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残颜买了身男装换上，来到店铺门口的时候，那个捕头已经到了，一身青衫，看上去甚是斯文。
“水姑娘。”
“叫我水残颜吧。”水残颜纠正。
“水残颜，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捕头问道。
“见过吗？或许吧！前世、今生，都有可能。”水残颜浅笑，看着有些局促的捕快。
“有一种女子，一旦看过一眼，便让人终生难忘。”捕快说道，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语气轻微，“我见过这种女子，她们两个人一起，都是清丽脱俗的女子，一个古灵精怪，一个雅静轻俗，只是久了，便忘了她们的样子了。”
水残颜笑笑：“没有忘不了的面容，时间可以让一切模糊。终生难忘的，只是一个场景，一段记忆罢了。”
“留下一个简单的影子也好啊！”捕快轻声说道，“只是我还相信，我还会遇到她。”
水残颜微微一笑：“会的。”
时间会让一切模糊的，希望吧……时间久了，想起胤禛，便不是那般撕心裂肺的疼了。只是，还是想见他一面，一面也好啊……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水残颜歪头问道。
“姓方名郑。”捕快回答。
“方郑？”水残颜重复着这个名字，想起那日见到的那个叫‘郑’的男子，闻双问‘是郑州的郑？好奇怪的名字！’。忍不住问道：“是郑州的郑？”
捕快一愣，意味深长的看着水残颜：“你是第一个说出我名字的人。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名字是‘方正’。取自做人要方方正正之理。”
“方郑。”水残颜看着这个男子，不由笑出声。他长得或许不是玉树临风，或许不是那般温润如玉，但是，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
他让人想起那个孩子气的‘十四阿哥’，那个小屁孩，和他在一起，虽然吵吵闹闹，可是，他终归是让她觉得安心的。不像是跟胤禛在一起的感觉，那般的慌张与不安。
“你是第一次来运城？”方郑问。
水残颜摇摇头：“不是，或许，前生，或许，梦里，来过很多次吧！”
“很多人不知道这个城市。”方郑陈述。
“可是我爱这个城市。它很温暖，很让人安心，它有深邃的历史，有朴实的文化，还有很多很多……”水残颜笑着回答。
“是啊！我小时候随父亲来这里，这里是父亲的故乡，我父亲爱关羽，他说关羽出生的地方是他一生寄托的豪放。所以在我一出生便离开了官场，带我来到了这里。后来，父亲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活着的证据。”方郑的语气中透露着不可抑止的忧伤。
“你很熟悉关羽？那讲他的故事给我听吧。”水残颜故意说道。
方郑笑着点点头。
两个人一路上谈论着运城的一切，方郑介绍着这里的环境，两人说说笑笑，竟也成了路边的一道风景。
“到了，这个就是这里最大的赌坊。”方郑在一家赌坊钱止住了脚。
一个小黑门，不是很显眼的地方。
看着这个赌坊，水残颜不由感叹：“这里，葬送了多少人幸福啊？”
“葬送他们幸福的是他们自己，赌坊只是一个途径罢了。没必要为了那些东西感慨什么。”方郑笑着解释。
“进去吧。”水残颜不由一笑。
赌坊，永远是暗无天日的地方，里面是止不住的铜臭味、汗味，似乎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气息在鼻子间不断缠绕。
不间断的喊声，叫骂声，甚至欢呼声，还有压不过的骰子晃动的声音。水残颜感觉耳膜几乎要震破了，这声音，似乎比当时开演唱会的欢呼声还要大。
“要不要来一把？”方郑护着水残颜，轻声问道。
“当然要！不然怎么钓到鱼啊？”水残颜说着围上了一桌。
桌子中央是一个木制的盒子，盒子里放着两颗骰子，桌子上，红色的圈内写着‘大’字，绿色的圈子内写着‘小’。一个人摇骰子摇的汗流浃背，一群人围在一边，喊着‘大大大’或者‘小小小’，喊得更是汗流浃背。
“我们先看看，然后再压！”水残颜笑着对身后的方郑说。
方郑站在她身后，防止四周涌动的人群伤害到她。
第一局开盘，身边的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人感叹：“哎，输了十几局了！怎么还没赢？”
水残颜不由轻笑，不动声色，继续看着那个人。看到冤大头了。
第二局，他还是输。
“下注了下注了，买大买小快下了。”
水残颜拉拉方郑的衣角，小声说道：“要不要跟我来一把，保证你赢！”
方郑摇摇头：“你来吧。”
水残颜从怀里取出一辆银子，看那个人将银子压在了‘小’上面，便将银子放在了‘大’上面。
“买定离手了哦。”摇动骰子的人大声喊道，打开，果真是‘大’。
第二局，水残颜将二两银子继续放在那里。再次翻倍。
连续十局，身边那个人几乎将所有的钱都输完了，水残颜手中的银子也攒了很多。身后的方郑也惊奇地看着水残颜。
“这位小少爷。”身边的那个人戳戳水残颜，一脸谄媚的笑。
水残颜佯装傲慢地转过身：“怎么了？”
“借一步说话，怎么样？”那个人的笑异常虚假。
水残颜也虚假的笑笑，故意掉那人的胃口：“等我赢了这一盘再说吧！”
“少爷……”那个人近乎哀求的说道。
“好了，走吧！”水残颜佯装不满意地皱皱眉。
赌场里侧，安置了几个座位，有专门的茶水。水残颜拉着方郑走到那里。
那人先一步给水残颜擦擦座位：“少爷，请坐。”
水残颜也不客气，坐下，方郑坐在她旁边。
“这位小少爷，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能一直赢钱啊？”
“这个怎么能告诉你？”水残颜冷笑着摇摇头，假装起身就要走。
“少爷，您说，要多少钱？”那人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咬牙说道。
“我不要钱。”水残颜摇摇头。
那人一愣：“少爷，只要你能告诉我，我下辈子当牛做马……”
“打住！”水残颜皱皱眉，看了看一旁的方郑，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跟你打听件事。”
“您说，只要我知道的。”那个人有些意外，立即拍拍胸脯保证。
“你叫什么？”水残颜问道。
“我叫赵书生，今年三十有八，家里本来有个老婆，后来我没钱养了，她就回娘家了。父母双亡，膝下无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少爷还有问题吗？”赵书生不知道水残颜要要问什么，把自己所有资料都说了出来。
一旁的方郑忍不住摇头。赵书生？这个名字……
“我不是问你这个。你认不认识这里有个人叫做郭老大的？”水残颜问道。
“郭老大？认识啊！我们两个经常一起来赌博的，一起输的什么都没有然后被赶出去，有时候赢了，就一起去喝花酒……”赵书生说到这里笑了两声，继续说道。“那个郭老大最近不知道发了什么财了，那天穿的仪表光鲜的，出手也很是阔绰，不过，一天就输了几百两银子，我也怀疑，他那银子是哪里来的。”
水残颜听到这里吗，打断他的话：“明日来县衙门口，我告诉你答案。怎么样？”
“明日？县衙门口？”赵书生疑惑地望着水残颜。
“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方郑补充道。
“我知道，我知道……”赵书生慌忙回答。
水残颜扯扯方郑的衣服：“我们走吧！”
方郑微微一笑，依旧在水残颜身后护着水残颜。
刚走出赌坊，水残颜不由深吸了口气。赌坊的空气真烂，也亏那些人受得了。不过，那些人心里的味道，估计不比赌坊里好多少。
“下一步去哪儿？”方郑看了眼头顶的天，向水残颜问道。
水残颜笑着看着方郑，又顺着方郑的目光抬头看了看快要下落的夕阳：“太阳快落山了，我们去‘雨花楼’，如何？”
方郑一惊：“你要去那儿？”
水残颜点点头，方郑便不再说话了。
“你不奇怪吗？我身为女子，应该是不会进赌坊或者青楼的，不是吗？”水残颜忍不住问道。
方郑不由自主叹了口气，眼神瞬间开始失去了焦距，似乎有丝无奈染上了他语气的色彩：“她，也是个叛逆的女子，我陪她进过赌坊，进过青楼，她想去的地方，我都陪着她，护着她，她想要的一切，我都帮她得到。”
“你爱她？”水残颜问道。
“我不知道。或许是爱吧？”方郑嘴角的微笑有些虚假了。
“再或许，只是一种习惯罢了。”水残颜轻声说道。
方郑似乎没有听到水残颜的话，只是说道：“走吧。早点去，早点回去休息。”
水残颜点点头，不再说话，跟在方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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