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看着那月中鹤刺青,面色突然变得阴沉,这让张有舍略微有些诧异,但不难看出,王忠应该与这月中鹤刺青有些瓜葛。
“他到底是谁派来的,与那天刺杀我们的是同一个势力吗?”
张有舍皱着眉,俊俏的脸上堆满了愁容,三番两次的遇到刺杀,早已经让他身心俱疲。
王忠冷哼一声,随时将尸体扔在一边,对着张有舍说到:“少主可会作画?”
“会,你的意思是?”张有舍眉头一翘,面上浮现一抹微笑,似乎理解了王忠要他作画的意思。
“这个人,是开封云家,云龙华的手下!请少主你将此人的面容画下来,等到了开封,我拿着画像上云家讨个说法。”
王忠此时的内心早已经是怒火中烧,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云家的人,会动手刺杀少主,抢夺玉佩!
“那云家是什么来头,云龙华又是什么人?他与我父母又有什么恩怨?为什么要派人杀我?”张有舍又是一串问题抛出,一边拿出纸笔作画,一边等着王忠的回答。
王忠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拔出身后的大剑,很顺滑的将那尸体胸前的月中鹤刺青给裁了下来,用布包好揣进兜里,接着便讲起来云家。
“云家是开封有名的商家,开封三分之一的茶叶和私盐,还有布匹绸缎等生意,都握在云家手里。而那云龙华,就是当今云家家主。”
云家的背景说出来了,但张有舍依旧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势力,会杀自己,难道与父亲有关?
王忠似乎看出了张有舍内心的疑惑,接着说到:“云龙华与主人,曾经是结义兄弟……”
此话一出,张有舍猛的一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忠,不解的说到:“这云龙华与我父亲既然是这般关系,那我怎么说也算他的侄儿了,他有什么理由来杀我?难道与我父亲闹翻了?结仇了?”
“不,并没有与主人闹的不快,相反,当年主人被害之后,他还亲自带着云家的高手大闹过,想找出幕后凶手,虽然最后失败了,但也足以证明他的立场。”
“那他为什么派人杀我?杀我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儿?”张有舍话语里开始囊括了一些气愤的情绪,毕竟不管是谁,要知道了自家老子的结拜兄弟要杀自己,心里怎么也不会舒坦吧。
“他图什么?麒麟玉佩?”
张有舍一摊手,将毛笔放下,又将画好的人像交给了王忠。王忠很满意的看了看画像,直夸张有舍文才兼备。
“别打岔,说说他与我父亲的事情。”张有舍焦急起来,不满的说到。
“我只能说,人心隔肚皮吧,谁也不知道这十五年里,云龙华的内心有没有变的肮脏,具体的一些事情,等我从云家回来后,再告诉你。”王忠说到。
见到王忠此番应对,张有舍也不好过分的去问太多,毕竟,如今自己孤身在外,又不会舞刀弄棍,能相信的人,只有王忠一个人了,毕竟王忠救了自己两条命。
张有舍和王忠并没有在庐州停留过久,顺手埋了刺客的尸体,又歇息了一天,之后便再次启程了。
前往开封还有些路程,再加上云家的刺客事件,张有舍和王忠便开始急躁起来,放弃了步行,花钱租了一辆马车,日夜兼程的赶往开封。
有了马车,行程果然快了不少,原本四五天要到开封,如今只用两天,便已经看见了开封的城关。
这便是此行的目的地了,大宋都城东京开封府!
东京开封府不亏是国都,比之热闹繁华的庐州都要强上三分,往来的客商络绎不绝,除却江南商贩,还有不少外国商贩,比如北方的金人,还有东洋的倭国人。
要说大宋的国都,如今称东京或者汴梁,但是张有舍就是喜欢开封这个名字,其实怎么喊无所谓,不管是东京,是汴梁,还是开封,总的都是大宋人的天下,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张有舍与王忠在城里找了间比较偏僻的客栈,这里人流不大,客栈客人也少,这样便消除了一些不必要的枝节。
“少主,我先去云家闹一番,你在客栈等着,切不可外出,将门锁好,除了我回来,谁叫你都不要开门,另外,这个你拿好。”
王忠一边叮嘱着,一边从长靴里抽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递给了张有舍。
“若是有人找麻烦,就用这个防身,我先走了,记住我说过的话,少主。”
交代完一切,王忠便直接从三楼的窗户上跳了出去,利用轻功接连跨过几间房屋的屋顶后,便消失在了繁华热闹的汴京城里。
房间只剩张有舍一人,他紧紧的捏着匕首,将窗户门都锁好,然后捧着一本春秋读了起来。
开封城南,有一户大庄园,这个庄园是二十几年前盖起来的,外人只知道,庄子的主人,是个有名的大商人,姓云。
云家可算是开封里了不得的大商户,一手抓着整个京城三分之一的布匹绸缎,一手捏着茶叶和私盐,最近更是把生意往江南扩展了出去。
这个庄重繁华的庄园,平日间总是大门紧闭,据说主人家很不喜欢与京城的一些官员打交道,因为那些官员,来到这里的目的,非贪即腐!不是贿赂云家,就是让云家贿赂。
因此主人家干脆一直闭门谢客,倒也免了不少的麻烦,毕竟这是汴京城,大名鼎鼎的开封。更有一个铁面无私辨忠奸,严法肃纪惩恶贼的开封府尹,包大人坐镇!
这样一个环境,哪个商人敢作奸犯科?那是自寻死路。
但是今天,一向紧闭的云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厚重的大门板直接飞了出去,可见踹门之人的功力深厚。
“什么人?来人,有人闹事!”
顺着门卫的声音看去,只见里面哗啦啦的涌出一二十个家丁,各个面色不善,拿着刀棍。
“你是什么人,敢来云家闹事,找死吗?”一名家丁怒吼,提着刀子就准备将踢门之人拿下。
可下一刻,只见人影闪动,那家丁竟然直接倒下昏死过去,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让人惊愕不已。
“拿下他!”众家丁大吼,嗷嗷嗷的往上冲,可是那人影竟然如同游龙一样,丝滑的穿梭在人群里,不一会,那二十多名家丁都倒下了。
“云龙华,你这个老东西快出来,王忠我来讨说法了!”
王忠双手环抱,大剑别在背后,站在云家庭院里,面色不善的看着内府。
“还不出来,莫非要我进去揪你出来?”王忠再次怒吼。
而这次,终于看见内府有人走了出来,当头之人,是个中年人,身高七尺,体型微胖,面容端正,眉似剑锋,眼似深湖。身着黑色衣袍,很是肃穆与庄重。
“王忠?真的是你吗?”那名带头的中年人惊讶的看着王忠。
“怎么,十几年不见,不认得我了,是不是以为我死了,所以最近出手都明朗起来了?”
王忠面色阴沉的看着云龙华,冷冷的说到。
云龙华此时却是表现的十分兴奋,面容上的喜悦是掩盖不住的,走上前去,细细的端详着王忠。
“好哇好哇,你还活着就好,你可知道,当初张大哥哥一家被害之后,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我真的以为你……”
说到这里,云龙华的眼里竟然开始水雾朦胧,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在顺滑的胡须上。
王忠看着他的样子,竟然有些诧异,内心疑惑起来,但是很快便又坚定了内心,认为云龙华是在逢场作戏而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云龙华抹掉了泪珠,哈哈大笑。
就在他准备拉王忠进屋之时,王忠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他见王忠面色不善,不解的问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因为这些家丁的无理,无妨,我回头将他们全部赶了,换一批听话的。”
“别装了!”王忠冷冷的说到:“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所以敢对少主下手了?”
“少主?什么少主?我下什么手?你到底怎么了?”云龙华慢慢发现了不对劲,开始询问起来。
王忠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那张画像,又从兜里掏出那块割下来的带有刺青的人皮,一把甩到了云龙华的怀里。
“拿去看看吧!”王忠冷冷的低吼着。
云龙华满头雾水,慢慢打开画像,紧接着便是眉头一缩,然后又看了看那块发黑发臭的人皮,最后依然是满天雾水不明所以。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云龙华指着画像问到。
“这个人,在庐州城的大街上,当街刺杀少主,抢夺麒麟玉佩,怎么……你……不认识?”
王忠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雾水的云龙华,冷冷的说到。
“此人我是当然认识的,这人叫李四,是我的一名贴身内位,你知道的,我的贴身内位都有月中鹤的刺青,但是这个李四,半年前因为调戏府内的丫鬟,被我给赶了出去。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又怎么会在庐州城?还有你说的少主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
云龙华先是满脸的不解和疑惑,但是提到少主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又惊又喜,接着又是心头一寒。
“王忠,难道说,大哥和嫂子的孩子,活了下来?”云龙华一把抓住了王忠的肩膀,面色有些激动的发红。
王忠甩开他的手,指着画像,道:“别装了,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吧,指使这个人刺杀少主的,不就是你吗?亏的主人当年对你那么好,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这么些年,你的心是烂透了吗?”
王忠的语气逼人,话语沉重,听的云龙华是倒吸一口凉气,一连后退三四步,眼睛瞪的像铜铃,满脸堆满了不敢置信。
“我……我知道了,你是误会了,王忠,你误会我了。”
“哼,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砍下你的脑袋!”
王忠说完,顺手抄起后背的大剑,一把架到了云龙华的脖子上,冷冷的看着他。
张有舍正在房间里看书,已经看了两个时辰了,天色也暗沉下来,不一会便觉得眼睛有些酸胀。
一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就觉得一阵后怕,先后两次差点丢掉性命,而自己却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真是身处云里雾里,半点不由自身呐……”张有舍摇了摇头。
突然,门外传来的繁杂的脚步声,张有舍一听那脚步声停在了自己的门口,而且还在敲门,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一把抄起桌上的匕首握在胸前,冲着门外喊到:“什么人?”
“客官,我是店小二,来送茶水的,还请你打开门。”
听着外面的人说话,张有舍却是半点不敢松懈,因为他牢记着王忠的话,除了王忠,谁也不给开门。
“我不需要,你快走吧。”张有舍故做平静的回答到。
可不曾想,门外的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依旧在敲门:“客官,这是免费的茶水,你还是开门让我送去吧。”
“我说了不要!”张有舍由于紧张的原因,声音开始愤怒起来。
可是下一刻,他的心就彻底寒了下来,因为门外的人见屋里没有人开门,便直接哐啷哐啷的推起门来。
“完了……”张有舍绝望了,这显然又是杀手,竟然又找上门了,而此时王忠还不在身边。
“客官,你不开门,我只好自己进去送水了!”