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知道?”覃沧月闻言僵住。
“那天,我看你神态不对劲,所以我一直跟着你。”韩山羽盯着她,面无表情的叙述道:“我看你偷偷去留了记号,又偷偷去看回信。”
“所以,所以,跟着我到了树林外的人是你?”覃沧月问。
“是我。”韩山羽道:“我看他们用迷药迷晕了你和黄先生,就和他们打了起来,后来,他们还是掳走了你,我就一直追着他们,可是我中了他们暗算,还是跟丢了。”
“你没事吧?他们没有为难你吧?”韩山羽无力的靠在覃沧月怀里,看着她,担忧的问。
覃沧月握着他脉搏,她听婳娘说他中了婳娘的毒镖。
韩山羽道:“不用查了,毒已经解了。本来我被困在毒障中,已经死定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忽然又把我引出毒障之外,还给了我解药。可是因为你?你是不是答应他们什么了?”
覃沧月摇摇头。
“不,不对,一定有事。”韩山羽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看着覃沧月的脸:“月儿,你不要瞒我,你告诉我,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覃沧月摇头,这一天发生的事太诡异了,她要怎么跟小羽说。
韩山羽挣扎着坐直了,看着火光映照中的覃沧月:“月儿……”
她衣领处露出的一点红斑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愣住了。
覃沧月注意到他目光,赶忙紧了紧衣领。
这个动作更引起他怀疑,他一把抓住覃沧月的手:“月儿,月儿,你……是谁?是谁欺负你?我去杀了他。”
“没人欺负我。说来话长,别问了好吗。”覃沧月垂眸。
韩山羽一把甩开她的手,泫然欲泣道:“你说什么?你让我别问?这么久以来,你不肯要我,我以为你是顾及到聂大帅,怕他生气,可,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要别人,也不肯要我?原来,原来,你真的是不想要我吗?”
“不是这样的,小羽。”覃沧月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对不起。”覃沧月低头。她也很憋屈,很想问为什么,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她又明明都知道了。她感觉自己一腔恨一腔怨都不知道该找谁发泄。
“月儿,月儿,我说过,我只想做你的人,求你收了我好不好,好不好。”韩山羽语带祈求,他真的以为她是不想要他的。
牦苏人和中原人对待感情的视角完全不一样,覃沧月知道他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只是想要一生一世追随她,侍奉她,想要挣得她一丝垂怜,并没有要亵渎冒犯她的意思。
“我是怕耽搁你一辈子的幸福,并没有不想要你。”覃沧月心疼的抚着他脸颊,他自从认识她,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身上更是新伤加旧伤,没有了一块完整地方。
“我的幸福,就是一生一世追随您,侍奉您,神女娘娘。”韩山羽眼泪汪汪望着覃沧月,膜拜神明一般微微闭上眼睛,滚下两行热泪,献上自己微凉的双唇,吻住覃沧月。
外面狂风暴雨,鬼哭狼嚎。
庙里神像脚下,温暖的火堆噼啪作响,跳跃着映在相拥一起的两人身上。
韩山羽小心侍奉着覃沧月,神圣而谨慎。
暧昧气息随着摩擦迅速生温。
她的所有阴霾都随汗水流出,在这个风雨交加的荒郊野地破庙佛前,他们拥有着彼此,疼爱着彼此……
一番风雨,一番凉。
雨停了,空气骤然冷了不少。
韩山羽斜靠在火堆边的稻草堆上拥着覃沧月,把玩着从覃沧月衣服内兜里滚落出来的小瓷瓶,打开凑到鼻端嗅了嗅:“月儿,这是什么?”
覃沧月伸手接过,将里面黑色药丸倒出来,拿在眼前反复的看:“小羽,你能不能看出这是什么药?”
韩山羽又接过药丸仔细的看看,闻闻:“这不是药。这就是常用来做丸药封住药性和苦味的驴胶皮,可是这个里面封的却不是药。月儿,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覃沧月沉吟了片刻,打算据实相告:“我体内有觕荦的毒,据说三个月会毒发一次,这个是解药。”
韩山羽闻言,立刻顿住想要捏开封皮一探丸内究竟的手,有些后怕道:“这么重要,你怎么不早说,我险些将它捏开了。”
“捏开怕什么。”覃沧月满不在乎道:“反正吃整个的还是吃零碎的,作用还不都一样。”
韩山羽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实在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自己能不能配的出来,他早知道那些黑暗江湖组织不是好相与的,果然他们是给月儿下了毒来威胁她为他们所利用。
他坐起身子,小心翼翼的将丸药捏开,瞬间脸色大变,又赶紧将封皮封上。
“怎么了?”覃沧月看他反应这么大,好奇的看着他。
韩山羽赶忙将药丸塞进覃沧月嘴里:“来,月儿,你先吃了它。”
覃沧月咽下药丸,见韩山羽仍旧心神不宁,问道:“到底怎么了?”
韩山羽将覃沧月拥进怀里,心疼的一遍遍叫着她名字:“月儿,月儿,月儿……”
月儿血脉中此刻恐怕已经是寄生着一只庞然大物赤虺。一旦它苏醒,月儿的血肉就会被它啃噬殆尽,变成一把枯骨。而让它休眠的解药,就是另一种极寒之地的地龙之卵。这种解药,只能令赤虺休眠,但它还是会缓慢增长,终有一天,地龙之卵也压制不住的时候……
他不敢想下去。
他学用毒的时候在老道的典籍上看到过这种邪术,赤虺,地龙之卵,几乎都是只在传说中存在,教他用毒的老道,不准他叫他师傅,是个年岁过百的老者,他曾说过,这种邪术了解一下罢了,莫要修炼,太损阴德,因为根本无药可解。要救人的唯一方法就是以命易命。即便是自愿的,也还要看天意,看造化。否则非但救不了人,说不定还会令赤虺泛滥人间成为祸患。所以,寄生了赤虺的尸体,都要经过烈火焚烧。
总而言之,尸体也别想留住。
覃沧月发现韩山羽一直发抖,轻拍他后背安慰道:“没事的,真的没事的,我找赵神医问过了,赵神医说我体内根本没有毒,我都怀疑婳娘她是诈我的。我说过,婳娘她对我很好的。”
“不,不,她对你不好,一点儿都不好。”韩山羽气的浑身发抖,枉月儿还把那个婳娘当好人,可他又不能说给月儿听,他怕她会害怕:“月儿,你记住,这世上,除了你,没有真正的好人。她没有诈你,她真的对你下了毒,是很厉害的毒,你千万千万要上心,要按时找她要解药。”
“好,好,我记住了。我会的。”覃沧月连声安抚着韩山羽,他身上有伤,又淋了雨,刚刚又出了很多汗,他此刻抖的厉害,她担心他的身体会不会受不住。
韩山羽的衣服头发都已经被火堆烤干。
覃沧月帮韩山羽整理好衣襟发髻,哄他躺下休息,她起身去将火堆续了柴,才在韩山羽身边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