,我,我,找你找的太急了,所以脾气一时没收住,现在都说清楚了不是吗?月儿,月儿,你……生气了?”
“是,我生气了,我气极了。”覃沧月走到一张空桌边坐下,店内客人早被聂如海吓得跑光了。
“月儿,月儿,我……”聂如海在她旁边坐下,小心翼翼去握她的手。
覃沧月任他握着,神情不悦的斜睨着他。
“月儿,月儿,你,解药……吃了吗?你有没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聂如海怯生生关切的问。
“吃了是吃了,可我不舒服的地方可多了,你是问哪方面?”覃沧月依旧板着脸斜睨着他。
“你,你生气了。”聂如海低头,像个做错事等着挨骂的孩子。
酒菜上来了,抱着琵琶的尤荦荦也请来了。
叮咚弦动,清歌软唱。
聂如海一直一脸祈求原谅的盯着覃沧月。
覃沧月捏住他下巴把他转向唱歌女子:“看我干嘛,看尤荦荦啊!”
聂如海当即一个杀人眼光投过去。
弹琴唱歌的尤荦荦吓得一个激灵,赶忙抱琴跑掉了。
覃沧月松开他:“不喜欢尤荦荦啊!那你还想见谁?”
聂如海怒了:“你到底想干嘛?”
“不想干嘛,就是想找你吵个架。”覃沧月慢悠悠去夹菜。
“月儿,月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聂如海又拉住覃沧月的手低声下气起来。
覃沧月笑了:“现在知道讨饶了,发脾气打人的时候咋就不知道收敛一点?”
“我不是以为你看上那小子了吗?”聂如海委屈的咕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