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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半个月后,徐州洛城,大雨之中,一对爷孙牵着一匹老马走向一家客栈。

客栈小二正坐在门槛上发呆,看到有人来了,一个蹦跳站就起身来面带笑容的对着两人道:“两位客官里边请!两位是要住店啊,还是打尖啊?”

二人中年老的一位回道:“住店!”店小二听到这话马上道:“得咧!两位交给我!”同时还不忘了从少年的手中接过马缰绳。

这爷孙二人自然就是刘轩与陈玄桐,半月前二人与秦子昂分别后就打算绕过京城一路前往西域,于是便一路向东来到了徐州。

陈玄桐自从离开西京后就整天浑浑噩噩的,刘轩这一路上看着陈玄桐浑浑噩噩的状态不免就有些担心了,就在刘轩思量着要不要找个大夫帮陈玄桐看一看时,陈玄桐突然开口道:“老刘,我要练武!”

刘轩对陈玄桐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好像并不感到惊奇,他只是平静的问道:“东玄,你怎么突然想练武了?”

陈玄桐沉默半晌后答道:“以李维之在朝中的地位,待我在朝中爬到高位之时,他早就寿满天年了,我不能让他死的这么轻松,我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刘轩沉默了,他不知道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是如何承受下这血海深仇带来的压力的,他看着陈玄桐久久无言。

经过这半个月的奔波陈玄桐其实早已疲惫不堪了,但他一直沉浸在悲伤与愤怒之中以至于忘记了疲惫。此刻的他早已疲惫的不成样子了,讲心里话说出后他心中的压力暂缓了不少,这就使他放松了一些,这一放松疲惫感随之就就涌了上来,他简单的吃了几口饭菜后就去睡了,这一觉他睡了足有两天两夜!

待他在第三天的上午醒来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去找刘轩,但发现刘轩并不在房中。此时的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进食了,胃中早就饿的翻江倒海了。于是他决定下楼去找点吃食。

他顺着楼梯下楼的时候听到客栈后院之中传来哼哼哈嘿的声音,他不由得心生好奇,几步走下楼后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他发现在后院之中有一个高大汉子赤裸着上身,将一双拳头舞的虎虎生风,还不时的呼呵出哼哼哈嘿的声音。

陈玄桐不久前正想着要找个师父学武,没想到这就让他碰见了一位会功夫的!那他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啊,于是他就在倚院门上等着这汉子练完功再上前搭话。

何春自习武以来每日都要早起练功,今日,他同往常一样一早就起床练功,练了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十二三的小孩从前堂出来一直盯着他看,平日倒也有人时不时的看他练功,何春倒也不在意,但没过一会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发现那小孩看他的目光从最初的打量变成了一种炙热,何春其实倒也不觉得那小孩讨厌,但那种炙热的目光实在是看的他浑身发毛。

于是他便停下练功走到那小孩的身边问道:“小孩,你……”

哪知他话的话才刚出口,就见那小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就开始磕头,磕头的同时还大声喊道:“小子东玄,想要跟着师傅习武,望师傅收下小子!”

何春着实是被眼前的小孩下了一跳,回过神来后他赶忙俯身去扶这孩子,没想到就在他矮身的瞬间一个人影就突的出现在他眼前,将这孩子掺了起来。

这天早上刘轩乘着陈玄桐还没醒,就出去买点干粮为下面的路途做准备,没想到他一回来就看到陈玄桐正在后院给人磕头呢。刘轩一看就以为是韩锐背后的人查到陈玄桐没死,怕他再掀起什么风浪来,就派人来杀人灭口。

于是他快跑几步到了陈玄桐的身边用左手一把将其掺起,右手接上一掌就攻向对方的面门,哪知对方也是个反应快的,抬手就挡住了这瞬间的一掌。

就在他收掌还想继续攻击对方时,陈玄桐突然开口道:“师父,您下手轻点,别伤着我爷爷。”刘轩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懵了,自己这才刚离开客栈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陈玄桐就找了个师父?这一懵刘轩就忘了出掌了。

何春看老人再没有出手的打算,他就开口向老人解释道:“老先生,我刚才正在这院里练功,看您孙儿盯着我看了好半天,我就想跟他聊两句,没成想,您这孙儿没等我把话说完就跪下磕头,让我收他当徒弟。您看,这就是个误会!”何春此时其实也有些怒火中烧,但见对方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他也就压下来这股怒火。刘轩听完何春的言语后向陈玄桐投去询问的目光,陈玄桐轻轻地点了两下头。

刘轩倒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放低姿态向何春拱手致歉道:“这位侠士,今日之事老夫多有冒犯,还望您谅解。这样吧!我爷孙二人请侠士喝酒,就当做赔罪了,还望您赏脸!”

何春看到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如此规矩的向自己道歉,他的火气也就消散了不少。何春赶忙答道:“侠士不敢当,老先生请在下喝酒,那在下自是不敢推脱,在下定会准时赴约。”

刘轩再一拱手对何春道:“那我爷孙二人就备好酒菜,静待侠士到来!”

何春也赶忙拱手回礼道:“在下真当不起侠士这个称号,老先生若是愿意直接称呼我的大名何春便好!”

刘轩笑道:“那好,何春你一定要来啊!”

何春答应道:“小子一定准时赴约!”

回到房中,不等刘轩开口询问,陈玄桐倒先埋怨上了:“老刘,你瞎搅和什么啊?我刚要拜师习武就被你搅黄了!”

刘轩听到这话倒也不恼,只是笑着对陈玄桐道:“东玄,你要习武我不拦着,但拜师一事不能草率决之。先不说这何春的武艺如何,我们首先要知道这何春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若是以武乱禁、仗势欺人之辈,那你拜他为师,你父亲在地下会心安吗?

陈氏祖训自古便是‘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道乖者,不以咫尺为近’不能到你这就断了家风。再者说,我们不是请了他持久吗?拜师的事情还是有缓的!”陈玄桐倒是不怎么能听进刘轩讲的这番大道理,但他听说拜师一事还有机会,马上就不那么沮丧。

午时,刘轩让店小二在自己的屋中摆满了一大桌子酒菜。何春也准时赴宴,陈玄桐一看到何春就又要跪下磕头,结果被何春一把拉起,按在了椅子上。

终于三人都坐到了位置上,这饭局才算是正式开始,见何春落座后刘轩率先端起自己的酒杯,起身来对何春道:“何贤弟,早晨的事是我爷孙二人做的过分了,老夫在此先自罚一杯。”

何春一听这话赶忙起身对刘轩道“老先生也是爱孙心切,没有错的,您不必道歉的!”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不多一会就熟络起来,刘轩在谈吐间看出这何春也是个憨厚老实之人,于是乘此机会向何春重新提出要他收陈玄桐为徒,何春此时看刘轩也越来越顺眼,于是他向刘轩道:“刘老哥,不是我不想收令孙为徒,而是我实在有难处啊!我明天就要启程去营州,我若是收下令孙为徒却不教他任何本事,这不是枉为人师吗?”

刘轩听到何春要去营州大笑道“何老弟,我们绝对有缘人呐!你说这巧不巧,我们也要去营州,这样你就可以教东玄武艺了吧?”

这下何春楞住了,他呆了一会后对刘轩道:“刘老哥,您二位也要去营州?这,这,这也太巧了不是!能冒昧问一下您二位去营州干什么吗?”

此话一出刘轩就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刘轩嗓音低沉道:“何老弟,我实话告诉你!这孩子的父母都被人杀了,幸亏这孩子的父母事先将他藏在了地窖里,这孩子才得以活命。这孩子活下来后走了半州才找到我,我虽然看不惯我那个窝囊女婿,但这孩子毕竟是我的外孙,我不能不管他啊!对吧!”何春在一旁连连点头称是。

刘轩见何春如此配合,他就接着编道:“东玄,在我那住下后,本来日子都归于平静了,但是有一天又来了个杀手来找他,我爷孙二人费劲力气才从那杀手的手中逃出。逃出来后我怕那些个杀手再来找我们爷孙,于是我索性就决定带他去西域。那些个刽子手再有能耐也找不到西域去吧”

刘轩见何春听得认真,他就继续道:“我这孙子那么想学武,就是因为他想给他父母报仇,我这也拦不住他,就想着不如成全他,这不才拜托你吗!”说道最后刘轩的双眼竟然流出两行泪水来!

陈玄桐听的是目瞪口呆,刘轩自他出生时就在陈家做教书先生了,他认识刘轩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还有这编瞎话的本事!

何春听过老人家“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后,不由得就同情起这爷孙二人来,加上刚才几杯酒下肚,他酒劲一上来当场就表态了“收,这徒弟我收定了!刘老哥,您既然相信我,让我做您徒弟的师父,那我就向您保证,我一定把我这一生所学一点不剩的教给您的东玄!”

刘轩听到这话一把就将陈玄桐从椅子上揪了起来,然后将一碗茶塞到他的手中,对他道:“玄儿,来,给你师父敬茶,今晚上就拜了这个师傅!”

陈玄桐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他端着茶水走到何春身前跪下就道:“师父,请喝茶。”

何春看着眼前的一幕感觉让人给坑了,可刚才话都撂了,现在再反悔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接过陈玄桐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随后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陈玄桐,陈玄桐接过册子后,他对着陈玄桐道:“东玄,我既收了你做徒弟,就该教你武功,但为师现在身上就只有这部拳谱,你先学会这套拳法,剩下的为师来日教你!”

刘轩看到这个场面,给陈玄桐打了个眼色让他先出去,陈玄桐刚拿到拳谱自然兴奋,于是他向这何春又是一拜道:“师父,那我就先去研究拳谱了,您慢喝!”

就这样陈玄桐先行回屋,刘何二人一直喝到了深夜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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