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松脸上有些许细密的汗水,口舌有些干燥。慢慢地伸手去摸那暗红色的眼珠,触手冰凉还有些滑腻感。延松咬牙,使劲地按了下去。
果然,那是一个机关。
延松留了个心眼,在机关按下的同时,闪身到了佛像的后面。只是静候良久,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难道出了问题吗?
延松看了眼浠裳,这机关是她先发现,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异常,难道?延松双眉皱成一个突兀的棱角。看向浠裳的眼神,也有些异样。“师妹,你之前没有动过吗?”
浠裳站立在佛像的正前面,并没有听见延松问什么。延松碰触右眼的一刻,佛像的左眼好像流出了些许泪水。泪水?佛像怎么会流泪?浠裳只是狐疑的看着水珠缓缓地眼角留了下来。
延松看着浠裳认真的表情,也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去。顿时也发现了些东西,泪珠从缓缓地流过脸颊,从鼻翼出流下来然后进入嘴角。佛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也没引起延松的注意。
浠裳不依不饶的注视着佛像。延松心里虽然有很多疑问,也没有问出来。陪着浠裳安静的站在佛像的正前面。但是后来的一幕,却让他抑制不住的心动。
只见左右的泪珠全部到达嘴角之后,弥勒佛原先嬉笑的整张嘴顿时裂了开来。仔细望去依稀还可以看见里面黑色的一脚,延松止不住的激动,终于找到了吗?
“师兄,你上去看看。”浠裳指着那个盒子。这个机关好巧妙。很少会有人注意到子时的月光,从而也就很难发现那样的一颗眼珠。更何况从机关开启到现在,整整过了最少一个时辰的时间,也就是是丑时的时候才出现这种现象。
延松点点头,果然是它!从佛像嘴里拿出漆黑的檀木盒子,轻轻地将上面灰尘擦拭。师傅在给师妹的遗书中提到过这样的盒子,还留了底图。延松轻轻地抚摸这盒子,对的,不管是花纹,还是样式,都一般无二。
盒子已经上了锁,延松端详了半天也没有锁孔在那里。试了试使用内力,依然打不开。“师妹,你看看。”
浠裳接过盒子,盒子还散发出檀木特有的檀香。盒子并不是很重,上面只是简单的雕刻着一朵木兰花,志工精细,栩栩如生,放佛活的一般。只是整个花蕾中心出,只有一根花蕊。
浠裳狐疑的眯眼,这朵花像是有魔力一般,将注意里集中在上面,整个人瞬间就被吸了进去。
她看见自己立身于一道惊天瀑布前,瀑布宽约六丈,抬头望去看不见源头,气势磅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瀑布,刚想要忍不住惊呼一声,而此刻瀑布却正以雷霆万钧地架势朝她迎面而来。是的,瀑布在向她走来!浠裳转身想跑,回头却见一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张口就咬住了她的脖颈。下意识的将双手放在了脖颈处……
正在浠裳挣扎不开的时候,背部被人狠狠地击了一掌。浠裳瞬间从大瀑布前回到了佛像前,惊魂甫定,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死命的勒住自己的脖子。满脸通红,浠裳咳嗽了几声才直起腰。忍不住惊叹一声:“好霸道的障眼法。”
延松也缓了口气,“若不是我醒的早,比你早些发现其中的玄机,今日我们两个怎么死的都是未知数了。”
浠裳点头,这古人到底用的是什么法子,尽管可以在这样一个盒子上设计这样的机关,让人产生遐想?甚至可以成为是魔障。
“师妹,可以打开吗?”延松着急的看着她。
浠裳有些迟疑,手指不停地在兰花枝干中摩挲,这是一把没有锁孔的锁,盒子上只有这么一个图案。如果钥匙的玄机在盒子本身,那么必定是和这图案有关。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这样。
她以前在一本盗墓的树上看到过,将开锁路线雕刻中各种各样的图案。
“我试试。”浠裳将头上唯一的一直发簪拔了下来,让后顺着兰花枝干的走向,滑了一圈。浠裳静静地等候暗锁解开的声音,可是很久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不是吗?
浠裳不甘地又倒着滑了一般,几番折腾,不管是顺着倒着还是从各处切口处,仍是打不开。
最后只好无奈的放弃,延松眼里满满的都是失落。他回去之后,找到师傅的遗书再细致地看了几回,才看出其中蕴含着寻找盒子的线索。可是,却没有提到过,这是一个这样隐晦的暗锁。
浠裳低着头,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设置一个这样隐秘地机关,而且这锁也是从未见过的。她转身,正待问出口,却突然发现佛像开始慢慢地在倾斜。
浠裳暗叫糟糕,这三丈的佛像若是倒塌下来,势必会惊动寺庙所有的人。浠裳不禁脱口:“师兄,刚才那刻眼珠呢,快些安放回去。”
延松腾跃而上伸开手,有些不甘地将眼珠按了进去。这材质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上古时代女娲补天时遗留下来仅剩不多的几块五彩石。他本来打算带回去的,却没想到,这佛像失去了这眼珠,就会失去平衡倒塌。
浠裳看着延松落手之后,慢慢归位的佛像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只要将眼珠放回去,这佛像就没有任何的异常。那么,除了把盒子放进去的人知道以外,就不会有别的人还知道盒子已经被拿走了。
延松虽然不甘心,然不管怎么样,他的目的已经到达了。延松从佛像上落下,外袍不小心挂到了烛台上的香烛,供奉香烛的净瓶立即从桌上摔了下来。
浠裳跪趴在地上,立即滑了过去,浠裳听见手指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她咧嘴不敢叫喊,净瓶完好的落在了她的手上。她闭眼顺了口气,一幕接一幕的危及关头,果然是惊喜贼多。
眼看着趴在地上的浠裳延松心一笑,向前想要拉起她。浠裳却自顾地从地上起身,却因为衣裙被延松踩住一个趔趄摔到在了地上,净瓶应声而碎。浠裳无奈地翻了白眼。
延松拉着她转身就要往外跑,却突然传来一个男子声音,在这安静的大殿中,底气十足异常清冽。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延松和浠裳两人大惊,正殿只有一个大门,并无任何的侧门或者后门。大门此刻也是关的严实,怎么会有人这里?而且,他们两人居然丝毫没有察觉。他们进来已经这么久了,这人此刻才现身,他究竟是本来就在这里,还是和他们目的一样?
刹那间,两人思绪翩飞,各种疑惑在脑海中翻滚。
未待他们想太多,佛像后面就走出一个外罩灰色僧衣的僧人。浠裳抬眼,那股进入大殿时闻到松香,此刻更加浓烈。恍然大悟,她说怎么这香好像闻过。原来是第一次接待她的大师——莫问。
浠裳和延松交换了个眼神,示意他,她认识他。延松点了点头,脚步偏移,就站在了浠裳的前面,警惕地看着他。
莫问并不看他们两个,自顾将碎裂在地上的净瓶捡起。“这个净瓶是贫僧入寺以来,见过的最古老的一个了。今天也这样毁了,可惜可惜。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延松浠裳两人对视一样,不接话,莫问又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两位施主又何必执着于古人之物?”
浠裳直视着莫问蹲在地上拾捡碎片的背影。这是禅宗六祖惠能的《六祖坛经》的名句,是关于禅悟,莫问这一说到底意义何为?
延松上前一步,“敢问大师,此话何意?”
莫问并不起身,依旧没有看他们。“女施主内外皆负伤,而又印堂发黑,此乃大凶之兆,施主应该从何处来归何处去才是。至于这位男施主……”莫问略微停顿,缓缓才开口。“尘世事尘世了,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又何必执着于不属于你的东西?”
浠裳和延松两人大骇。
浠裳本来就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但是浠裳此刻还是莫名的慌乱。因为她听明白了莫问说的伤,不仅仅是她被蛇咬伤和刚才的擦伤,而是她的强行修炼心法的内伤。她自认为掩饰的极好,甚至师兄和莫邪瑾煜都不知道,可却一眼被他看了出来。
延松大骇是因为他感觉那僧人虽然没有看他一眼,但是他感觉他将他整个人都看穿了。想要知道一个人的身份,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只要费尽心思,没有是不能查到的。但是,想要猜透一个人野心,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这不得不不让他更加的提防这个看似无害的人物。盒子已经到手了,他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莫问将地上的碎片已经全部捡起来,放在了佛龛上。转身对视着两人。浠裳只觉得那深邃的眼神像是漩涡一般,不容她直视,也不敢直视。
“这盒子,两位施主还是留下吧,本寺的机密不可泄漏。”莫问的声音依旧清冽,可语气却是不容商量的口吻。“否则,休怪贫僧无礼了。”
话为说完,人却已经到了他们跟前。浠裳和延松又是一阵骇然。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有看清出,莫问是怎么出手甚至没有任何的前兆,却突然来到了他们眼前!
这人,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