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沧月笑着摇摇头,在其中一篇词中摘了两个字写上去:“岑溟。”
“岑溟?”苏菁菁念了几遍,抬眸笑道:“这不是姑娘本名吧?不过,这还真像一个风流才子的名字。”
正说着,一个丫鬟走进来,把一叠银票交到苏菁菁手中,苏菁菁对着覃沧月笑道:“我一看到您啊,就打发她回去拿钱了,我就知道姑娘才高八斗,定然不会让我失望的。”
“姐姐客气了。”覃沧月笑着接过银票:“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苏菁菁又是一阵挽留,见覃沧月去意已决,才无奈放他们离去。
走出酒楼,覃沧月将银票递给韩山羽:“你收着吧。”
韩山羽接过银票,略微看了看:“看来她真凭你给的一曲赚了很多钱,这么厚一沓,够普通人吃喝玩乐半辈子了。”
覃沧月闻言顿住脚步,回头往酒楼看去。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劲吗月儿?”韩山羽也立刻警觉的看向酒楼。
覃沧月想了想,摇摇头:“做歌伎真的这么赚钱吗?”
韩山羽点点头:“纸醉金迷销金窝,真的很赚钱。这还是处于乱世,在太平盛世更赚钱。”
“那,我们索性找个车,离开这个城吧?”覃沧月提议道。
“好啊。”韩山羽爽快答应:“你想去哪?”
覃沧月摇摇头,她实在对天下布局没有什么概念,哪个城在哪个城什么方向都不知道,她望着韩山羽道:“你去哪我就去哪。”
“好。”韩山羽眼中透出明亮的光彩:“那咱们去买一辆马车,浪迹天涯,走哪算哪,可好?”
“好。”覃沧月点头,说走就走,很快两人便在市场买齐了车马干粮以及一系列生活用品,驾车出城。
傍晚,车停在一片密林边缘。在车厢里拥着棉被睡足了的覃沧月探出头来:“小羽,你进车厢里面去睡会儿吧,我来做饭,饭好了叫你。”
韩山羽仔细观察过这周边环境,确定没有危险,便答应道:“好的,你哨子带了吗?”
“带着呢。”覃沧月扯出脖子上挂的竹哨给韩山羽看。
韩山羽心情大好,笑道:“记得就在这周边,千万别往树林里去,遇到事就使劲吹哨子,知道吗?”
“放心好了,去睡吧。”覃沧月信心满满拍胸脯保证。
韩山羽进到车厢里去睡了。
覃沧月把马拴好,走到不远处溪边燃起火堆,又从马车后面拿出锅碗瓢盆,煮上米粥,然后找来一根棍子,在事先买的一堆乱七八糟中翻出鱼钩,开始垂钓。
运气不错,一会儿功夫就钓了两条肥美的青鱼。
覃沧月用匕首将鱼在溪边石台上杀好,切成鱼片丢入米汤锅里,又将盐巴撒入调味,不一会儿便香气四溢起来。
覃沧月将火调小,又在旁边另外生起一个火堆,让余火将粥慢慢煨着。小羽一连两天一夜没睡了,她想让他多睡会儿。
她将杀鱼的狼藉收拾冲洗干净,坐在火堆旁看着月亮。
一阵忙活,不知不觉已经从傍晚到了月上中天。圆圆的明月幽辉沁凉如霜,在辽阔的野外看着更是又亮又圆令人神往。
今月也曾照古人。
千秋万载,大地如何动荡,这一轮孤月都曾是见证人吧?不知道月亮会不会知道,今晚,有个人,也在看着它,被它的孤冷所迷。
篝火劈啪,虫鸣交响,溶溶月辉下,一马,一车,一人,一锅,一堆火,是何等的静谧心安,舒适惬意。
韩山羽从车厢中探出头来:“好香啊,月儿,你做了什么?”
覃沧月收回远投在孤月上的目光,轻松道:“你醒啦。我钓到鱼了,做了鱼片粥,你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闻着就知道一定好吃极了。”韩山羽揉着肚子走过来:“我一闻到这个香味,肚子就咕咕叫呢,你听听。”
“切,那是你一天没吃东西了,饿的。”覃沧月笑着,起身揭开锅盖,盛了一海碗粘稠的粥端给韩山羽,韩山羽拿勺子尝了一口,不住连连点头称赞:“真的好吃,特别好吃。”
覃沧月也给自己盛了半海碗,坐在火堆边吃起来,他们为了方便,买了最大号的碗:“我吃着有点淡,再加点盐巴比较好,你呢。”
“有吗?我尝尝你的。”韩山羽凑过来要喝覃沧月碗里的粥,覃沧月笑着拍他:“同一个锅里盛出来的,会不一样吗?”
“你喝过的,味道自然就不一样了。”韩山羽嘻嘻笑着,把自己的碗凑到覃沧月唇边:“反正我这碗味道刚刚好,不信你尝尝。”
“不管,反正我要再加点盐巴。”覃沧月捏了一小撮盐巴,慢慢往自己碗里放:“哎呀,捏多了,来,给你。”又把剩下的撒进韩山羽碗中。
两人有说有笑,一顿饭吃到午夜。
“你去休息吧月儿,我来收拾。”韩山羽推着覃沧月肩膀将她送到车上。
覃沧月睡下后,韩山羽将锅碗瓢盆一应用具在小溪里仔细刷洗干净,架在原处,准备熬了早饭再收起来。
一道黑影悄然走到他身后。
他猛然惊觉,挥手打出一掌。
那黑影边轻飘飘退后,边压低声音对韩山羽道:“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你是谁?”韩山羽警觉的睨着马车方向,生怕还有人会去偷袭马车上的覃沧月。
黑影整个笼在硕大的黑斗篷中,明亮的月辉下连眼珠子都看不到。
“我是黑曜,觕荦的人。放心,我不会伤害荦荦的。”黑影看出韩山羽的担心,开门见山道。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韩山羽警惕的看着他,并不敢完全相信他所言。
“我来劝你,赶紧把荦荦送回聂如海身边去。”黑影道。
韩山羽闻言眸中猛然爆出一股冷冽的杀气,盯着他没说话。
黑曜轻笑一声:“看你们这装备,是打算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吗?你可能还不知道,她答应了宗主去接近聂如海,但转头就跟你私奔,真把觕荦的独门毒药当成无物吗?三个月后,她拿不到解药,肠穿肚烂的时候,你若真能不在意,那你就尽管带她私奔吧!反正觕荦行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说完便悄然飘远,无声无息消失在密林深处。
韩山羽犹如被闷雷击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口中才喃喃道:“不,不可能的,他骗我的。月儿明明说……”
猛然,他想通了覃沧月用意,她明明心中是有聂如海的,为什么执意离开?他对她越好,她就越不能为了自己换解药而利用他,所以……她是下定决心要牺牲她自己了吗?
他跑到溪边,将脸浸入冰冷的溪水中,他心痛又后怕,月儿体内明明有那么可怖的赤虺,他怎么能带她浪迹天涯?她若什么都没答应觕荦,觕荦又怎么会那么好心给她解药?要她去利用聂如海,怕是比杀了她还难。
该怎么办?怎么办?何去何从?
他想来想去,决定去找聂如海,他相信聂如海对她的感情不比他少。
马车开始摇晃。
覃沧月睡眼迷离的从车厢爬出来:“小羽,天还没亮呢,怎么就走了。”
“这里是小道,我忽然觉得不安全。反正我还不困,索性到前面官道再休息。你先睡吧。”韩山羽云淡风轻道。
“奥!”覃沧月又缩回车厢继续睡觉了。
聂如海返回军中的必经之路。
若聂如海已经走了,他就直接带着覃沧月去军中找他,若他还没走,在这条路上,一定可以遇到他,除非他住在虻津不走了。
覃沧月一向不怎么认路,甚至偶尔方向也分辨不出来,他不担心覃沧月会看出来。
他寻了路边有溪流的僻静处,打算在此先等等看。
天蒙蒙亮,覃沧月从车中出来,看到韩山羽坐在路边石块上遥望一个方向。
“小羽,你一夜没睡?你在看什么呢?”覃沧月走过去,往他遥望的方向张望。
“我饿了。”韩山羽赶忙站起来挡住她视线,岔开话题道:“昨晚喝了你煮的鱼片粥,这馋虫啊全苏醒了,还想喝。你看,我特意找了有溪流的地方,你再给我做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