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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似是故人来

蓝雪正望着大海出神,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她,“同学,同学。” 蓝雪回过头,身后是一个年轻人。蓝雪有些狐疑的指了指自己,“在叫我吗?”年轻人笑着指向蓝雪脚边的方向,“可以帮我捡一下球吗?”蓝雪低下头,自己的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停靠了一只沙滩排球。一定是自己刚才太入神了,竟没发现自己脚下有一个球。她马上捡起球递给那个人“对不起,我刚才没有注意到。”“谢谢。”那人接过球,浅浅的一笑。

“不客气。”蓝雪礼貌的回应,看着那个人走了便又重新望向大海。只是,那个人转身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说:“喂。”见他又回过头,蓝雪不解,疑惑的问,“还有什么事吗?”那人静默了几秒,答道:“你很漂亮。”蓝雪惊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哦,谢谢。”“再见。”那人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蓝雪的目光不经意的划过那个人离去的背影,她的心突然莫名的被刺痛了一下.......

段氏酒会蓝雪陪着单如如期而至,她已经很久没参加这样的酒会了,有新鲜感,也有些不适应。

“单董事长,感谢你能来。”段穆天带着妻子和儿子过来向单如介绍。“这是我的夫人,周琳。”单如优雅的与周林握手“你好段太太。”身旁的蓝雪也微笑着行礼“阿姨你好。”“这是我的儿子段夜寒,现在帮我打理酒店。”段穆天在介绍自己儿子的时候眼里满是无法掩饰的骄傲。“单阿姨你好。”段夜寒很有礼貌的向单如问好。单如微笑着,拍拍蓝雪的肩膀“这是我女儿蓝雪,还在上大学,学美术的。还有两年就毕业了。”“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段夜寒友好的伸出手。这一刻蓝雪才看清楚,他就是昨天要她捡球的那个人。段夜寒见蓝雪还没有伸出手,于是主动提问,“怎么,不认识了?”蓝雪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巧。”

“原来,你们认识啊?”双方家长异口同声的说。蓝雪点点头“嗯,算是认识吧。”周琳听蓝雪这样一说很是开心,“真是太好了,现在,让年轻人们先去玩儿吧。“是啊。单董,我们去那边谈一下吧。”段穆天拿给单如一杯红酒,带着周琳三人一起去一边商谈合作的事了。

“妈......”突然就剩下自己和还不太熟的段夜寒,蓝雪心里觉得有些发慌。“喝吧。”段夜寒递给蓝雪一杯香槟。“谢谢。”蓝雪只是低着头喝香槟,不敢抬头看他。“这里陌生人太多你有些害怕吧。该不会是怕鬼吧?没关系,我算是你的半个朋友,这会儿陪着你,鬼就不敢来了。”听了段夜寒的话,蓝雪突然抬起头,段夜寒正微笑着看着她见蓝雪一脸的错愕便笑意更浓了,“我是开玩笑的。”

段夜寒举杯饮了一口香槟,不经意的开口,“单阿姨经常在我爸面前提起你,而爸又总是喜欢把朋友孩子的故事说给我听。我很敬佩你,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举办个人画展的。”“那只是闹着玩儿的。”蓝雪喝了一口香滨,简单的应了一句。不过,蓝雪的答案倒是让段夜寒觉得有些不以为然,“是吗?那你所有闹着玩儿的游戏都这么令人羡慕吗?”本来无心聊天的蓝雪却被段夜寒的这番话弄的有些进退两难“啊?那个,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为我们酒店新建的游泳馆创作一幅壁画呢?暑假才刚刚开始,我相信你是有这个时间的。”

段夜寒的建议并没有得到蓝雪第一时间的回答。蓝雪只是慢慢的举起玻璃杯继续喝着杯中的香槟,笑而不语。见蓝雪不语,段夜寒也不急于听她的答案,他同样不慌不忙的举起杯子将杯中的香槟饮尽。良久之后,蓝雪突然问道:“为什么选我?”“因为我知道你的画画的很好。更何况,我的决定,也不需要什么详细的理由,因为通常都不会有错。”段夜寒斩钉截铁的回答。听到段夜寒的答案蓝雪却突然笑了,蓝雪的笑,是让段夜寒没有想到的。对于这笑容,他显得饶有兴趣,“为什么笑?”

段夜寒的问题让蓝雪的眼睛里顷刻间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悲伤,她慢慢的收起嘴角的笑容看向段夜寒,“段先生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小时候认识的哥哥。跟你不同的是,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他不会像你一样笑得那么柔和,也不会像你一样主动跟我说话。因为,他不想做的事情也不需要什么详细的理由......好吧,我答应你。不过要是开学了,我希望以我上课的时间为主,等我有空了再过来。可以吗?”“他现在还是那个样子吗?”蓝雪原以为两人之间的聊天会在自己同意段夜寒的提议之后而结束,不过她没想到,段夜寒的思绪却仍是停留在那个“哥哥”的身上。

“什么?那个哥哥吗?”蓝雪浅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答道:“没有,他走了,已经很多年了。”“很多年过去,你都没有忘记他?”他很幸运啊。”段夜寒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岔开了话题,“我答应你,那明天就开始吧。开学以后以你的时间为主,至于酬劳......”“我不要酬劳,只是,画的主题要由我来定。还有,就说我是外面雇来的画师吧,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女氏董事长的儿。”对蓝雪出的条,段夜寒欣然答应,“没问题,这是桩赚钱的生意,我很乐意接受你的提议。”

“小家伙,今天怎么这么晚啊?平时这个时候我都快跟你说晚安了。”手机里的徐暮杭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满。 面对徐暮杭的不满蓝雪赶紧解释,“对不起了暮杭哥,我明天要开始工作了,所以得准备一下。”“工作?哈哈,小家伙,你很很缺钱吗?”面对徐暮杭一向“不严肃”的态度,蓝雪早已见怪不怪,她无奈的笑笑,“好啦,别开玩笑了。这工作没有酬劳的。是帮妈妈朋友的酒店新建的游泳馆画一幅壁画。”“哎,原来是打白工啊。对了,我回国那天你会来接我吧?”徐暮杭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不过似乎他的期待却没有换来自己想要的答案。“不是有伯伯和阿姨吗?”“喂小家伙!我爸妈才出去度假,你要他们才刚出发就回来吗?再说,我满怀欣喜的回到祖国的怀抱却没有人来接这不是很凄凉吗?”

“其实秋美阿姨早就拜托我去接你了,我只是逗逗你而已。对了暮杭哥,这次回来还走吗?”蓝雪的语速不急不慢,轻轻松松的就化解了徐暮杭伪装的愤怒,“你要是舍不得,我就不走了。”徐暮杭的声音瞬间变得有些洋洋得意,不过片刻间又沉稳了起来,“这次爸告诉我他要和妈出去散散心,我就知道他想逐渐把事业交给我了。他累了想休息了,所以这次回来我会把重心放在国内。但是我是不会接管他的事业的,我这种人,那里懂得经营什么娱乐公司啊?我只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酒吧老板!放心吧我支持你!还有,我会去接你的。”“那谢谢啦。小家伙,要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坏了。”徐暮杭的话让蓝雪不以为然的付之一笑,“哈哈,这句话应该跟你自己说吧。”

“小家伙......”电话的另一端突然没有了声音,蓝雪便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此时,电话一端又再次传来徐暮杭的声音,“没什么,只是今天我心情好,临时决定在睡前送给你一个愿望。说吧,如果是很想我很想让我立刻出现在你面前的话我都可以考虑哦。”蓝雪想了想,笑着说道:“我......想见到他。”“哦,这样啊......那就只能让你失望了,我可没有那种让已经死去十年的人再复活的办法。换个愿望吧。”听到蓝雪的愿望,徐暮杭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犹豫,“那......睡个好觉吧。晚安。”

穆琳新建好的游泳馆因为还没有对顾客开放显得格外宽敞明亮,蓝雪站在梯子上开始一笔一笔勾勒整体的轮廓......

蓝雪不知道自己画了多久,只是觉得累了才从梯子上下来。她一下来,段夜寒便拿着毛巾和水迎了上去。蓝雪接过水,微微颔首,“段先生,什么时候来的?”段夜寒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用毛巾擦干她额上零碎的汗珠。这一刻,蓝雪有些恍惚,她愣在原地,仿佛看到了儿时正在帮自己洗去头发上油彩的左辰......

蓝雪突然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小辰哥哥......”段夜寒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你说什么?”蓝雪赶紧摇了摇头,有些尴尬的解释到,“没事,我只是......”“想到小时候认识的那个人了对吗?上次酒会上你在谈论那个人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蓝雪突然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段夜寒,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竟就这样被看穿了,蓝雪迅速的收起注视着段夜寒的目光,“对不起,我不该在工作的时间想这些事情。”段夜寒淡淡的一笑,“你可以的,因为,已经下班了。我们去吃午饭吧。”“不用了,我回家就行了。”“难道你下午再来吗?这里离你家很远,你想迟到吗?”

大概是因为是工作日的关系,餐厅的人很少。蓝雪跟段夜寒面对面的坐着,但两个人都是十分专心的吃饭,谁也不曾抬头望向对方的脸,气氛也安静的很。不过很快,安静的气氛就被段夜寒打破了。段夜寒放下筷子,抬起头看向蓝雪,“蓝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蓝雪爽快的答应,“嗯。还有,叫我名字就行了,不必客气。” 段夜寒想了想,却还是低下头欲言又止,良久之后,他再一次抬起头说到:“上次,你说的那个人,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忘记他?你说他离开了,是不是搬走了?或许,你可以重新联络上他。”“联络上他......”蓝雪一愣,终究还是凄笑的回答,“永远都不可能了,他死了。”

“对不起。”尽管蓝雪的表情依旧平静,但段夜寒却深知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没关系。”蓝雪浅声应了一句,低下头继续吃饭。“多久了?”“十年了。”蓝雪不假思索的回答另段夜寒的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无法言语的酸楚,“十年你都没有忘记他吗?”“没有。”蓝雪又一次不假思索的回答,段夜寒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一抹夹杂着苦涩跟玩味的笑容,“没有表情,也不愿意跟你讲话的一个人,你这样......”“段先生,我们出去走走吧。”

蓝雪看着冲击着沙滩的海浪,拨了拨被海风吹散的刘海,“其实,我答应这份工作还有其它的一个原因。”“什么?”段夜寒说着,目光竟也不曾从眼前的海滩上偏离。“因为,你们的宾馆离这片海很近。离他很近。”

段夜寒突然间侧过头望向蓝雪的侧脸,此刻海风正吹拂着她的头发,飞舞的长发挡住了蓝雪的侧脸,自己看不见她的表情。“他怎么死的?”段夜寒突然间有些庆幸自己看不见她的表情,这样的话,自己的好奇心就不会显得那么的残忍。“被我害死的。”蓝雪再次的拨了拨头发,说的轻描淡写。“蓝雪......”就在段夜寒欲言又止的时候,蓝雪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看,那浪花多美啊。美丽的想让人去拥抱它,可是一旦它看穿了你的想法,它便会毫无保留的奔向你。那样的拥抱太强烈了,足以致命的强烈,直到你失去了呼吸它也不肯罢休,还要带着你一起离开它才心满意足。记得那个时候,海浪汹涌的来袭,是他推开了我。”

“他,就是在这片海上离开的?”段夜寒回过头,不敢再看蓝雪的脸。“是。”蓝雪苦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每年他离开的那一天,我都会过来在这里等他。虽然我知道,我永远也等不到他,但是我可以陪他聊天,讲我的近况给他听。我相信他会化成海风静静的看着我,我不可以让他一个人,他会怕的。”在蓝雪说完这段话的好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再次陷入两人安静的氛围,两个人不再交谈,都只是不约而同的,静静的望着海面。蓝雪的安静像是快要跟海浪融为一体,然而段夜寒的安静,却是若有所思......

良久,段夜寒突然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还真是傻,他什么都没给过你。不值得。”段夜寒的话,让蓝雪同样摇了摇头,同样笑着反驳,“你错了,他把自己的全部都给了我。他把命给了我。在他推开我的那一刻,他已经把最珍贵的东西全部都给我了。”“你爱他?”段夜寒如此直接的问题让蓝雪一顿,她想了想,轻叹了一口气,“一个十岁的女孩儿和十四岁的男孩儿应该不会有什么爱情吧。可是,当我不小心踩到他的手指趴在他身上的时候,当他为我洗去头发上的油彩的时候,当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好快,我甚至告诉自己要快一点长大,等我长大了就做他的女朋友。不过那些只是小女孩的胡思乱想罢了。”蓝雪说完竟傻傻的笑了,不过,面对蓝雪傻傻的笑容,段夜寒却十分认真的说道:“或许,他一跟你一样,想长大了做你的男朋友。”

蓝雪猛地收起脸上的笑容,凝视着段夜寒,“是吗?”只是,段夜寒却突然转过身,淡淡的说出了三个字“回去吧。”蓝雪此时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说”的太多了,她有些难堪的垂下头,“对啊,是该工作的时间了。”

蓝雪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经没有公车了。蓝雪站在街角,抬手想去拦一台出租车。“我送你吧。”段夜寒的车蓝雪面前停下,“现在已经没有公车了,单阿姨会担心的。”

“很累了吧。其实这么远的距离,你完全可以不坐公交上下班。”段夜寒看着蓝雪脸上的疲惫眼中满是关切。“我不想让这里的人看见我开着高级车上下班。”蓝雪的语气有些淡薄,她突然对段夜寒对自己过分关切的眼神有些反感。段夜寒看出的蓝雪的这份反感,不过他也不想过多的解释些什么,“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爱动歪脑筋。不过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你非常的好奇。看得出来,你应该是个开朗的人,可你说话的语气又总是很沉静。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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