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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十年后

“小家伙,我今天给你讲......”徐暮杭十分认真的翻着手里的故事书。不过,身边的蓝雪今天想做的事似乎不是听故事。蓝雪突然打断了徐暮杭的话 ,“我们去叫那个新来的哥哥一起玩儿吧,一个人呆着他会怕的。”“哦,好啊。”徐暮杭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笑着答应了。蓝雪开心的走出了书房,徐暮杭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昨天翻了一晚上的童话书,关上了门。

“那个哥哥,住在你隔壁吗?”蓝雪张望了一下,带着好奇的目光望向身边的徐暮杭。徐暮杭点点头,“是的,爸说这样方便照顾。”“那个哥哥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他不说话,爸也没提过。不过,好像是叫小晨,我想应该是叫左小晨吧。”蓝雪的问题让徐暮杭有些为难,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名字。

“你在吗?”徐暮杭敲了敲门,没有人来开。他小心的推开门,拉着蓝雪往里走。房间里很黑,没开灯,也没有拉窗帘。徐暮杭开了一盏小台灯,床上没有人,这时蓝雪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下子趴在地上。等蓝雪回过神儿来才发现,自己原来趴在左辰身上,而且她还踩伤了他的手指。要是别人,早就痛的大喊大叫了,左辰竟然一声不吭。徐暮杭赶紧拉起蓝雪“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伤到没有?”蓝雪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低下头不敢看徐暮杭。

这时吴嫂过来告诉徐暮杭有他同学打来的电话,要他去接一下。徐暮杭点点头,告诉蓝雪和左辰一起等他之后便出去了。

蓝雪拉起左辰用随身携带的小手绢包好左辰的手指“对不起小晨哥哥,我不知道你躺在地上,”左辰甩开蓝雪的手,重新躺下。看着左辰又躺了下去,蓝雪有些内疚“你生气了?”

左辰看着吊灯,不说话,只有蓝雪在他的身边自言自语,“我知道,你害怕呆在陌生的地方。就像我第一天上学一样,离开了爸爸妈妈,很害怕。可是,想到爸爸妈妈会去接我,也就不怕了。虽然哥哥没有爸爸妈妈了,但是,这里有好多人陪你。徐伯伯,秋美阿姨,暮杭哥哥,还有我!”左辰侧过身,看着蓝雪的脸,蓝雪看着他,笑了。“哥哥不讨厌我,愿意跟我玩儿,对吧!”

吴嫂在门外喊了一声“小雪小辰吃饭了。”左辰立刻起身走出屋子,蓝雪马上跟在后面“等等我。”

长假结束开学的第一天,也是左辰进入育华学院的第一天。他比徐暮杭小一岁,所以低了一级不同班。简单介绍了自己之后,他便在角落里坐下了。这节是数学课,左辰只觉得老师的节奏就像催眠曲一样。他不喜欢听,干脆起身径直走出教室任凭老师在身后大喊大叫他都不理会。对面的教学楼是小学部,左辰走过去,隔着玻璃窗可以看见蓝雪上课的样子。蓝雪在上美术课,她很认真的画着,只是坐在她身后的小男孩儿有些过于调皮了,他把水彩涂在正在专心致志的蓝雪的头发上,引得全班哄堂大笑。蓝雪差点儿就要哭出来了,却猝不及防的看见左辰冲进教室。左辰掀翻了小男孩儿的画架,将小男孩儿推到在地,拉着蓝雪走出教室。

左辰拉着蓝雪走进水房,帮她把头发上的油彩洗干净。尽管蓝雪说了谢谢但是他还是没有理会,只是帮她把黏在头发上的油彩一点点的洗掉。

蓝雪和左辰并肩坐在体育看台上,蓝雪从口袋里拿出一幅画,“哥哥你看,这是我画的,这个小女孩儿是我,旁边那个小男孩儿是你。看,我还签了我们的名字,小雪,小晨。”蓝雪没指望左辰会理会自己,只是把自己想法说给他听罢了。这时,左辰突然从蓝雪手里拿过那张画,仔细的看着,他拿出笔,将晨字的日字头划掉。再递给蓝雪。蓝雪接过画,笑的好开心“原来是这个‘辰’字啊,小辰哥哥,这幅画送给你,这是礼物,以后我们就真的是朋友了。”左辰接过画,把它塞进口袋。蓝雪伸出手“我们握握手吧。”左辰伸出手轻轻地握了一下便又放到了原位。

“小家伙,听说你今天逃课了?”徐暮杭笑着接下蓝雪的书包一边说着,一边将书包背到自己身上。“不是的,是有人欺负我,小辰哥哥就把我带出去了。”蓝雪赶紧摇摇头,极力的解释。“这样啊,看来,他也不是那么冷冰冰的。”徐暮杭把蓝雪送上车,把书包从自己的肩上拿下来塞了进去,转身准备离开。“暮杭哥哥......”蓝雪突然叫住了徐暮杭。徐暮杭停下脚步转过身,浅笑着看向蓝雪,“怎么?因为带你出去的人不是我,你觉得遗憾了?”蓝雪向着徐暮杭家停车的地方望了望,问道:“小辰哥哥是坐你的车回家吗?”徐暮杭一愣,满是笑意的脸上突然划过一丝的失望,不过这一丝的失望很快的就消失了,他摇了摇头,“不是,他不喜欢坐车,走着回去。”“走回去啊。”蓝雪想了想,又接着问,“那不是要一个人?”“好啦,你该走啦。”徐暮杭关上车门,向她挥挥手。

车子走了一段路,蓝雪忽然看见了左辰“司机叔叔等一等!”蓝雪连忙下车拉住了左辰“小辰哥哥,我们一起走吧。”蓝雪和左辰走在前面,车子缓缓地跟在后面。“暮杭哥哥说,这个周末咱们两家一起去海边玩儿,你也会去吧。”蓝雪早就料到了左辰不会说话,她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不去啊?”左辰没说话,蓝雪便高兴的跳了起来,“这么说你会去啦!我就知道你会去的!除了海边我们还可以跟暮杭哥哥一起去小吃街,那里好玩儿极了,有好多好吃的。”

出游当天的风有些大,所以浪花显得有些凶猛,不过这并不影响两家人的好心情。蓝雪望了望徐暮杭的周围,没有发现左辰,“暮杭哥哥,小辰哥哥怎么没来?”“他来了,可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在别的地方玩呢。”“那我们去找他吧。”得知左辰真的来了,不想让左辰落单的蓝雪就跟徐暮杭提议一起过去找他。徐暮杭想了想,答应了蓝雪,“那我们比赛,咱们分头找,看谁先找到他。”“好啊!”蓝雪拍着手一口答应。

蓝雪知道,左辰一定喜欢僻静的地方,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躺在沙滩上睡觉的左辰。蓝雪慢慢的坐在他旁边,不敢吵醒他。她一坐下,左辰立刻就睁开了眼睛,蓝雪一愣,低下了头。风很大,左辰起身脱下外套披在蓝雪身上。“谢谢。”蓝雪摘下红色的帽子戴在左辰头上,一个男孩子带着女孩儿的帽子不免显得有些好笑。“小辰哥哥,你的名字是什么啊?左小辰吗?”

正说着,一阵疾风吹飞了左辰头上的帽子,蓝雪赶忙去追,她正跑着,突然一个海浪把蓝雪卷了进去。左辰飞快的跑过去,什么都没想,跳进海里奋力的拉住蓝雪,终于将她推倒了岸边。左辰喘着粗气,用尽全力挤压蓝雪胸腔内的积水,蓝雪慢慢睁开眼睛“谢,谢谢。”此时左辰似乎发现手腕上少了什么东西,他马上回去寻找,蓝雪也马上帮着他一起找。蓝雪看见在被海浪冲刷的沙滩边上有一个亮晶晶的光点,走近才发现,是一条黑色的手绳,缀着一颗水晶的珠子。蓝雪高兴的呼喊着左辰“小辰哥哥,我找到了!”蓝雪跑过去,把它系在左辰的手腕上。

左辰低头看看那颗珠子,轻声说了一句,“我叫左辰。”这是左辰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蓝雪非常开心,在沙滩上又蹦又笑“太好了!我知道小辰哥哥的名字了!”蓝雪正是开心的时候蓦的又有一个巨浪向她袭来。左辰猛的推开她,蓝雪倒在沙滩上,这一秒钟,她眼睁睁的看着左辰被卷了进去。这里实在太僻静了,没有一个可以求助的人。“左辰哥哥!左辰哥哥!”她拼命的呼喊着,只是这一秒钟的时间已经让左辰完全消失在海里。不过,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玩笑,因为在左辰消失之后,这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那些凶猛的浪花消散的没有一丁点的声音,就像是从未出现过......

连续三天的时间,工作人员没有打捞到左辰的尸体。他们坚信是当时的海浪太大把尸体冲走了。徐家为左辰准备了葬礼,葬礼之后徐家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每一天都正常有序的进行着。似乎,左辰也同那浪花一样,从未出现过,又似是他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妈,我回来了。”蓝雪背着画板回到家里,十年的时间,她已经是一名大学生了。因为住校的关系,她每周回家一次,不过,今天却不是她应该回家的日子。“宝贝女儿回来了!妈妈今天亲自下厨熬了超级好喝的鸡汤。”单如端着刚熬好的汤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眯眯的看向蓝雪。蓝雪看了看母亲手中冒着白气的汤再看看墙上的挂钟,眼中不解,“下午两点多喝汤?妈你很奇怪啊。特意叫我回来,肯定有阴谋。老妈快说!有什么事?”眼见女儿“拆穿”了自己,单如赶紧放下汤,帮忙拿下蓝雪身上的画板,“还不是都怪你爸嘛,临时去日本参加一个什么医学研讨会。妈妈最近和段式集团谈合作美食节的事,我答应了段董事明天全家去参加他们集团举办的一个酒会的。本来我想和你爸爸去就可以了,但是你爸突然去不了了,妈妈又不能一个人,那样太不礼貌了......”“我跟你去。”蓝雪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见女儿这么干脆的答应了,单如有点儿不敢相信“真的!妈妈怕你不喜欢,还想了好多劝你的词儿呢。” 蓝雪不以为然的走向餐桌“这没什么,一个酒会而已,反正是帮你嘛。”“那就谢谢啦。”蓝雪举起汤碗,虽然有些烫,不过她还是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然后急急忙忙的又走到门口,“不客气。妈我先走了。”“记得回来吃晚饭!”单如听到关门声后摇头浅叹,“哎,十年了,每年的今天都是这样。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蓝雪独自一个人来到海滩,周边的人不算多,只有一群年轻人在打沙滩排球。蓝雪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坐下来,侧过头看看自己的身边。仿佛,还能看到一个小男孩儿安静的躺在那里睡觉。蓝雪笑着看着小男孩睁开眼睛,笑着看着小男孩儿在自己的眼前变成薄薄的影子慢慢的消失......

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蓝雪回过头望向远方,一个人说话,“小辰哥哥对不起,我知道这里不是你离开的地方。那个地方,在你离开的那一天就被立了警示牌禁止游人进入了,所以这十年我都只能在这里纪念你了。我想,这么大的一片海,无论你在哪个方向,你都可以看到我。十年了,我是不是每年都有变漂亮一点啊?今天,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小辰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我今年20岁了,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叫你了,以后我就叫你左辰。你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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