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如海白了她一眼,走过去将她扶在自己怀里,嘴里抱怨着:“你活该。谁让你睡那么死,怎么都叫不醒。”
覃沧月闭着眼睛靠在他怀中痴痴低笑:“可是,好舒服。”
聂如海俊脸腾一下子红了。
他居然被调戏了。
为了扳回一局,他板着脸道:“你再不起来,我就用被子裹着你扔到马车上。”
“好了,好了,我起,我起还不行吗!”覃沧月咕哝着,慵懒伸开胳膊,示意他帮自己穿衣服。
聂如海一脸宠溺又无奈的摇摇头,细心细致的伺候她起床穿戴整齐,洗漱后,帮她梳好发髻,才拉着他去花架下吃早饭。
鄢柳看她们又欢欢喜喜黏糊着一起出来,刚刚明明大帅还一脸乌云,想杀人的样子,这起落也太大了吧!鄢柳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大起大落,阵阵抽搐。嘴角也跟着抽搐。
“柳儿,你怎么了?没事吧?”覃沧月看着鄢柳担忧的问。
“额,没事没事。”鄢柳赶忙收拾表情:“饭好了,姑娘,大帅,吃饭吧。”
“马车准备好了吗?”聂如海扶覃沧月坐下,问一旁的鄢柳。
“回大帅,都准备好了。姑娘的衣服首饰随身物品也都拿过去了。”鄢柳麻利的回答。
“嗯,很好。”聂如海在一旁坐下,鄢柳赶忙递过筷子。
覃沧月支着下颚看着面前粥碗,她不习惯早起,现在实在没胃口,不想吃。
“怎么了月儿,今天的饭不合胃口吗?”聂如海关切的问道。
“姑娘想吃点什么,我马上去做。”鄢柳赶忙道。
覃沧月摇摇头:“不是饭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柳儿,你别忙活了,坐下来吃饭吧。我不习惯这么早吃饭,一点都不饿,不想吃。”
“那,我给姑娘拿些点心和包子,路上吃?”鄢柳探寻的看向聂如海,聂如海点头,鄢柳转身去准备了。
聂如海自顾自吃了早饭,对一旁无精打采的覃沧月道:“懒猫,还没醒透呢?那去车上接着睡吧!”
“我可不可以不去?”覃沧月咕哝,算着月事前两天就该来了,可到现在还没来,她有点忐忑不安,不想动,更不想颠簸。
“说什么呢?”聂如海揉揉她脑袋:“这是可以掩耳盗铃得过且过的事吗?你只需告诉我怎么联络他们,其余的交给我,你在车中睡觉就好了。”
“我觉得,再等等,说不定婳娘会安排人给我送过来的。”覃沧月懒懒往桌边一趴,提议道。
等?他们不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等死吗?聂如海气不打一处来,见过神经大条的,没见过这么稀里糊涂抓不住重点的。
“不行。你等得,我可等不得了。我可没你这么沉得住气。”聂如海直接起身将她拎入怀里抱着就走:“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覃沧月被强行塞进车厢,带着上路。
半路上下起雨来。
冷嗖嗖的风吹开车帘直往车厢里钻。
覃沧月靠在软靠上抱紧棉被昏昏欲睡。
一阵剧烈颠簸将她颠到车壁上撞得头晕眼花,倒是终于驱散了瞌睡虫。
紧接着马车狂奔起来,她想问问发生什么事了,想爬起来去看看,可实在太颠簸了,颠的她把自己舌头都咬破了。
呼啸的狂风暴雨夹杂着侍卫们的惊呼:“夫人,夫人……”
还有聂如海撕心裂肺的呼喊:“月儿,月儿……”
马车失控了?还是马受惊了?发生什么事了?
覃沧月在车厢里抓不住一个固定的地方,被颠过来撞过去,疼的龇牙咧嘴,可是毫无办法。
雨过天晴,秋阳高照。
“公子,你看,那边有一辆马车。”一个背着书囊的书童扯住他家纶巾长袍有些落魄的公子的衣袖指着山路边草丛里的暗红色马车激动道。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一辆马车?”那公子狐疑的举目四顾:“莫不是山贼设的圈套,仙人跳?”
他们观察了一阵,确实四下无人,忍不住绕着马车观察,拉车的白马正悠闲的啃着路边被雨水冲刷的干净嫩绿的草叶。
公子壮着胆子去敲车壁:“有人吗?有人吗?”
没人回答。
书童看向他家公子,眼睛中透出喜色:“莫不是真白捡一辆马车?那剩下的路就好走了,公子,等咱们到了地方,再把马车卖了,咱们入学的钱也就有了,真是天可怜见,简直太走运了,公子”
书童说着走过去撩开车帘,往车里看,只一眼,书童马上吓得屁滚尿流拉着他家公子跑开:“里,里,里面有个死人,女的,满脸是血,吓死我了。”
公子拍拍他手背安慰他,示意他镇定,然后自己慢步走过去,撩开车帘往里看,伸手探了探车里女子脉搏,对书童道:“活着的,还没死,赶快过来救人。”
女子被抬下车,擦去脸上血渍,灌了几口水,气息渐趋平稳,只是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银针。”那公子对书童道。
书童赶忙从背后书囊里掏出一个素白的插满各式银针的小囊,展开了递到公子面前。
公子在昏迷的女子头顶,人中,手腕,脚腕各扎了几根银针。
“公子,她这是怎么了?还能救活吗?”书童担心的问,又四处张望:“别回头死了,赖上我们。”
“看车厢内凌乱情况,应该是马车失控被撞晕的,你看她多处外伤,舌头也咬破了,头上还有几个包。”公子一边观察一边跟书童讲解:“我探查了,她内伤不严重,应该只是暂时昏厥,死不了的。”
“那现在怎么办?”书童又四处看了看:“这荒郊野岭的,突然出现这么个美艳的女子,公子,你不觉得很诡异吗?”
“你志异小刊看多了吧你!”公子拍了一下书童的头,转身去将女子身上银针都拔下来收好,对书童道:“来,把她抬回车上吧。咱们得带上她去附近城中求医,顺便寻访她的家人,她这种昏迷情况,如医治不及时,很可能会永远沉睡醒不过来了。”
“啊?这么严重吗?那会不会死?”书童怯怯的问,还是怕会惹祸上身。
“我只是说可能,看情况应该没那么严重。快走吧。”公子摆摆手示意书童快点:“这荒郊野岭的,她一个女子,万一遇到山贼,可就死定了,咱们堂堂儒门君子,怎么能见死不救。走吧。”
聂如海本来骑着战马和侍卫们一起护送覃沧月的马车往最近的凤城方向去,不想半路遇到暴风雨,山路陡窄湿滑,一个不慎,马车咕噜卡进路旁石缝里,怎么都薅不出来。
聂如海只得带着侍卫们下马去后面推车,车夫则在前面控制方向。
也是祸不单行。
狂风暴雨引来山体滑坡,眼看要将马车整个冲下悬崖,聂如海和侍卫们一起发力,关键时刻终于把马车轱辘推出石缝,可山体碎石击中了拉车马匹,马匹失控,甩开车夫就狂奔而去,聂如海他们则在马车推出石缝的瞬间以肉体迎击滚滚而来千钧之重的泥石流……
公子和书童驾着马车来到凤城,停在一家医馆门前,大夫出来为女子检查把脉,开了几副药。
“那现在怎么办?公子。”书童看着公子:“难道挨家去问这是谁家的马车?谁家的姑娘?”
公子也双目茫然。女子醒了还好说,问问便知,可大夫的诊断跟他诊断的一样,要醒,等着吧。
“我们路上本就耽搁了,再耽搁下去,真就赶不上尚陵书院开学了,今年报不上,得等一年呢公子。”书童满脸忧愁的提醒他家公子道。
“依我看,我们就带上她去尚陵,尚陵那边肯定有更好的大夫,把她救醒了问问她家住哪里,再雇人把她送回去就是了。”书童转着眼珠给公子出主意道。
公子低头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走吧。”
他们在凤城采购了些干粮装上马车,找个卖面的小馆吃饭,顺便央老板把女子的药全熬了装进水壶带着路上灌她喝,拉着昏迷的女子往尚陵方向赶去。
聂如海从昏迷中醒来,天已经黑了。
往凤城的路已经完全断了。
他叫醒其他没有被泥石流掩埋的侍卫,一起挖出其他侍卫,死了两个,伤了六个,覃沧月彻底踪迹全无。战马也被泥石流击中,不知道都受惊跑到哪里去了。
聂如海颓丧的坐在地上,顾不上自己身上多处划伤,砸伤,刺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