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如海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远处等着玉姝公主的其他使者们诧异的看着这边。玉姝公主看着聂如海背影笑道:“等着,本公主说你迟早是我的,你就一定迟早是我的。”
聂如海回到覃沧月船上,覃沧月正在船舷边遥望蕲水粼粼波光。
“月儿。”聂如海站在她身后,低低唤她。
他知道她从来不会越俎代庖,可刚刚看她反应,明显是她已经误会了什么,她是怕他当场发作,令大家都下不了台,她才替他说了那番客套话,和平打发走了玉姝公主。
覃沧月缓缓回过身,微笑看着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我怕你误会,怕你生气,所以,我来跟你解释,你有话要问我吗?”聂如海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
覃沧月摇摇头:“没有啊!你指哪方面?”
“玉姝公主。”聂如海直言不讳。
覃沧月看着他,认真道:“我没什么想问的。你也不要想太多。你吃早饭了吗?我去给你做。”
聂如海拉住她:“月儿……”
覃沧月靠进他怀里:“我没有不高兴,更没有生气,多亏了公主和阿嬷,我才不用继续受苦。我很感激她们,公主人美心又善,我也很喜欢她。”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聂如海抓住她双肩看住她眼睛:“我跟她,只是军事合作关系,没有别的关系。”
覃沧月有点茫然,微微点头。
“月儿,你信我吗?”聂如海不放心的盯着她,又问。
覃沧月又点头:“我信你。可是,你真的不用特意跟我解释什么。你说与不说,我都信你,你做什么决定,我也都支持。”
“不,月儿,我不是想要你的态度,尤其不是想要你现在这个态度。”他总觉得月儿一下子跟他疏远了,他总觉得好不容易和月儿培养起来的一点感情,一点信任,正在无声的流逝着。
覃沧月低眸琢磨着他话中的含义,中原女子讲究三从四德从一而终,最是看重名节,若他占有了玉姝公主,定然不能负她,她更不能逼着他去负了公主。
他现在跟她说这些,是想要她说什么呢?她有点拿不准。
她看到公主脖颈上的红斑,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当初,她就因为聂如海要与玉姝公主联姻逃跑过一次,可军国大事,岂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看来联姻之盟还在继续,所以玉姝公主才会亲自押送粮草来到此地。
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整个人都是茫然的,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在聂如海和玉姝公主之间该如何自处,以什么身份面对他们,是玉姝公主说的侍妾吗?或许世人眼中的她,撑破天也就是聂如海身边一个暂时得宠的侍妾吧!
她自问从来不把名分放在眼里。
她也觉得,自己对不起聂如海,又舍不下小羽,聂如海有了别人也是应该的。可是她现在却心乱如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祝福还是该哭。
聂如海又忽然跑来这样问她,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他想要的答案。
她现在真的很凌乱,千头万绪,理不出个所以然。
她只觉得心头钝钝的痛,闷闷的痛,有些喘不过气。她甚至很想找个柜子把自己关进去,躲进谁也看不见她的黑暗角落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谁也不见。
“月儿?”聂如海一直紧张的盯着她,见她迟迟不说话,轻轻摇晃她,催促她。
覃沧月望着他焦急的神情,愈发凌乱:“你想听我说什么?”
聂如海眼中明显流露出失落。
“那个,你去忙吧,我吃了药,想睡会儿。”覃沧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失落,知道自己越说的多肯定就越错的多,只得找借口先躲开,好给自己时间好好想想。
“那我送你去房间。”聂如海道。
“好。”覃沧月一只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侧身抬起靠近他的一条腿。
他笑了一下,将她打横抱起,送入卧房,帮她盖好被子。
她赶忙闭眼假寐。
他欲语还休,最后还是轻轻退了出去,帮她关上门。
她睁开眼,看向紧闭的房门,心口闷痛,她抚着心口喃喃自语:“我这是吃醋了吗?我有资格吃醋吗?哎!醋人者人恒醋之,这是报应吧!活该,覃沧月,你活该你知道吗?”
她忽然想哭,摸摸干涩的眼角,却没有泪,是啊!你有什么资格哭,有什么脸哭,有什么立场哭,你都不配哭。
覃沧月觉得自己胸口愈发疼的厉害。
她把自己整个蒙进棉被里,里面黑暗狭小的空间让她舒服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有人过来轻轻扯她棉被。
是鄢柳。
她说:“姑娘,你蒙这么厚个棉被不热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覃沧月拽住棉被:“没事,你不用理我,我还想睡会。”
鄢柳不再扯她棉被,有些担忧道:“大帅在外面站了好久,我看他面色不善,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他刚才走了,可是下面增加了好多守卫,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过了一会儿,覃沧月轻轻掀开棉被一角:“刚刚你说,下面多了好多守卫?”
“是啊!”鄢柳见她出来个头顶,在她床边趴下道:“比之前多出一倍还多。大帅刚才走时,脸色阴沉的吓死人了,你是怎么惹到他了?”
覃沧月深出一口气,胸口的闷痛忽然缓解不少,终于知道他要的答案了。
覃沧月掀开棉被下床:“我忽然想去外面看看风景。”
接下来的几天,聂如海没再来过。
覃沧月想他应该是太忙了。
癸水终于都过去了,也不用每天喝药了。覃沧月坐在硕大的浴桶中痛快的泡着澡,解脱的日子可真美好啊!覃沧月边搓洗自己,边愉悦的哼着小调儿:“月儿圆,月儿远,月儿照过沧海和桑田,月孤单,月辉寒,月儿笑看千秋万万年,皆云高处不胜寒,谁无逐鹿争霸念,月乘飞羽过天山,瑶池对影两婵娟,何似人间,何似人间……”
“姑娘……”鄢柳走了进来。
“什么事?”覃沧月继续搓洗着。
“刚刚大帅,怎么又黑着脸离开了?你跟他说什么了?”鄢柳担忧的看着覃沧月。
“你说什么?刚刚他来过?”覃沧月瞪大眼睛:“我没看到他啊!”
鄢柳闻言一脸震惊:“那你刚刚在干嘛?是怎么惹到他的?”
“我,我洗澡啊!还能干啥?”覃沧月也一脸茫然。
鄢柳嘟着嘴上前帮覃沧月搓背,恨铁不成钢道:“姑娘啊,你在这军中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大帅,你可走点儿心吧!若把他得罪了,咱们好日子就到头了。外面兵荒马乱的,咱们去哪再找这样的好日子去?”
“额……”覃沧月听得满头冷汗,这……啥情况呢?不知道啊!
又一连几天没见到聂如海踪影。
鄢柳来到遥望蕲水波光的覃沧月身后:“姑娘,要不要我去找侍卫问问,大帅去哪了?”
“还是我去问吧。”覃沧月想了想:“咱们去做点点心,拿去帅帐给他吃,说不定他太忙了,饭都没空吃。”
“也好。”鄢柳见自家姑娘还算是个开窍的,心情大好,赶忙去准备了。
点心做好了,覃沧月带着鄢柳下船,被护卫拦住,覃沧月说明意图,那护卫不敢做主,赶忙找来他们头目,头目一边往覃沧月这边赶,一边派人飞快去通知大帅了。
覃沧月和那头目好说歹说,头目就是不放她们离开。
最后覃沧月泄气了,又带着鄢柳回了船上,往躺椅上一躺生闷气。
玉姝公主的事,他还过来解释,问她有什么话说,说到底不就是想要她一句保证,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不会偷偷溜走,死也不逃跑吗?
问题是在这煌煌大军中,船下侍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要她往哪跑?除非她会飞。至于这么不信任她,安排那么多守卫看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