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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四面楚歌06

“混蛋!究竟是怎么回事?”松泽俊久大声叱骂,“与宪兵司令部尽在咫尺,居然有人打劫运钞车!正金银行的车上,为什么只有一名士兵!”

“是,对不起,因为一路都在我方的警戒区,确实放松了警惕,敌人的突袭实在出乎意料!”被训斥的武藤美朝知道这次事件非同小可,此刻已经是满头大汗。

松泽俊久还是黑着脸瞪着他。

武藤硬起头皮道,“还好司机机警,拔了钥匙跳车!黄金也没有损失。”

“这么说,要给装甲车的质量也记上一功咯?!”

这次黄金大劫案,松泽俊久真是被气到眼冒金星,近一段时间以来,陆军的军容军纪开始了速度惊人的大滑坡,宪兵作为军中警察,本来应该是普通士兵的表率,现在武藤面对如此重要的工作,竟至如此漫不经心!这场在宪兵司令部眼皮下的惊天劫案,最先赶到现场的,居然是刚刚在崇明路开过会的政治警察。这批黄金是高田正夫亲自来沪协调平粜的,如果出了问题,他特高课课长、军事顾问都不必做了。

他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抱歉,对不起”,这类的话他再也听不进去了,如果可能,他真想把这个顽固的武藤当场击毙。

“究竟是什么人做的!为什么事前我们竟然一点情报都没有!”

“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

松泽俊久厌恶地皱起眉头,吼道,“你当然有疏忽!我要的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们已经在加紧调查,这批运往苏州平粜的黄金,总商会的会董都知道,正金银行上下的保密工作也不到位,因此现在很难确定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

武藤微微鞠躬,汗珠从他的鼻尖上落了下来。

“不过,我们捉住了一个匪徒,应该很快就可以查明事实的真相。”

“捉到了人?为什么我现在还没拿到口供?”

“对不起,因为这个劫匪被枪击昏迷,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

“枪击?”松泽俊久瞥了一眼桌上的简报,“你们八分钟后才赶到现场,他们还没走?谁开的枪?是七十六号的人吗?”

“击伤这个匪徒的,不是我们的宪兵,也不是张国震他们,是清乡委员会的人。”

“清乡委员会?他们派人押车了吗?”

“不是,是一名中国官员,自称是驻苏办事处的秘书,叫董之微,他正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尾随运钞车,准备随黄金一起,从北站坐火车返回苏州。”

“董之微?”松泽俊久有些疑惑,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场结案会不会是史秉南玩的什么猫腻。但是,动机呢?毕竟这车里的黄金是要送到苏州给他本人的。

“匪徒人多势众,这个董之微我知道,是个纨绔子弟,怎么会和他们起冲突?”

“呃,”武藤没想到松泽居然对董之微很熟,加上案情过于混乱,不由得一时语塞,“这个,董声称他枪击的是他的情敌,他的情人丁声称被击中的是她的保镖,而两个人的司机声称被击中的是丁的朋友。”

“所以,三个人的口供还不一样?”

“是这样!”

“一塌糊涂!难道他们三个人居然跑到案发现场谈恋爱吗?你怎么确定这个伤者和劫案有关,是参案匪徒!?”

武藤苦笑道,“有旁观者指认,这个人就是劫匪中的一员,而且,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他用来蒙面的围巾!”

“这几个人现在在哪里?”

“除了伤者在医院抢救,董、丁两个人和司机都被我们扣下了,现在就在司令部。”

松泽俊久想了想,道,“把他们带过来,不,请过来,我要和他们了解情况。董是个重要人物,对他们要礼貌一点。”

“是,”这场艰难的谈话终于结束,武藤的汗把后背都洇透了。

“松泽大佐!可算见到你了!”董之微的西装皱皱巴巴,肿起来的脸上还带着几个乌青的指印,看来身份未明之前,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董君,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误会误会,”董之微觉得丢脸,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他强拉住在不断挣脱的丁寄萍,脸上勉强挤出笑来。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司机于祖安,他腿受了伤,是被两个宪兵架进来的。

“董先生,真是不好意思,突发大案,情况未明,如果士兵们有所冲撞,还请你们多多包涵。”松泽俊久笑眯眯的。

“不不不,完全和皇军无关,是我们自己倒霉,”董之微看了看沙发。

“哦,请坐,几位都请坐,职责所在,我要向诸位了解一下事件的具体情况,我们坐下慢慢谈。”

松泽俊久话音未落,董之微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他现在身心俱疲。由于被捕后他嚷得大声,日军又不懂中文,因此他着实吃了一些苦头,直到丁寄萍回过神来,他们几人的身份才得到澄清,而这时,他已经被抽了好几个大巴掌了。

虽然伤了腿的是司机老于,但是现在站不住的却是丁寄萍。从进门开始,她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松泽俊久去给丁寄萍到了一杯热水,慢慢把杯子推到她的身前。

“丁小姐,怎么这么悲痛?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委屈?”

丁寄萍哭得梨花带雨,到让松泽俊久有几分相信武藤适才荒诞不经的言论了。如果不是情侣反目,何至于哭成这个样子?很快,他观察到一旁的司机老于也是眼圈通红,就更奇怪了,这是个五十上下的中年人,应该不会卷入年轻人的爱情纠纷吧,这样又算怎么回事?

听了松泽俊久的话,丁寄萍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松泽俊久便把目光又转向了董之微。

“松泽大佐,这让我从何说起,”董之微吭哧了半天,才道,“这件事情和劫案无关,是刺杀丁司城先生的凶手,出现了。”

“什么?”松泽俊久的双眼眯了起来,当年上海巨商、颜料大王丁司城被绑架撕票,是轰动整个上海的大新闻,只是反复追查都没有任何线索,遂成悬案,难道今天,丁寄萍真的有了什么惊人的发现?

“董之微,你就这么怂,你到底根本不在乎我!”

丁寄萍顶着红肿的眼睛喊了起来,对董之微怒目而视。

董之微忙抬起双手挡在身前,道,“好,好,你不要激动,我这不是……”

“你不是什么!”丁寄萍又哭起来。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董先生?”

董之微叹了一口气,对老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还是你说吧。”

“这位先生,今天和那位武藤长官交谈的中国人,就是两年前绑架丁先生的凶手!”

于祖安终于开口。

“什么?那一位?”松泽俊久的脑子在飞快旋转,和武藤交谈的中国人?

“老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是吧?你确定没看错吗?那可是七十六号的人。”

董之微盯着于祖安,显然,这个话题,他们之间已经有过争执了。

“你这是什么话!老于在我们家做了二十年司机,你以为谁都能当我父亲司机的吗?父亲遭绑的那一幕,他不知道给我说了多少遍!那天他就在现场,任谁出错,他也绝不会出错的!”丁寄萍挣脱了董之微的手臂,已经进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

“好好好,寄萍,你慢慢哭,歇一歇好不好!”

丁寄萍一喊起来,任谁都会头脑晕眩。

“这位先生,绝不会错,那天天特别热,刚过九点钟,在爱多亚路路口,他们用一个女人假扮小姐,引先生下了车。丁先生和他们起了争执,还开了一枪,就是在那个时候,这个人被丁先生扯下了面巾,虽然距离太远,我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他的长相我绝不会弄错!”老于过于激动,声音已经抖起来了。

“去,把武藤少佐找来,”松泽俊久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屋子里面绕起圈子来了。

此刻这个意外,已经完全压倒了他对黄金劫案的兴趣。

他现在想要赶快弄清楚,和武藤聊天的中国人到底是谁。是张国震吗?他是许仕明一手带进七十六号的青帮师弟,现在官至七十六号行动一大队大队长,是许仕明的心腹,如果丁司城被绑他确实在现场,那么,许仕明也一定在现场。

以丁司城的身份地位,许仕明未必有胆子下手,当年这桩轰动上海的大案,背后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丁小姐,令尊的案件已经过了太久,单凭这位司机的记忆,是孤证,警察是很难去继续侦查的。而且,这也不在日本宪兵队的职权之内。”

“那怎么行!七十六号是什么地方我很清楚!你们不查,谁敢查?”丁寄萍瞪着红肿的大眼睛。

“不过,我们也许可以用其他的理由,传唤当事人,先羁押,再做一个深入调查。”

“什么意思?”丁寄萍一脸茫然。

松泽俊久道,“丁小姐,现在被送进医院的人,是劫匪吗?”

“不是!”,“是!”

刚还在痛哭的丁寄萍和董之微一起开口,两个完全相反的答案。

松泽俊久微微蹙眉,道,“抢劫正金银行的黄金,而且是高田顾问亲自协调用来购买民食的黄金,这可不是一般的罪行,请你们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丁寄萍已经哭到眩晕,现在浑身乏力,只是一直盯着董之微。

董之微心里早把夏子彰骂了个天翻地覆,但看着楚楚动人的丁寄萍,终于心中一软,道,“我糊涂了,受伤的是我们的朋友,吵了几句、擦枪走火。”

“原来是这样,明白了,那么劫匪是谁,你们有人看清吗?”

“劫匪,没看清啊,我们光顾着吵架,没注意啊!”看松泽俊久一直看着自己,丁寄萍愣住了。

“我看清了!劫匪国字脸,酒糟鼻,眼角有道疤!”老于忽然激动地喊起来,“劫匪,就那个,还故意装着没事一样,和日本长官拉家常!欺骗日本长官!”

丁寄萍看看老于,又看看松泽俊久,忽地反应过来,马上站了起来,道,“我也看到了,就是,长成那个样子!”

董之微吓坏了,伸手去拉丁寄萍,道,“不要再说了,你们知道你们说的是谁吗?”

“董君,你这是做什么?”松泽俊久拍了拍董之微的肩膀。

“松泽大佐!这,事情不是这样的,伤的那个才是劫匪!”

“你的意思,是你刚才做了伪证?”

原来松泽俊久是有意设计史秉南!董之微目瞪口呆,终于不说话了。

“案情已经很明白了,你们三位,哦,还有你们在医院急救的那位朋友,目睹了劫案的发生,现在,破获这桩黄金大劫案,是宪兵司令部的头等大事。”他对董之微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也希望董先生,不要走漏了风声。”

“就是他!就是他!”丁寄萍一手紧紧抓住松泽的大衣袖口,捏得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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