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怜雪撒娇地说,“雪儿那里有什么秘密?祖母想听,我告诉祖母就是了——”
“好了,好了,我也没心听你们这些小女孩儿家的私话。找你们来有一件要紧的事,前边他们已经准备去迎亲了,一会儿迎娶新人回来,需要有一个女孩儿散福。雪儿是他的嫡亲小姑,又是未嫁之女,一定是雪儿莫属了。雪儿赶紧准备准备,免得到跟前慌乱。”
怜雪听说让她亲自侍奉梅笑春的婚礼,迎请新人下车,怔了片刻,方才点头说:“是!雪儿遵命!”
白采茹看了看梅若兰和梅若萱说:“当初报春和迎春成亲的时候,是你们散福的,该怎么做你们都知道,一会儿向雪儿说说。”
“是!”两个人连忙答应了,拉着怜雪走到旁边,指着案上已经准备好的,一个描金红漆荷叶盘,荷叶盘里早放好了五色谷,红纸裹着的铜钱。梅若兰笑向怜雪说:“妹妹,这也简单,等新人下车之后,你把这些东西撒到她身上,她身上落的越多越好。不过,她身边的人是不会看着她被撒的,妹妹要小心一些,别没撒了她,反倒弄了自己一身。”
怜雪点头,笑道:“古鱼国送亲的只有秋冷雨,桂家小姐身边除了几个仆妇侍女并无旁人,不足为惧。我一定一粒米也不让它落空。”
梅若兰和梅若萱掩口而笑,说:“妹妹是练过武的,自然不把那些娇弱侍女放在眼里。”
“姐姐不知道,这位新人也是练过武的,武艺还十分了得呢。”怜雪笑道,“听说她在疆场上和哥哥交过阵,哥哥也未能胜她。”
“哦!看来咱们梅氏又多了一位婶娘似的人物啊!”梅若兰从案上的裹盒里拿过一个果脯递给怜雪,“妹妹的声音有些沙哑,想必是最近忙碌多有劳累了,这个可以润喉的。”
“是啊!但愿她能够像娘亲一样做一位贤妻良母,能替哥哥承担起侍奉母亲,料理家事的责任。”怜雪接过梅若兰递过的果脯,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说笑之间,已经是烛火辉煌,府里府外笑语声喧,喜气洋洋。
梅鹤庭在府外检点完了仪仗,命侍童护佑梅笑春上马,自己乘了车辆前往馆驿迎娶桂羽秋。
秋冷雨早亲自带领从人在馆驿门前迎着,两下相见彼此客气一番,秋冷雨把梅鹤庭和梅笑春迎进馆驿,在正厅款待茶酒。梅鹤庭辞谢,请新人出庭起行。秋冷雨命人进去请桂羽秋出来。不多时,满身华服,云髻凤钗的桂羽秋在几十名侍女仆妇的簇拥下款步走了出来。在仆妇的指引下,走进正厅祭拜了宗祠牌位,回身辞谢了秋冷雨,仆妇搀扶登上彩车。梅鹤庭向秋冷雨道了谢,带着梅笑春离开馆驿,返回王府。
梅笑春完婚的消息轰动京城,大街小巷人头攒动纷纷涌上街头争相一睹王室迎亲的气派。
不多时,仪仗回到王府,梅鹤庭下车,领着梅笑春先进去了。迎亲的彩车在府门前停下,楚氏、韩氏带着仆妇抱着红毡出来,准备请新人下车。梅若兰姐妹也陪着怜雪出来避在仪门之后。
怜雪手里捧着荷叶盘,看着从彩车上缓缓下来的桂羽秋百感交集,心神有一些恍惚,仿佛觉得从车上下来的自己,又恍惚围绕在身边的是一群陌生的人。
“妹妹,新人已经进门了。快!”梅若萱连忙提醒着发愣的怜雪。
“哦!”怜雪这才回过神来,勉强定了定神,把手里的荷叶盘一举想要把里面的五谷撒出去。
桂羽秋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女也是练习过几天武艺的,身手敏捷,非比平常人家的文弱女子。见怜雪手托荷叶盘一挥手,立刻就明白她要做什么了,没等怜雪荷叶盘里的五谷扬出来,两个人抬手从下往上一扫怜雪的手臂。荷叶盘里的五谷没有撒到桂羽秋身上,却如落雨一般撒了怜雪一身。楚氏、韩氏领着侍女仆妇簇拥着桂羽秋进去了。怜雪站在仪门边看着笑声朗朗的人群,几欲落泪。
“雪儿,怎么了?”梅若兰看着失神的怜雪,关切地问。
怜雪慌忙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没想到桂家的人这么敏捷。”说着,笑了笑,“姐姐,还有别的事吗?”
梅若兰想了想说:“没有了。剩下就是行礼了,那是嫂嫂们的事。”
“我有点儿累了,想回去歇息片刻。若是祖母问起,请姐姐替我向祖母说一声。”怜雪将手里的荷叶盘交过身边的侍女。
“好吧,看妹妹的脸色很不好,先回去歇着吧。灵痕,快扶妹妹进去吧。”梅若兰和梅若萱给怜雪掸扫了一下身上的五谷,吩咐灵痕等人扶着怜雪回去。
灵痕和月痕连忙扶住怜雪躲开众人回到内宅,刚走到秋慕霜的院门外,怜雪又停住了脚步,“我要去看看娘亲,你们都是爱玩儿爱闹的,我知道你们想看热闹,去吧,不用跟着我了。”
“公主——”
“去吧。”
“是。”灵痕只好从命,看着怜雪上了台阶,才和月痕等人去了。
怜雪挑起锦帘进来,秋慕霜正坐在榻上,整理为怜雪做好的礼衣,见她脸色苍白地进来吃了一惊,连忙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关切地问:“雪儿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怜雪连忙摇头说:“没事的,可能昨天晚间没有睡好,今天又闹到这般时候有些乏困。哥哥已经娶回了桂小姐,此刻正在行礼,请娘亲放心。”
“我知道了,怜娟已经和我说了。既然是乏困了,就早点儿回去歇着吧。”秋慕霜关切的看着怜雪说。
“娘亲,我想在娘亲这里小憩一会儿。”怜雪说着,揉了揉鬓角。
“也好。怜娟,服侍公主去歇歇。”
怜娟连忙扶住怜雪回到内室,给她褪去外面的大衣裳,扶着她躺下,又拉过锦衾盖好。怜雪又累又困,又加上心情不好,只想好好睡一会儿。可是,躺到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合着眼,耳边隐隐传来阵阵笙箫之声,搅得她五内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