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就是大夫。”覃沧月扯出一抹微笑,军中军医都是擅长治疗外伤的,那会有擅长治疗女儿病的,找来也是没用:“要不,你去帮我熬点热粥,姜汤,我就是觉得肚子好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来癸水的缘故,所以就比以往疼的厉害些。”“好,好,我马上去。”鄢柳将装着一壶开水的热水壶轻轻放在覃沧月小腹上,叮嘱:“姑娘可扶稳了,万一水洒出来会烫伤的。”
“好,我知道。”覃沧月看着鄢柳离开,才微微闭了眼睛。
小腹内好像揣了一块化不开的冰块,疼也是隐隐来自深处,一阵强过一阵,绞着疼。说不上疼的撕心裂肺,但足以折磨的人浑身冷汗不断。
以前,她一般都是来癸水的第一天疼得厉害些,温熨一下就好些。
她静静咬牙忍着,希望这种磨人的疼赶快过去。
好不容易挨过一天,她几乎粒米未进,实在吃不下,不止吃不下,还老想吐。
晚上,她抱着热水壶,躺在床上,想着睡着了就好了,就不疼了。
可是偏偏疼的她睡不着。
鄢柳急得眼泪汪汪的守在床边:“姑娘,姑娘,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覃沧月脸色灰白,双眼无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发出来的都是气音,她自己却没察觉:“你去睡吧,睡醒了就不疼了。”
鄢柳哪敢去睡,硕大的船上就她俩人,覃沧月现在看起来已经有些混沌迷离。
鄢柳又去煮了一碗姜汤,喂给她喝,她刚喝了两口便呕吐起来,热水壶也打翻在地。
覃沧月忙安慰鄢柳道:“没事的,我困了,我先睡了,睡着就不疼了。”说完,她闭上眼睛,皱着眉头,努力的想要入睡。
鄢柳转身跑了出去,到船下找值守的护卫帮忙烧了一块烫热的石头,用布包了拿进来,放在覃沧月小腹上,覃沧月伸手抱住石头,蜷缩成一只熟虾,喃喃道:“这样一定会好的。去睡吧。”
鄢柳守了覃沧月一夜,天一亮就去厨房熬粥熬姜汤了。
鄢柳看得出来,其实覃沧月疼的一夜都没睡着,她只是咬着嘴唇使劲忍着。
粥熬好了,她轻唤覃沧月,扶她坐起来一点,一勺一勺喂她吃,她闭着眼刚喝了几口,就又全吐出来了。
鄢柳又接着喂她姜汤。
姜汤总算喝下去几口,没再吐出来。
覃沧月微微睁开眼:“我感觉比昨天好多了,我困了,你也去睡吧。”
鄢柳把自己铺盖搬到覃沧月床边:“姑娘,你有事就喊我,我就睡在你旁边。”
覃沧月微微点头,闭着眼睛不动了,好像真的睡过去了。
鄢柳踟蹰了一会儿,又跑到甲板上去眺望,看有没有聂如海的踪影。然后跑下船让侍卫帮忙又烧了一块热石头拿上来,换掉覃沧月怀里那块,看覃沧月抱紧了,才帮她擦去额角冷汗,自己去睡了。
中间鄢柳多次醒来,喂覃沧月喝几口姜汤。
总算又熬过去一天。
直到傍晚,覃沧月还是吃不下去东西。
鄢柳再也沉不住气了,多次跑到甲板去眺望,希望聂如海能赶快回来。
她终于远远看到了聂如海的帅旗。可是却不是往这边来的,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
鄢柳跑回船舱看看床上处于半昏迷状态,脸色灰败,冷汗不断的覃沧月,咬咬牙跑下船找护卫,希望护卫可以去通知大帅,护卫非得问是什么事,说大帅在招待贵宾,最好别去打扰。
鄢柳一个小女孩,怎么好意思跟一个粗声粗气的糙汉子说自家姑娘癸水痛。
她咬咬牙:“那你能带我去见大帅吗?”
护卫看她神色沉重,想了想,也知道大帅对船上那位姑娘的重视程度,虽不知是为了什么事找大帅,但也不敢耽搁,马上去牵来两匹马,扶鄢柳坐上其中一匹,自己骑一匹,牵着鄢柳那匹,往帅旗移动的方向跑去。
聂如海正引着押送粮草而来的成西军使团在参观造船进度。
半个时辰后,心急火燎的鄢柳才又看到了晚风中晃动的帅旗。
带鄢柳过去的侍卫跳下马跟那边的戍守侍卫头目说了几句,那头目看了看满脸焦急的鄢柳,想了想,对鄢柳叮嘱道:“那你进去吧!你小心点,不用说什么,让大帅看见你就好,那样大帅就知道是覃姑娘那边有事,他若叫你你再说,他若不叫你你就等一会儿。”
“我记下了。”鄢柳点点头,跟在那头目后面往里走。
“过去吧。”那头目带鄢柳进到内围,远远可以看到聂如海和使者们了,他停下脚步道。
鄢柳点点头,小心翼翼的避开使者团们目光所及的方向,站在聂如海可以看到她的角落,焦急的看着聂如海,希望他赶快发现自己。
聂如海一直跟使者团中其中一人说着什么,并没有留意到鄢柳。
鄢柳又靠前一些,再靠前一些。
聂如海终于看见她了。
鄢柳紧张的看着聂如海。
聂如海稍楞了一下,跟使者团里那个领头的说了几句什么,便大步朝鄢柳走来:“你怎么到这边来了?姑娘呢?”
“那个……”这边大庭广众,鄢柳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犹豫着。
“我问你,姑娘呢?”聂如海更走近了些,提高音量。
“大帅,姑娘肚子疼得厉害。”鄢柳咽着唾沫,眼泪汪汪道。
“怎么回事?找军医了吗?”聂如海脸有焦色。
鄢柳摇摇头,声如蚊呐:“是姑娘家的病,姑娘不让找军医,可是,可是,我看姑娘忍得辛苦,一直在出冷汗,两天了,什么都吃不进去,我好害怕,所以,所以……”
“什么,都两天了?你怎么现在才说?”聂如海瞬间怒了。
“姑娘,姑娘她说,忍忍就过去了……”鄢柳心虚的想解释,声音哽咽着,自己都听不到。
“聂大帅,是有什么要事吗?”使者团那个领头的走过来问道。是个清澈的女声,鄢柳这才看出一身戎装打扮的她竟然是个光彩照人的女子。
“公主见谅,聂某后宅有事,今天就先失陪了。”聂如海向成西军玉姝公主告一声罪,就打算离去,被玉姝公主叫住:“刚刚我听小丫头好像说是女儿家毛病,不方便找军医?不知,我可否帮上忙?”
“公主也懂医术?”聂如海顿住脚步看向玉姝公主。
玉姝公主微微一笑:“聂大帅说笑了,我哪能懂那么多。不过,我身边的阿嬷是医女出身,她最擅长调理女儿家的身子。”说着招手把使者团里一个同样戎装打扮的中年女子叫过来:“这个就是金阿嬷,她跟随我多年,若聂大帅信得过我的话,我愿意带金阿嬷去帮聂大帅的红粉知己看看。”
“如此便有劳公主和金阿嬷了。”聂如海赶忙躬身行了个大礼。
那金阿嬷赶忙还礼:“聂大帅折煞老身了,老身当不得聂大帅如此大礼。”
玉姝公主道:“阿嬷还看不出来吗,聂大帅是担心那位佳人呢,你可要全力以赴为那位姑娘诊治啊!”
金阿嬷赶忙躬身说道:“公主所托,奴必当尽力。”
聂如海挥手让人去安排其他使者们休息,带着玉姝公主,金阿嬷和鄢柳各自骑上快马,朝覃沧月所居战船奔去。
鄢柳赶不上他们速度,被远远甩在后面,由侍卫带着她前行。
到了战船下,聂如海跳下马背,匆匆说了句公主请,就率先急匆匆奔入覃沧月卧房。
卧房里没有掌灯,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汗味。
“月儿,月儿,你怎么样?”聂如海顾不得点灯,冲到床榻前,探了探覃沧月额头,只觉入手湿濡冰凉。覃沧月疼的并没有睡着,低低应了一声没事。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聂如海摸着她脸颊叹气。
“聂大帅,我们可以进去吗?”玉姝公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门里黑咕隆咚,显然聂如海进去没顾上点灯,玉姝公主和金阿嬷不知道里面情况,也不好直接闯进去,于是问道。
“公主请进。”聂如海并没有意识到屋里乌漆嘛黑,他只顾着看覃沧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