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娟安顿好怜雪悄悄出来,走到秋慕霜身边低声说:“公主这几天是不是病了,总是打不起精神,以前不是这样的。”
“唉!”秋慕霜长叹着摇了摇头,“这孩子心里苦啊!虽然她不说,我也是明白的。你把这些都收拾好,放在一个妥帖的地方,免得用的时候慌乱。”说着,把礼衣,递给怜娟。连忙接在怀里抱着出去了。
锦帘一起,穆氏带着两个小丫鬟进来,说:“王妃,公子的大礼已经完了,前厅二位王子正照应宾客饮宴。王后也已经回宫,女眷们都散了。”
秋慕霜点头,命惜娟奉茶,说:“辛苦妈妈了。快坐下歇歇吧。”
穆氏坐下接了惜娟手里的茶,笑说:“不辛苦。一切都是公主打点安排,我只不过看着些就是了。要说辛苦,还是公主辛苦,这孩子昼夜不停的忙,小小年纪真是难为她了。”
“唉!是啊!雪儿太辛苦了。”秋慕霜叹道,望向内室,“这不是已经睡了。”
“哦!”穆氏看了看内室已经垂下来的帘幔,低声说:“公主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啊!我听见小丫头们私下议论,说公主今天邀请了大公主,二公主说话。请她们以后多来看望王妃,陪着王妃说说话呢。”
“哦!”秋慕霜心里一翻,眼泪几乎落下来,“这孩子自己以后是什么日子还不知道呢,却为我和春儿想得那么周到。开来梅家真是无福啊!这么好的女孩儿却不能留住。”
“王妃,这也是缘分哪!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就想开些吧。”穆氏连忙劝解。
秋慕霜点头,说:“是啊,事情已经如此了,不想开又能如何?只盼着雪儿以后能平安顺意就好了。”
正说着话,怜娟回说:“公子来了。”话音未落,梅笑春走了进来,来到秋慕霜近前施礼,“娘亲!”
“怎么样了?”秋慕霜问。
“一切礼毕,宾客都已经散去了,请娘亲放心。”梅笑春垂手回答。
“好。你不回洞房到我这里做什么?”
“孩儿来定省。”
“我很好。你赶紧回去吧。新人远嫁于此,身边并无近人,难免思念亲人父母,你早点儿回去安慰几句,告诉她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了,有什么不如意尽管说,不要委屈了自己。”秋慕霜借着灯光看着梅笑春,叮嘱道。
“孩儿知道了。怎么——今天一天没有看见雪儿?”梅笑春迟疑了片刻问。
“难得你还记得雪儿。她累了许多天,已经睡了。”
“娘亲!——”
“什么都别说了,你已经成了亲,就是大人了,该担起的责任一定要担起来。要做一个称职的好丈夫,将来做一个好父亲。其他的都别多想了,想多了对你,对桂家的女孩儿都不好。”秋慕霜看着梅笑春有些不自在的脸色说。
“是啊。王妃说的是,公子成了亲就是成人了,万不可再和过去一样做小儿女之态,让少夫人看见了是要笑话的。”穆氏笑着说,“春宵至贵,耽误不得的,公子请早点儿回去吧。王妃还等着抱孙儿呢。”
一句话说得梅笑春满脸通红,低着头说:“穆奶奶说笑了。”
穆氏笑道:“我说的可是大大的实话。那个娶了儿媳的婆婆不想早点儿做祖母?不信问问王妃可是?快回去吧,新婚大喜让新人独守空房不好。另外,公子年轻心盛,新婚大喜万不可太过急躁,对待新人要温存一些,别吓着人家。”
梅笑春的脸更红得像涂了丹朱一般,“穆奶奶都说的什么啊!真是——”
穆氏看着梅笑春因害羞而显得尴尬的模样,呵呵大笑,向秋慕霜说:“王妃看看,公子还害羞呢。”
秋慕霜也笑了,说道:“穆妈妈别取笑他了,让他赶紧回去吧。”
“是,是……公子赶紧请回吧。”穆氏笑向梅笑春说。
梅笑春这才躬身而退,出了秋慕霜的卧房,略一沉吟才下了台阶往外走。刚走到院门,却看见灵痕拿着几件衣服走过来,停住脚步候灵痕走近了问:“这么晚了做什么去?”
灵痕正低着头走着,没提防院门有人吓了一跳,看清是梅笑春连忙说:“公主在王妃往里房里睡了,我来看看公主还回不回去。”
“哦!”梅笑春回头望着卧房内室窗棂上透出来的烛光,心里倍觉愧疚,“你去吧。公主若是回去,记得让她多加一件衣裳,夜风越发冷了,千万别让风寒伤了。”
灵痕应着进去了。梅笑春在院门外站了半晌,才回身穿过画廊回到洞房。
洞房里烛光摇曳,绣幔垂锦。众人都已经散去了,只留下桂羽秋贴身的两个侍女紫玉、红玉在身边。桂羽秋已经褪去了大妆,散绾着云髻,只别了一直碧玉簪子。身上穿了一件红锦长衣,素白绣裙。在烛光下更显得眉目秀丽,婀娜生姿。
这几天桂羽秋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既有远离故国的愁绪;又有思念亲人的伤怀;也有即将于心上人喜结连理的喜悦;更有对梅笑春的思念。每日夜间于无人时拿出梅鹤庭送的信物,在手心里抚了又抚。今天一天在随嫁而来的乳母的指点下起坐行礼,时刻小心,只怕一步出错留下笑柄,别人取笑。如今,众人散去,洞房慢慢平静了下来,桂羽秋才举目看了看自己新婚的新房。见房里布置得富丽而不失雅致,必是十分用心才可以布置成这番光景,可见梅氏对自己的重视。想到此,思乡之情也稍解了一些。
只是,谯楼上已经打过了四更,还不见梅笑春回来,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梅笑春虽然没有娶亲,身为王室嫡孙怎么能没有美妾艳婢。自己虽然钟情与他,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情不得而知,毕竟才只见过两次面,彼此并不熟悉。她如果有宠爱的美妾,那自己除了这个妻子的名分还有什么。
想到这里,桂羽秋的心里不禁又笼上了一层阴影,坐在床边轻轻叹了一口气。紫玉刚要过来解劝几句,梅笑春挑帘走了进来。赶紧和红玉施礼,“公子。”
梅笑春抬头看了看桂羽秋,正看见她满脸怅然地坐在床边,心里大为不忍,向紫玉二人说:“你们累了一天,去歇息吧。”
紫玉和红玉对视了一眼,彼此一笑退出了房外,回手关好房门。王府的侍女见她们出来了,连忙招手带她们去预备好的厢房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