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雪嫣然一笑,说:“哥哥不过是听了几句闲言碎语罢了,不足凭信。女儿既然敢嫁给兰锦丰,自然有办法让她为女儿动心,请娘亲不必担心。这件事断无更改了。”
怜雪说着,回身看了看怜娟等人,“我还没有来得及吃饭呢,有些饿了,怜娟姐姐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没有,我想吃点儿东西。”
怜娟连忙笑说:“王妃料着公主未必有时间吃饭,特意命为公主留了饭菜,就在这里。”说着,走到桌子旁边,揭起了桌子上的风炉,从里面取出一碗莲子羹,又揭起几个碗盏上的盖子,里面是热气弥散的糕点和小菜。
怜雪感觉地看着秋慕霜,撒娇似的说:“还是娘亲疼我,连我没有吃饭都想到了。”
秋慕霜见怜雪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笑说:“赶紧吃饭吧,一会儿凉了。”说着,亲自盛了莲子羹,拿过匙箸递到怜雪手里。
怜雪接过秋慕霜手里的银盏,在桌边坐下吃饭。香软的饭菜落在嘴里竟如黄连一般苦涩,怜雪却依然如往常一般端庄优雅地吃着。
吃完饭漱洗已毕,怜雪问:“娘亲,大哥哥来怎么说的?”
秋慕霜看着怜雪,说:“问我还有什么话说没有,我说要听听你的意思,告诉他明天再行答复。”其实她是在为怜雪留下余地,如果怜雪不同意还有可能挽回。怜雪心里自然是明白的,笑说:“女儿一切听从祖父安排就是了,并没有什么话说。”
“既然如此,我让人进宫里说一声就是了。”秋慕霜说着,向怜娟吩咐道:“去告诉穆妈妈,让她进宫一趟,就说雪儿没有什么话说,一切听从国君的安排。”
怜娟连忙出来找到穆氏说了秋慕霜的话,穆氏不敢怠慢,连忙换了衣裳,带着几个小丫鬟进了王宫。
刚到阳明宫外,看见阶前侍立的内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穆氏走近了问:“你们叽咕什么呢?”穆氏是梅松庭的乳母,在宫里是有些身份的,这些寻常内侍看见她自然有些畏惧,连忙执帚躬身说:“并没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交头接耳的?老实说就罢了,不然我告诉王后看不处置你们。”穆氏故意一沉脸,威严地说。
“穆妈妈息怒,我们说就是了。刚才笑春公子匆匆忙忙地来了,一进宫就请求陛下收回成命,别把怜雪公主嫁给兰锦丰。”其中一个年长一些是内侍凑近穆氏低声说。
梅笑春离开怜雪之后,越想越心里越难受,既然说不动怜雪,能阻止怜雪远嫁的就只有梅公和王后白采茹了。梅笑春没有回内宅直接从后园进了王宫,来到阳明宫外不等内侍通报便闯了进去。
梅笑春大婚了却了梅公一桩心事,今天心情格外愉悦,正和白采茹品茗闲话,忽然见梅笑春脸色不正地闯了进来,不觉一愣,放下手里的茶盏,看着梅笑春问:“春儿,你怎么了?新婚大喜应该高兴,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梅笑春望着梅公和白采茹,未曾说话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叩头在地,沉声说:“孙儿有一件要紧的事求祖父、祖母。请祖父、祖母无论如何也要答应孙儿。”
梅公微微一蹙眉,看了看白采茹。白采茹也满眼疑惑地看着梅公,沉吟片刻向梅笑春说:“春儿,你先起来。有什么话站起来说。”
“不!祖父、祖母不答应,春儿跪死在这里也不起身。”梅笑春双手叠于前额,以手抵地说。
“春儿!”白采茹看着梅笑春几乎失笑,以为是他们母子又有什么不睦,连忙走到梅笑春身边,亲手扶他起来,说:“你说吧,只要祖父、祖母能做主的,一定替你做主。”
梅笑春在白采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恳切地望着梅公和白采茹说:“请祖父收回成命,不要让雪儿远嫁古鱼国!”
“什么!”梅公一怔,“春儿,你说什么?”
“祖父!”梅笑春向前一步,再次跪了下去,说:“请祖父收回成命,不要让雪儿远嫁古鱼国!”
梅公站起身来,走到梅笑春的身前,低头看着梅笑春,威严地说:“春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春儿知道!请祖父收回成命,不要让雪儿远嫁古鱼国!”梅笑春盯着梅公的目光,毫无畏惧之意。
“唉!春儿啊!你可知道:雪儿和兰锦丰的婚事不但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私事,更是关于古井国和古鱼国是敌是友的大事,岂能沦为儿戏,说反悔就反悔?这件事已经定了,绝无更改!”梅公坚决地说,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了下去,拿过茶盏喝了一口。
“祖父有所不知,那兰锦丰非比常人,雪儿嫁给他会毁了雪儿的。请祖父看着雪儿是祖父最疼爱的孙女儿的份上不要让雪儿远嫁古鱼国。”梅笑春说着,叩头在地,前额触地有声。
“唉!春儿,你以为祖父是无情之人,忍心看着雪儿远嫁吗?祖父也是疼爱你们的啊!可是,古井国四面临敌,首尾不能兼顾。和古鱼国合盟就能震慑其他几国,尽快促使他们罢战和解。我不仅是你们的祖父,我更是一国之君,我要为国家考虑,要保护全国的黎民百姓。为了他们,我只能割舍骨肉之情。我知道你和雪儿自由一起长大,兄妹之情甚笃,你疼她、爱她。可你也要为国家想一想啊!更何况,这是雪儿自己的选择,你更应该尊重她的选择啊!”
梅公一番话,说得梅笑春无言以对。跪在地上愣了半天,才喃喃地说:“不!我不能让雪儿嫁给兰锦丰!雪儿不能嫁给兰锦丰!祖父要是不收回成命,春儿就跪死在这里。”
看着有些固执的梅笑春,梅公有些生气了,站起身来厉声说:“那你就跪着吧!”说完,一拂袖大步走出了阳明宫。
“祖父!”梅笑春在地上跪着,以膝代足转过身来,望着梅公的后背想要唤回他。梅公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呼唤,头也没回地自顾走了出去。梅笑春望着消失在宫门的梅公瘫坐在地上,二目失神有些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