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挣开韩山羽的手转身就走。
“月儿不喜欢你,你何必强留?”韩山羽叫住他。
聂如海脚步一下子顿住了,慢慢回过身,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咬咬牙:“她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她怕是没有告诉过你,她为了救我,不惜自己跳下悬崖,若不是那悬崖下有一处寒潭没有结冰,现在的她,早已是一堆枯骨了。不喜欢我,她口中明明有毒囊,我都那样对待她了,我吻她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毒死我?不喜欢我,为什么听说我杀了你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跟我拼命,而是说错的都是她,然后服毒自杀,她明明是想替我偿命给你。她不喜欢的人是你才对。”说完摔门而去。
韩山羽望着颤动不已的门扇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月儿不喜欢的,竟然是自己吗?
他想到自己溺水昏厥,月儿为他渡气的场景,接下来他就缠着月儿发誓,接纳他一生一世做她的人。
原来是自己唐突了?
她并没有喜欢过自己,甚至都没问过自己遇到她之前是怎么生活的。她是因为不在意自己,所以才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吧!她是因为被自己纠缠的没办法了,才情非得已发下誓言的吧?或者,她根本不懂自己发下了什么样的誓言,对,一定是这样的。
韩山羽心口刺痛,比背上的刀伤还痛。
要说他与月儿相处也才十几天光景,但这一路上的相依为命,同生共死,是很多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的。难道时间短,就不可以有真情吗?难道时间短,就没资格对一个人动真心吗?
他握紧了拳,竟感觉自己没勇气转过身去面对月儿了。
“小羽。”覃沧月的声音虚弱到缥缈。
韩山羽赶忙转身跪伏在她床边:“月儿,解药怎么配,我去帮你配。”
覃沧月伸手抚上韩山羽苍白的面颊:“你的伤处理过了吗?还疼吗?”
韩山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低头轻轻摇头:“都好了,不疼了。”
“小羽,我是喜欢你的,真的。”覃沧月的声音愈发虚缈。
韩山羽抬眸,正对上她苍白小脸儿上的一对晶莹水目,那里蕴满了真诚,不容置疑。
韩山羽眼泪忽的掉下来,大手盖上抚在他面颊上的覃沧月冰冷的小手:“我信。月儿,只要你说,我就信。”
“可是,你走吧。”覃沧月充满祈求的看着他:“你一个人在外面,可以活得恣意潇洒,带着我,只会拖累你。”
韩山羽摇头,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强忍着情绪让自己声音平静:“你没有拖累我,你很坚强,很独立,你从来都没有拖累过我。”
“听话,你走吧。”覃沧月劝道:“聂如海,他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那个救过我的人,他一向待我很好,我留在这,他不会为难我的。你放心吧!”
“嗯,我知道。”韩山羽眼泪止不住的掉落:“等你吃了解药,解了毒我就离开。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吗?”
“只要你好好的。”覃沧月抹着他的眼泪,强打精神,绽出一个微笑,像风中即将被吹散的柔弱小白花:“你好好的活着,为自己而活,或者找个僻静的地方安顿下来。”
“我会的,我会的。”韩山羽再也忍不住嚎啕着扑倒在覃沧月身上,抱住她大哭起来,他舍不得她,他不想走,但他知道她选了那个人,那个人容不下他,会跟她闹,他不想让她为难,不想让她再死一次。
覃沧月心疼的也直掉眼泪,轻轻拍着他后背,又捧起他脸颊轻轻吻着他的唇。自从相识以来,他处处照顾她,为她着想,他受伤了,她却连替他包扎的能力都没有。现在自己又狠心赶他走。她知道他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离开,他是怕她为难才答应离开的,他一定是以为自己不想要他了。可是,她还是不得不告诉他:“对不起,我可能,要负你了。”
“我知道”韩山羽抽抽搭搭抬起泪眼,晦暗的瞳孔中最后一丝光亮也黯淡了下去。
“若你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你可以……”覃沧月觉得自己既然接受不了一夫多妻,也没资格逼迫别人接受一妻多夫,每个人都有喜欢别人的自由。只要两情相悦,只要不伤害别人。
“不,我不。”韩山羽知道她要说什么,马上拒绝道:“我向达巴神祇起过誓,今生今世只侍奉神女娘娘你一个人。我不管你有几个男人,反正我就只侍奉你一个。”
“小羽……”看着他倔强又真诚的样子,覃沧月又感动又心疼,捧着他的脸又是深深一吻,韩山羽哭泣着回应她,轻吮她,**探入她口中与她纠缠,眼泪滴在她脸颊上又流到枕头上。他舍不得离开她,她也舍不得伤他的心。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了。
聂如海面色铁青的眯眼看着恋恋不舍,哭吻在一起的两人怒吼:“你们有完没完!解药是什么?”
韩山羽也反应过来,月儿的毒还没有解,自己竟只顾伤心失落,差点忘了正事。
他捧着覃沧月的脸,稍微退开一点,一边帮她抹去两侧眼尾的泪水,一边柔声问:“月儿,月儿,告诉我,解药怎么配?”
覃沧月说了平时极其常见的一种毒草,猫儿眼的白汁。不需要配,直接生饮。
韩山羽定定盯着她,似不敢相信。
覃沧月伸手抹去他腮边泪痕:“就是它,真的。”
“可,可,可它有毒。”韩山羽并不是不知道以毒攻毒的方法,只是,用毒的人,最讲究独门配比,怎么可能有这么简单粗暴的解药。
“会不会,会不会是觕荦组织骗你,没跟你说实话?”韩山羽实在不敢轻信,这么复杂的毒药,配这么直白而且随处可见的毒草解药,要么是月儿根本不想被救,要么是觕荦组织骗了月儿。
聂如海不懂毒,他不知道韩山羽的顾虑,见他磨磨唧唧,也不打算指望他,转身出去到花圃里自己去收集解药了。
“你见过有人用这个解毒过吗?”韩山羽不放心的问。
覃沧月想了想,摇摇头:“但我相信婳娘,她不会骗我的。何况,这毒她也不是给我用的,而是让我杀想杀的人的。”
说话间,聂如海已经端着收集好的半茶盏奶白色的液体走了进来没好气儿道:“我说你有完没完,知道解药了还不赶紧让她服下,磨叽什么呢磨叽?”
韩山羽还在迟疑着。
聂如海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坐在覃沧月床边,将覃沧月扶起来揽进怀里,声音压低了八度,仿佛瞬间换了个人似得,哄小孩一样:“来,月儿,把解药喝了。”
覃沧月知道他不放心,冲他点点头:“放心吧,不会错的。”然后将聂如海凑过来的半茶盏解药一饮而尽。
覃沧月只觉一股灼烈的火焰自喉头烧着,一路蜿蜒到胃里,然后轰然爆开,直冲全身筋脉。
一阵抽搐后,她再次晕厥过去。
聂如海惊得手中茶盏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月儿,月儿,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聂如海吓得手足无措,面色青白。
韩山羽已扑过去握住覃沧月脉搏,一瞬不瞬的盯着覃沧月的脸,观察她的反应。
半晌后韩山羽松了一口气,放开覃沧月脉搏,沙哑开口:“没事。药性太烈,她身体太弱,承受不住。不过,毒已经解了。”
然后,韩山羽起身,慢慢后退几步,转身走了出去。
他离开了。
他不想等月儿醒来再走,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带月儿一起走。
他在山林里狂奔,累了就躺在小溪旁的石子滩上望着月亮,让泪水伴着汗水一起流。
他背上的刀伤并没有处理,此刻又渗出血来,染红了石子滩头,他也不想管。
他觉得他的魂都丢了。
再没什么不能失去的了。
那个人容不下他。
月儿被逼无奈,只能不要他了。
从今以后,海角天涯,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东摩族灭后,他随母亲流落中原,母亲曾经结识了几个男人,最后都因为母亲带着个小孩子而离母亲而去。
五岁的他笑着安慰母亲,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是可以的。以后再有叔叔跟母亲好,就不要告诉他您还有一个儿子。我会一个人躲得远远的,不让他发现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